在 J 镇上岸之后,他在几个风景点还混到了几个照相的机会。同船的游客似乎都已经知道他是有老婆的了,而且要跟他照像的也都照过了,就没什么人来答理他了,他只能哄哄风景点那些不知qíng的游客。可能追星的人有比一般人更qiáng的从众心理,越热门的“明星”,追的人就越多,像他这样没多少人追的“明星”,追的人就越来越少,大概谁也不想显得自己没眼光。
到家后清点了一下,他这趟“处女游”总共收入了七百多块钱,如果把他为此行置办行头的钱刨掉的话,赚的钱只是一个负数。
小冰安慰他说:“这次不算,这次是因为有我跟着,才影响了你的 --- 生意的,下次 --- 我不去了 --- 但你要保证不能被人包,不能被人买断 --- ”
“男的谁被包了?我这几天怎么看见所有的男‘明星’都在那里站台?”
“包昼的没有,但包夜的肯定有 --- ”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呢?我看见有女人深更半夜到刘德桦房间去 --- ”
“说不定那是人家老婆呢?你不是深更半夜溜我房间里来的吗?”
“肯定不是他老婆,因为一夜有不止一个女人去他房间,每次都不同 ---- ”
“哇,你观察得真仔细啊 ! 是不是 ---- 也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溜他房间里去过?”
小冰辩解说:“我肯定没溜他那里去,我哪里有那么多钱?”
“你怎么不早说呢?早说了,我把赚的那些小费都赞助给你,让你去包他一夜 --- ”
小冰哈哈大笑:“你真是个书呆子,你赚的那点钱,够包人家刘德桦?他的价码很高的,包他一个钟,二十岁左右的是两千;三十岁以上的最少是三千。你那点钱,包他半个钟都不够 --- ”
他听到这话,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非常荒唐的想法:象刘德华这么个红火法,几十万块换肾的钱恐怕早就还清了。他好奇地问:“几千块钱一个钟?那在这一个钟里 ---- 他gān些什么?”
“那我就不好问了,不过既然是卖钟,肯定是 --- 可以想得到的那些事 --- 无非是 --- 供人玩乐 --- 。怎么?你打听这么详细,难道想去 --- 卖钟?”
“我卖什么钟?我连照相都捞不到人,还能卖钟?”
后来叶小姐告诉谭维,有人向公司告了她一刁状,说她不顾公司利益,把一个超龄“四不象”塞到他们明星组,还允许他带老婆,极大地影响了公司“明星伴我游”项目的质量。叶小姐说:“这个项目我暂时是不好再安排你gān了,但是我会帮你找别的活gān --- ”
他慌忙抱歉说:“对不起,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以后 --- 就算了吧 --- 我估计你们公司别的 --- 工作 --- 我也不能胜任 --- 别影响你在公司的 --- 前途 --- ”
叶小姐夸口说:“哼,就那几个家伙,也想影响我在公司的前途?看我哪天不把他们一个个清除掉 --- ”
他劝解说:“算了吧,大家都不容易,他们告你状,也是针对我的,不是针对你的,只要我不再去了,他们也就没什么要说你的了。再说,你也不知道是谁告的状,清除谁?”
“不知道是谁告的,就当是他们所有人告的,把他们全都清除掉。不给他们一点厉害看看,他们还翻天了呢 --- ”
小冰的分析截然不同:“你别听叶小姐哄你了,肯定是你这趟没人包你,没人买断你,你‘业绩’不好,没为公司赚到钱,她才把你炒掉的 ---- 。无所谓,炒掉了也好,免得你把持不住 --- ”
搞了这么一趟“明星伴我游”,使谭维觉得各方面都很受伤,钱就不说了,买了一套一千多块的西服,穿了这么一次,就挂那里了,白白làng费了钱财。身体上也觉得很累,虽然他是当老师出身,照说站讲台也站惯了,但上课只用站那么几十分钟,中间就能休息,一天也不会从早到晚站讲台上,所以从来没觉得上课站得累。这次连续站了这么三天,都快站成下肢静脉曲张了。
最受伤的还是他的自尊心,让他觉得自己什么都gān不好。看来他只能呆在大学教书,在大学里他似乎还混得可以,读了博士,提了职称,也能搞点科研,写点学术论文。但不论他到什么别的职位上去,他都象条被扔在沙滩上的鱼,有种无能为力的悲哀。如果说从前他会因为道德的原因而为参与了这样一种“旅游”感到羞愧的话 ,那么现在他更为之羞愧的好像不是因为参与了这样的“旅游”,而是在这趟“旅游”中受到了游客的冷落,被刘德桦等人打败了。
他这样想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在某本书上看来的一句话:“最凄惨的境况莫过于一个人老珠huáng的jì女的境况了。”
他以前不懂这句话,难道人不老、珠不huáng的jì女境况就不凄惨了?现在他才懂了,年轻漂亮的jì女,只是道德意义上的凄惨;人老珠huáng的jì女,就不仅是道德上的凄惨了,还有各方面的凄惨。没人嫖,就没钱,就没饭吃,就没法活命,但jì女的名声却不会因为没人嫖就洗清,因为人老珠huáng的jì女没人嫖,不是因为她们清白高尚,而是因为她们卖不出去。
叶小姐曾经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糙,以前不管哪里失败,总还在想“叶小姐那里会有赚钱的工作”,现在连这也试过了,就彻底没路子了。他最急着要还的就是谭师傅的那几万块钱,那可是人家谭师傅一个轮胎一个轮胎补出来的。谭师傅两口子都没正式工作,没任何福利,就靠积蓄养老送终,现在谭师傅两口子年纪都大了,有点风烛残年的感觉,说倒下就可能倒下,他怎么忍心老不还这笔钱呢?
他又在一个自学考试辅导中心兼了一些课,短期的,主要是晚上和周末上课,有时还要到外地去辅导。他完全成了一个上课的机器,成天都在备课上课,一般都是备好几套课,上好几种课,有的根本不是他的专业,他也不管了,只要人家要他上,他就上,只要能赚到钱。
有天晚上他上完课回来,已经快十一点了,刚扛着自行车爬上楼梯,就有人从黑地里闪出来,说:“总算把你等回来了 ! ”
他吃了一惊,那人又说:“快开了门搞点吃的吧,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开了门顶的灯, 借着灯光才看出是常胜,但完全变了样,衣衫褴褛,头发老长,弓腰驼背,如果不是声音还听得出来,他简直要把常胜当成要饭的叫花子了。
艾米:同林鸟(60) 2007-06-04 06:55:26
谭维吃惊地问:“你这是 --- 怎么回事?”
“先搞点东西吃吧,快饿死了 --- ”
谭维犹豫了一下,开了门,让常胜进去。常胜自己到冰箱摸了一个苹果,洗也没洗就吃起来。谭维打开煤气灶,开始煮面。常胜一个苹果下肚了,才抹抹嘴说:“还不就是因为抢你钱的事 --- 不过你别误会 --- 不是我抢的 --- 是 --- 他们抢的,但是把我也牵连进去了,逃到外面这么久,象丧家之犬一样 --- ”
“那 --- 他们现在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可能已经从云南那边出境了,也可能还在国内什么地方。我现在是既要躲他们,又要躲公安的人,害怕死了。今天实在是饿慌了,才冒险来找你,就算你要把我jiāo给公安,我也没办法了,总比饿死qiáng,比被人打死qiáng --- ”
“谁要打死你?”
“还不是他们那伙人罗。”
谭维把面煮好了,放在饭桌上,让常胜吃,他自己坐在对面问常胜话。问了半天,才总算弄明白了一点,原来娜娜有个男朋友,绰号叫“黑皮”,乌衣巷人氏,父母都是无业游民。“黑皮”从小就不好好读书,小学没读完就辍学了,跟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偷盗抢劫,无恶不作。娜娜十几岁的时候就成了“黑皮”的女朋友,后来“黑皮”案发,被捉进监狱去呆了几年,娜娜就gān上了皮ròu生意,跟常胜好上也是在“黑皮”坐牢期间发生的。
等“黑皮”从牢里出来,娜娜又回到“黑皮”怀抱里去了,不过“黑皮”觉得常胜这棵摇钱树还可以摇一阵,所以叫娜娜先别跟常胜chuī。那次常胜被抢,就是“黑皮”的杰作,这次谭维被抢,自然也是“黑皮”的杰作。这次作案之前,“黑皮”他们就商量好了,要潜逃到云南那边去,跟人合伙做贩毒生意。他们觉得常胜这棵摇钱树还可以摇一摇,于是让娜娜把常胜也骗去。
“黑皮”一夥人逃到云南,但没找到贩毒的路子,想越境又被蛇头骗了一把,只好四处颠沛流离。娜娜跟“黑皮”同宿同飞,完全不把常胜当人看,后来还bī着常胜吸毒,想完全彻底控制他。常胜是又恨又怕,想脱离那伙人。“黑皮”知道后,叫常胜把那个“秘密武器”jiāo出来,说jiāo出来了就让他走。常胜怕jiāo出了秘密武器,自己就会遭到暗算,所以不肯jiāo,最后被他们痛打一顿,一直打到他jiāo出了“秘密武器”才罢休。
拿到“秘密武器”的第二天,“黑皮”他们就不见了,常胜一个人被丢在云南那边的一个小山村里,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回 A 市,但不敢公开露面,怕公安抓,也怕“黑皮”他们找他麻烦。他现在是既没工作,又没经济来源,也没地方落脚,不知道该怎么办。
谭维问:“那你 --- 到底参与抢我钱没有呢?”
常胜一口否认:“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他们要抢你的钱,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会冒死给你报信 --- ”
“既然你没参与抢钱,你怕公安gān什么呢?”
常胜又答不上来了,支吾了一阵,说:“公安肯定不会相信我没参与 --- ”
“如果你检举揭发‘黑皮’那伙人,公安肯定会对你坦白从宽 --- ”
“我上哪里去检举揭发那伙人?他们早就逃不见了。就算公安能抓到他们,我一个人,他们一夥人,如果他们合伙陷害我,说抢钱的事是我策划的,我怎么说得清?”
说实话,连谭维都不太相信这事跟常胜没关,但既然娜娜也知道他借钱的事,那他就不能肯定常胜参与了这事,也许是娜娜利用了常胜跟他的关系,探听到了消息,跟“黑皮”他们策划了这次抢劫。他含糊地说:“你心里没冷病,不怕吃西瓜,如果你真的跟这事没关系,总是能说得清楚的 --- ”
52书库推荐浏览: 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