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尘埃腾飞_艾米【完结】(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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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香是 — 您 — 儿媳?”

  “啊,是我儿媳,王兰香 — ”

  陈霭差点被这名字给土昏过去,实在想不出那个行业哪个层次的父母会给女儿起这么个名字。她想起她年轻那会,小姐妹之间流行看名字配对子,把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名字写在一张貌似结婚证的纸上,看看相配不相配。在小姐妹们看来,“陈霭”与“赵亮”是很相配的,都是单名,叫起来都很响亮,意头也好,又不俗气。她决定跟赵亮结婚,名字至少起了 30% 的作用。

  她在脑海里把“王兰香”与“滕非”两个名字并列摆在结婚证书上,总觉得比“秦香莲”和“陈世美”还糟糕。她好奇地问:“您儿子这么有钱,怎么 — 您儿媳还需要做两份工呢?”

  “唉,家大业大开销大嘛,供着这么大一个房子,又是这么好的小区,你想那该有多贵啊!我们还供着两个车,两个老人,两个孩子,美国的税又高 — ”

  陈霭出国前就接受过培训,不要向美国人打听收入、夫妻关系、儿女等方面的问题,不然有可能犯禁,但陈霭丝毫没觉得滕妈妈是美国人,于是继续打探道:“那您儿媳她 — 做什么工作呢?”

  “她在 D 市图书馆工作,晚上和周末在区图书馆工作。我这个儿媳很不错,盘得起辛苦 — ”

  “她是在国内学的图书管理,还是来这儿之后才学的?”

  “到这里来才学的。她在国内的时候是学外语的,跟我儿子一个专业,他们以前都在 G 大外语学院当老师 — ”

  陈霭对大学的排名没什么概念,她是独生女,父母一早就跟她讲定,她只能在 A 市本地上大学,不能到外地去,所以她从来没关心过外地的大学,只知道北大清华是好大学,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不过看滕妈妈的神qíng, G 大应该是很了不得的大学。她以内行口气夸奖道:“滕教授是 G 大外语系的?难怪他英语那么好!”

  滕妈妈骄傲地说:“我儿子后来还念了 H 大的研究生,你知道 H 大吧?”

  陈霭见滕妈妈又是很自豪的神qíng,知道这 H 大一定非同小可,于是更加景仰地说:“知道知道,全国有名的嘛,滕教授真不简单。”

  滕教授的儿子滕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摸到厨房来了,cha嘴说:“我爸爸在美国读的是 J 大!他是 J 大的博士,我长大了也要读 J 大!”

  陈霭不知道这 J 大是个什么来头,肯定不是哈佛,如果不是滕进说得那么骄傲,她肯定把 J 大听成什么很不好的地方了。美国的大学,她只知道哈佛是好学校,还有个耶什么,听说也挺好的,其他的她就不知道了。但既然滕进这么自豪的样子,肯定是个很好的大学了。她逗滕进:“ J 大是什么大学?我只知道 C 大 — ”

  “ C 大算什么?我爸爸的 J 大是全美前五 — ”

  正说着,滕教授也到厨房来了,对儿子说:“滕进,练琴了没有?没练就赶快去练吧 — ”

  饭做好之后,滕妈妈张罗摆桌子吃饭,说不用等兰香,她天天都回来得晚,给她留出饭菜来就行了。

  然后一桌六个人坐下吃陈霭做的饭菜,个个都赞不绝口,两个老人都说哪家要是摊上陈大夫这样的媳妇,那真是睡着了都会笑醒了。两个小孩子也赞不绝口,说比某意大利餐馆的 pasta (面条)好吃多了。滕教授反而没说什么,可能上次在陈霭家吃饭已经“惊艳”过了。

  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滕教授的妻子回来了,上楼换了衣服就到厨房来吃饭。陈霭把特意留出的饭菜端到早餐厅小饭桌上,让滕夫人用膳,自己则坐在旁边陪着聊天。

  王兰香长得不算难看,年轻时肯定还挺不错的,脸有点大,颧骨有点高,鼻子相应就有点低,而且在鼻子与颧骨之间形成了两个低洼区,但胜在眼睛够大,喧眼夺鼻,把看官的注意力从低洼地区拉走了。但那个嗓音很难听,有点低沉,有点嘶哑。陈霭听她说话,老有种想咳嗽几声的冲动,仿佛嗓子那里粘着一小片jī毛,痒痒的,吞不下,吐不出,很难受。

  陈霭关切地说:“我听滕妈妈说你做两份工,那也挺辛苦的哈?”

  “有什么办法?嫁了个不会挣钱的男人,女人不出去挣钱,难道还指望天上掉钱下来?”

  “滕教授应该 — 收入还可以吧?大学教授 — ”

  “他哪里是教授呢?只是一个副教授,文科的副教授,能有几个钱?我这房子每个月的 mortgage (房屋按揭)就是好几千,两个小孩还要学琴学画什么的,也要花钱。滕非又是个孝子,要养两个老人,还要接济他的亲戚朋友。我不打两份工,光靠他那点钱够谁花呀?”

  正说着,滕教授也来到厨房,开玩笑说:“又在诉我的苦?快扒一大口饭,把嘴堵住吧 — ”

  王兰香反唇相讥:“想堵住我的嘴?没那么容易!”

  滕教授笑着说:“快吃饭吧,吃完了好打麻将。陈大夫,你会打麻将吧?今天陪我们王老师玩几圈,平时总是三差一,总拉我凑数,但我忙得很,哪里有时间陪他们打麻将?”

  陈霭能打一点麻将,不太内行,也没兴趣,但既然滕教授亲自开口了,她也不好拒绝,毕竟滕教授帮了她那么多忙,她连花瓶都愿意为他做,陪他夫人打个麻将又算什么?

  打!舍命陪君子 — 的夫人 — 打!

  艾米:尘埃腾飞(21)

  十月 25, 2009 · 49 条评论

  滕教授家打的是“卫生麻将”,不带彩的,只用一副扑克牌记账,但滕父滕母滕妻都像是在赌钱赌米一样,不知道有多较真,不仅出牌时jīng雕细琢,算分时也斤斤计较,三个人经常为了张把两张牌争得面红耳赤,一副“麻将桌上无父子”的架势。

  陈霭在国内很少打麻将,但也不是完全不会,她其实是个很爱玩的人,以前读大学时跟班上男生打扑克牌,也曾一打一通宵。但她对麻将一直有惧怕心理,觉得是赌博,怕上瘾,再加上当医生也挺累的,又有孩子家庭拖着,她麻将玩得不多,属于理论上都懂,但手法上不熟悉那种。

  但她天生有玩牌的细胞,又有麻将底子在那里,缺的就是实践。一旦有了实践,玩牌的天分和从前的底子就都派上了用场,她很快就学会了滕家的玩法,而且大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她见另外三人都那么较真,觉得有点好笑,不就是几张扑克牌吗?输了赢了有什么区别?终归是滕家的扑克牌,陈某又不会带走一张,所以她打牌只拿出六七成劲头,很少“胡牌”,有时还“放铳”,免得滕家三口子心理上不平衡。

  玩到十点左右,陈霭说该回去了,但其他三人人正在兴头上,不让她这么早就回去,于是继续玩。到了十二点钟,陈霭坚决不肯再玩了,说明天要上班,今天得早点休息。

  滕妻建议说:“再玩会,今晚就住我家 — ”

  陈霭不肯,幸好滕母也累了,宣布“今天到此为止”,另两个只好作罢。

  滕妻把丈夫叫来:“陈大夫不肯玩了,我留她住下,她也不肯,你送她回去吧。”

  滕教授说:“行,我送她回去。”然后对陈霭说,“我们走吧。”

  车开动之后,滕教授抱歉说:“对不起,把你拖到这么晚 — ”

  “没事,我才应该道歉,在你们家打搅了一整天 — ”

  “怎么能说是打搅呢?你是我请来的客人,又帮我们做了这么好吃的炸酱面,还陪我家人打牌,我感激都来不及呢,欢迎你以后经常来玩 — ”

  陈霭本来有点害怕去滕教授家,怕惹出麻烦。但经过了今天这事,她觉得滕夫人并不像小杜说的那么爱吃醋,给人的感觉是爱玩,但心胸不狭窄,甚至有点大大咧咧的,不像是个为了一点小事就闹上门去的妒妇。

  “行!”陈霭慡快地答应下来,并由衷地赞扬说,“你夫人真不简单,打两份工 — ”

  “她根本用不着打两份工,区图书馆那份工 — 时间又长工资又低 —- ”

  “她能找到两份工也不简单呀!看来她专业选得好,这么好找工 — ”

  “不好找工我就不会bī着她学这个专业了 — “

  “是你bī着她学的?“

  “我不bī她,她会去读书?她这人从来就不爱读书,也不会读书,读不进去 —- ”

  “你别替滕师母谦虚了,人家是 G 大外语系的,不会读书怎么能考上 G 大?”

  “她哪里是考进去的?是工农兵大学生。我才是正儿八经考进去的 — ”

  “噢—那你们两人 — 是同学?”

  “不是一届的,她比我早几届,但我们都留了校,分在一个教研室,我们系的书记很喜欢她,亲自做的媒 — ”

  “你们学外语的,最làng漫了,还兴 — 靠人做媒?”

  “那时根本不懂爱qíng,也没见过多少女xing,就是年龄到了,该成家了,对异xing也有兴趣了,又是系领导来保媒,就那么成了。”

  “她年轻时一定很 — 漂亮吧?”

  “呵呵,据说是她那届的系花,那时的标准嘛 — ”滕教授似乎不愿意多谈当年在国内的那本经,一下跳回了美国,“到美国之后,我建议她读点书,她像我在要她的命一样,说什么都不肯读书,我嘴皮子都磨破了,就是说不动她 — ”

  “是吗?那她最后怎么还是去读了?”

  “最后是在我的威胁下才去读的 — ”

  “威胁?”

  “是啊,我说如果她不去读书,我就跟她离婚,她才勉qiáng答应去读书 — ”

  陈霭虽然不是居委会主任,但因为一直被人当工会gān部看待,也接待过不少闹矛盾的夫妻,都是来向她诉苦抱怨的,久而久之,她摸出了一个规律:人家夫妻之间互相抱怨是可以的,但你一个外人千万不要火上加油,不然的话,人家两口子抱怨完了,还是一家人,但你说了什么,都被人家在枕头上传给对方了,到时候夫妻双方都 恨你。

  所以她凡是听见有谁对她抱怨自家配偶的,就坚决执行“上粉”政策:你要抱怨尽管抱怨,我只以不变应万变:上粉。这一招很好使,那些真抱怨的,听你上粉会改变对配偶的看法,改善夫妻关系;那些假抱怨的,听你上粉会把你当知己。上粉就算什么好作用都没起,也不会起坏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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