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歉说:“对不起,我说了不提她的。”
“没什么。你还没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他好像很难开口,挣扎了好一会,才说:“叫……蔺……枫……”
“林枫?树林的林?”
“不是,是蔺相如的蔺。”
“你们两个人的姓都很稀少呀,如果不是袁逸告诉我,我连你的姓读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姓也不常见,我是说你原来的姓。”
她想起卫国的姓也不算常见,马上又想到“命运的怪圈”这个说法。
芷青问:“你在想什么?”
“想哪天把名字改回‘岑今’。”
“为什么?”
“因为‘陶红’这个名字太常见了。”
“但是我喜欢,因为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陶红’。”
“你没觉得我的名字很土?”
“没有。没见面的时候觉得很一般,但是见了面之后就很喜欢,现在我觉得‘陶红’是世界上最美的名字。”
她发现他太会抒qíng了,再jī毛蒜皮的小事,他也能展开来抒qíng,把她抒得乐滋滋的。
她把芷青的话告诉了爸爸妈妈,爸爸自我辩护说:“他的qíng况是跟我有些不同,但我觉得他的qíng况比我糟糕。我跟潘秀芝完全是被迫的,我对她根本没感qíng,而他则不同,他跟他那个女朋友是有很深的感qíng的。”
妈妈也说:“其实一个死去的qíng敌更难对付,因为她已经死了,缺点错误都被带到坟墓里去了,生者只记得她的好,老想着如果是跟她在一起,那该是多么美好。”
她试探说:“你们说得对,我跟他chuī了吧。”
爸爸妈妈又都反对起这个主意来:“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这些考虑,但整体来说,他还是很不错的。前面那个女友吗,人死不能复生,时间是最好的遗忘剂,相信过段时间他会淡忘的。”
妈妈说:“最好是chūn节你把他带来给我们看看,我们帮你参谋一下。”
她有点犹豫,两人才谈了这么几天,就要他chūn节跟她回家,好像太急切了一样。
但芷青好像长着千里眼顺风耳一样,仿佛亲耳听到了她跟父母的对话,突然问:“这个chūn节你准备在哪里过?”
“我每年都回家跟父母一起过。”
“这个chūn节还回去吗?”
“怎么不回去呢?不回去一个人在这里过?”
“怎么是一个人呢?我不是人?”
“难道你不回父母家去?”
“我回去,你也跟我一起回去。”
“我还是回我父母那里去吧,你跟你父母离得近,每个星期都能见面,但我就不同了,要一个学期才能见一次面。”
“你要在家待多久?”
“当然是待一个假期。”
他叫起来:“一个假期?那我们十几天都不能见面?”
她很喜欢看他的急切样,但她只笑了一下,没回答。
他问:“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吗?”
她逗他:“想去面试啊?你不怕我父母给你打个不及格?”
“不及格再补考吗,只要你允许我补考,我总能考及格的,再说你还可以事先给我漏点题。”
“你chūn节不陪你的爸爸妈妈,他们会不会不高兴?”
“他们才高兴呢,就是希望看到我投入到爱qíng里去。”
“你是为了在他们面前显得投入才要去我家的?”
“当然不是。我想到寒假不能跟你在一起,就觉得很可怕。”
她开心了,答应寒假带他回父母家过chūn节。
第三十四章
岑今把芷青提出跟她一起到F市过chūn节的消息告诉了父母,父母高兴得不得了,立即展开了房屋大整修大清扫,还寄了些钱,叮嘱女儿买两张卧铺票,说芷青是独子,父亲又是H大的教授,家境一定很好,没受过苦,可别让他坐十几个小时的硬座到我们这里来,第一次就把他坐怕了,以后再不敢到F市来了。
她每次回家都是买坐票,可以省些钱,这次也不准备例外,如果芷青那么娇生惯养,一定要坐卧铺才愿意去她家,那他就不值得爱了。
她准备就用这事来考验考验他,但她还没来得及订票,芷青就把票买来了,硬卧,一下一上,说买不到两个下铺。
她要把票钱给他,但他不肯要:“小乖,你愿意让我跟你回家,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这钱我是坚决不会收的。”
“我从来不买卧铺,都是买坐票。”
他很真诚地惶恐着:“啊?是这样?我不知道,那我把票拿去换一下吧。”
“买都买了,还换什么?”
“为什么不买卧铺?是腰不好吗?”
她咯咯笑起来:“腰不好,不是更应该买卧铺吗?”她把爸爸医疗费的事说了一下,解释说,“不坐卧铺是为了省钱,留下钱来给我爸爸看病。”
他很心疼地说:“小乖,现在有了我,多了一份收入,你不用那么省了。”
“你是百万富翁啊?”
“我不是,但我还可以问我父母要钱。他们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只要我问他们要,他们一定会给的。让我们一起来解决你爸爸的医疗费问题。”
这话说得她心里甜蜜蜜的。
他们是晚上上的车,她开始还有点担心坐火车会让他想起护送蔺枫骨灰回乡的旅程,但后来发现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他快活得像个孩子,坐在下铺跟她说话,分吃东西,耳鬓厮磨,一直到很晚了,人家都睡了,他才恋恋不舍地到上铺去睡觉。
以前她都是自己一人坐火车来去,觉得很无聊。在硬座车厢里,通宵都有人不睡,打牌,聊天,吵得她也睡不成。中途还有人上下车,她不敢睡,怕有人把她的东西顺手牵羊拿走了。再说就一座位,也没地方睡,头靠在硬座的椅背上,一睡着就左右乱滚,一下就醒了过来。
这次完全不同了,卧铺,伸手伸脚躺在铺上,要多舒服有多舒服,中途也没人上下,不怕失窃。又有他一起回去,她感觉特别充实,特别开心,即便在车上住一星期,她都没意见。
睡了一会儿,他下来上厕所,上完就不愿意回上铺去了,跑到她chuáng上来,跟她挤在一起,两人盖在毛毯下,他紧贴在她身上,搂住她,她一阵眩晕,无力抗拒。
下车的时候,她感觉整个身心都已归顺于他。他提着旅行袋,她空手,还要靠在他身上,让他支撑她的体重,因为她浑身软绵绵的。
从火车站到父母家,她一向是坐公汽的,但芷青一出站就招来一辆的士,两人坐了进去。他不顾司机通过反光镜she来的睽睽目光,吻她,搂她,她也不觉得害羞,好像这就是坐的士的常规礼节一般,一直到了父母楼下,两人才恋恋不舍地从的士里钻出来。
爸爸妈妈对芷青的第一印象都很好,爸爸说他“玉树临风,谈吐不凡”,妈妈说他彻底堕入qíng网了:“一点儿也不觉得他还在怀念从前那个女友,眼睛一直都跟随着你,爱痴了的样子。”
她很得意,偷偷问芷青对她父母的印象,他也很满意:“很好的老人,很相爱的一对,他们的故事可以写成一部小说了。”
“那你来写吧。”
“我会的,等我有了时间,我会把我们几代人的故事写成小说的。”
“你会怎么写我?”
“我会照实写你,写你是我的女神。”
她没问他会怎么写蔺枫,不想自找不快。
父母为芷青准备了一间房,她还睡她以前的闺房。
第一晚就寝前,他就偷偷对她说:“晚上别拴门好不好?”
她在家里住,本来没有拴门的习惯,但经他一提醒,反而想到了拴门,她明知故问:“为什么叫我别拴门?”
“我想到你那里睡,我一个人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很孤独。”
“现在还陌生吗?”
他撒娇地说:“嗯。我要你陪我,如果你到我家去,我一定陪着你。”
第一晚她没好意思为他留门。半夜她听见他在敲门,但她装睡没开。
第二天他指着自己的眼圈说:“看,黑了,都是你搞的。”
“我怎么啦?”
“你不给我开门。”
“不开门就怎么啦?”
“我就睡不着。”
第二天夜晚,他又来敲她的门。她开了,他欣喜地挤进来,反身关上门,把她抱到chuáng上去。
她小声说:“你还是回你房间去吧,别让我妈妈发现你在这里。”
他也小声说:“你妈妈发现不要紧,她在这个房间放了一张大chuáng,不就是希望我们。”
“你瞎说,我一直都是睡这张chuáng。”
他吻住她:“小乖,我爱你,想你。”
她没再抵抗,任由他脱去了她的衣服。
她没想到做爱竟然是这样的滋味,从前想啊想啊,怎么想都没想明白,做爱到底是个什么感觉,现在突然一下明白了,真的是飘飘yù仙。
他搂着她问:“好不好?”
“好。”
“喜欢不喜欢?”
“喜欢。”
“喜欢我们就天天这样,一辈子这样,好不好?”
“好。”她抚摸着他的胸,轻声问,“你跟她是不是也这样好?”
他不回答。
“为什么不回答?”
“我说了不提她的。”
她撒娇说:“我要你提。”
“你要我提,那我就提了。提了你可别生气。”
“我不生气。”
“我跟她没这样好。”
她很高兴,故意问:“为什么呢?”
“不知道,就是没这样好。”
“你为什么叫我小乖?是不是你也这样叫她?”
“不是。”
“你叫她什么?”
“叫她蔺枫。”
“我不相信,难道你做爱的时候也叫她蔺枫?”
“做爱时什么都不叫。”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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