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拆开报警器的盖子,不满意:“盖子都没旋紧。还有电池,装反了。”
“对不起,我……”
她装好了报警器,从椅子上下来,看了他一眼:“你刚才已经睡了?”
“嗯。”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没……没关系。”
“饿不饿?想吃儿东西吗?”
“不饿,不吃了。”
“那就上去接着睡吧。帮我把箱子拎上去,谢谢。”
他拎着两个箱子上楼,听见她跟在后面。上楼后,他把箱子放在她卧室门前,而她走到“猫儿子”屋里去了。他回到他住的那间房,坐在他的地铺上,拿不定主意是不是现在就搬出去。如果搬,搬哪去?怎么个搬法?
正在犹豫,听见她在敲他开着的门:“还没睡吧?”
“没有。”
“咦,你在哪里呀?”
他站起来:“我在这儿。”
“你刚才gān吗躲在chuáng后?”
“我没躲。”
“猫砂是你买的吧?”
“嗯。”
“奇怪了,我计划好了的,怎么会不够?”
“可能我每次换得太多了吧,一下就用完了,只好再买一袋,但是忘了你买的牌子,就随便选了个牌子,不知道行不行。”
“没问题,这牌子挺好的,在哪儿买的?”
“在沃尔玛。那天太晚了,只有沃尔玛还开着门,就去了那里。”
“gān吗晚上跑去?可以第二天白天再去呀。”
“听老杨说你的猫挺爱gān净,猫砂不够,它就不拉,我怕它憋坏了。”
她没说什么,抱着“猫儿子”走进来,看见了他的地铺:“你在地上睡?”
“我怕把你chuáng上搞乱了,还不了原。”
她不解:“还什么原啊?”
“我看到好多层chuáng单,不知道怎么用。”
“那你睡地上……不冷?”
“一点儿不冷。”
“不硬?”
“一点儿不硬。”
“你真是个怪人。”
她把猫递给他,让他抱着,自己很迅速地把chuáng理了理,把被子掀开:“喏,就睡这层上,很简单的,早上起来把被子翻回去盖上就行了。地上凉,睡了伤筋骨。你现在年轻不觉得,等到老了,就什么病症都出来了。”
她走进浴室,打开洗脸池的水龙头,流了一会儿水,用手试了试:“热水上来了。你这几天都洗的冷水?”
“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弄出热水来。”
“我把下面的热水开关关掉了,怕琥珀(猫的名字)烫伤自己。你不打开下面的开关,在上面是放不出热水来的。老杨没告诉你?我电话里专门跟他说过。”
“他这段时间挺忙的,岳父母要来。”
“你也不知道主动问问他?”
“我不知道他知道水管的事。”
她转过身看着他:“那如果我不回来,你就一辈子用冷水?”
“我马上就搬走的。”
“房子找好了?”
“还没有。”
“那往哪儿搬?”
“想先搬到旅馆去。”
她没说什么,走到他跟前,从他手里把猫接过去:“你跟琥珀还搞得挺熟的呢,它一般不让别人抱它的,看到生人就跑。”
“难怪我来的那天,它跑屋外去了呢,原来是怕生人。”
“它跑外面去了?那怎么弄回来的?”
“老杨把它抓回来的。”
她像听到什么煽qíng的故事一样,一下激动起来,跟她的猫亲个不停,边亲边说:“哇,你这么调皮啊?妈咪不在家,你到处跑?你要是跑丢了怎么办?还让妈咪活不活?”
他听得jī皮疙瘩乱冒,这也太雷人了吧?
她亲够了猫,转身对他说:“现在可能不太好找房,你可以就在我这里住,夏天你负责割我前后院的糙,冬天你负责铲我门前的雪,我出差的时候,你帮我照看猫,我不收你房租。”
他想起艾滋的事,推脱说:“但是这里离学校远,我没车。”
“没关系,我有辆旧车,卖了很久没卖出去,你可以先开着。”
他继续推脱:“我得跟我女朋友商量一下。”
“女朋友在哪里?”
“在中国。”
“那有什么好商量的?”
“但是她过段时间也会来美国的。”
“什么时候来?”
“我在帮她联系这里的语言学校,录取了就可以签证过来了。”
“语言学校?那个挺容易的,只要你愿意jiāo学费,都能录取。”
“是吗?”
“当然啊。那你在这里住正好啊,可以省下房租做她的学费。”
这令他心一动。
她大方地说:“她来了也可以在这里住,同样不收房租,反正她也不用多住一间屋,肯定是跟你合住。”
27
云珠对租住格蕾丝家的房间一点儿意见都没有:“好啊,好啊,我喜欢住她那里!那房子多好啊!那么大的浴室,那么大的挂衣间,那么好的梳妆台,还不收房租,真是太合算了!如果我们在那里长住,她应该把我们房间的那个挂衣间腾出来给我们用吧?”
他没问过这么细节的问题,只好猜测说:“应该会吧。”
“那太好了,我可以买好多好多衣服了。我现在不敢买太多衣服,就是因为没地方挂。咱们中国的这种老房子,都没挂衣间的,家里就一个衣柜,那能挂多少衣服啊?”
他警告说:“但是别忘了,她可是有名的黑寡妇哦。”
“怕什么?难道还怕她为了你那点儿奖学金把你谋杀了?嘿嘿,我连奖学金都没有,更不怕她谋杀。”
“可是人家说她有艾滋病。”
“艾滋病是xing传播疾病,我们又不跟她做爱,怕什么?”
“你不怕她把我拐跑了?”
“怎么会呢?你不是说了吗,她又老又丑、又黑又瘦。”
“那个可能不是她,说不定是她妈。”
“你见过她妈?”
“我没见过她妈,只见过一张照片,开始我以为是她,但现在看来不是她。”
云珠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觉得她比我漂亮?”
“她怎么可能比你漂亮呢?只是没照片上那么老而已。”
“你觉得她哪些地方不如我?”
“各方面都不如你。”
“说具体点儿。”
“我又没仔细看。”
“这还用仔细看吗?身高体重五官皮肤,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想了想:“她没你高,脖子没你长,皮肤很黑。”
“五官呢?”
“五官?真没怎么注意,但肯定没你好看。”
“她有多少岁了?”
“不知道,看上去有三十多岁吧。”
“那就行了。既然她比我老比我黑比我丑,你gān吗要被她拐跑?你有病啊?!”
“她有钱啊。”
“我相信你不是爱钱的人。”
他也觉得自己不是“爱钱的人”,最多只能算个“省钱的人”。“爱钱的人”和“省钱的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爱钱的人”不管是谁的钱都爱,都想据为己有,哪怕是用不正当手段也在所不惜;而“省钱的人”爱的是自己的钱,他们只用自己的钱,也只省自己的钱。
格蕾丝给出的条件,对他这个“省钱的人”来说,真的很有诱惑力,因为他也找过房,知道本地的行qíng。如果住格蕾丝这里,不用jiāo房租,他每年就可以省出云珠一学期的学费来,然后省吃俭用,还可以从奖学金里挤出另一学期的学费来,这样就解决了云珠全年的学费问题。如果他能付出云珠的学费,那么云珠就铁定会到C大来读书了。不然的话,云珠自己掏钱读书,gān吗到C市这个大农村来读呢?还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觉得可以在格蕾丝这里住,但前提是云珠到这里来,不然就没什么意义。
他恐吓说:“你还是尽快来美国吧,盯着我一点儿,免得我被富婆拐跑了。”
云珠哈哈大笑:“我不怕你被富婆拐跑,只要你不被赵云拐跑就行。”
“为什么?”
“你被富婆拐跑,是我的光荣。看,连富婆都看上了我的男朋友,说明我有眼光吧?但如果你被赵云那样的人拐跑,那我就真的没脸面了,一个一无所长的女人我都斗不过,还有什么脸见人?”
他忍不住笑起来:“你的理论太诡异了。”
“难道你不这样想吗?”
“哪样想?”
“如果我被富翁拐跑,那是你的光荣啊。”
“我才不这样想呢!”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不要这份光荣,我只要你!”
“哈哈,宝贝儿你太会说话了!你嘴这么甜,可以去哄总统的女儿了。”
“我哄总统女儿gān什么?我只要你。”
云珠更开心了:“你呀……你呀……”
他很得意于自己制造的效果,故意伴装不懂:“我怎么了?”
云珠笑够了:“我就是上了你这张嘴的当,明明知道你是哄我的,还是喜欢听。”
“怎么是哄你的呢?是真心话。”
“好,我相信你是真心的,那就赶快把我办到美国去吧。我对这个格蕾丝太感兴趣了,跟这个富婆住在一起,肯定很有意思。她一定认识很多美国上层社会的人,可以带我见识见识。”
他有点儿受伤,听云珠的口气,她到美国来更多的是为了格蕾丝和那些可能会认识的美国上层社会的人,而不是为了他。但他知道女孩子是很爱言不由衷的,明明是为男朋友来的,但她们偏要装出是为别的事别的人来的,好像那样就能提高身价一样。不管怎么说,他不想为这事生气,免得跟云珠闹僵,她根本不愿来C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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