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妹妹把铅笔找来了,太奶奶就宣布:“我们印钱是流水作业哈,太奶奶负责画边边,哥哥你画中间那个娃娃(人像),妹妹呢,你负责写数字,来,我教你们。”
哥哥是摹印专家,所以太奶奶发挥其专长,让他学以致用,就是在裁好的白纸中央摹印一个林肯头像,是个小像章,在某个旅游景点买的,可惜不像硬币那么凹凸分明,哥哥费尽力气摹印出一个人头来,还有点昏昏糊糊的。
太奶奶说:“这就蛮好的了,接着画,接着画,你这道工序最费时间。”
然后太奶奶就教妹妹写数字,刚握着她的手写了两下,妹妹就大喊:“我晓得!”
“你晓得?好,那你自己画吧,就是画圈圈,画多点,画整齐点。”
妹妹一本正经地画圈圈,没画几个就失去耐心了,越画越潦糙,圈圈越来越大,到最后都懒得把两头连起来了,圈圈都张着嘴。
哥哥鄙视地说:“连0都不会写!”说着就要去夺妹妹手里的笔。
太奶奶说:“莫管她,又不是真钱,等她去乱画。”
我家造币厂“印制”的第一批美钞,都让妹妹封了红包了,每张票子都是绝版,独一无二,绝对不重复的。有的票子上居然画着很多很多“1”,大概是因为1比0好画一些,但也是越往后越倾斜,最后几根都画得躺地上去了。
chūn节那天,全家人都得到了妹妹的红包,里面都是一张大票子,面额大得数都数不过来,只有老爸运气不好,打开红包一看,票子上只有一串0,但最前面没有1,不禁悲怆之极:“兆头不好,兆头不好,爸爸今年赚不到钱了!”
老妈安慰说:“又憨包子了吧?你这是错版,才值钱呢,好好保存着,以后可以卖大价钱。”
(印钞的事还望大家保密,怕黑社会知道了会来抢我们钞票的模板……)
qíng人节
qíng人节前夕,艾颜妹妹急急地跑来找老妈:“我要!”
“你要什么呀?”
“琴银(qíng人)。”
老妈作惊骇至昏倒状,张着嘴巴,翻着白眼,一声不吭。
妹妹看得格格笑,但见老妈老是不说话,就等不及了:“妈妈,不洗。”
老妈作缓慢苏醒状:“哇,你一个小不点,问妈妈要琴银,把妈妈吓死了。”
妹妹见自己的语言这么震撼,又来一句:“琴银!”
老妈又作惊骇至昏倒状,妹妹又叫“妈妈,不洗”。如此这般,循环往复,一直到妹妹没兴趣玩这游戏了,老妈才说:“妈妈自己都还没闹上个琴银呢,到哪里去弄个琴银给你?”
老爸在一边煽风点火:“妹妹,你妈琴银多得很,就问她要!”
妹妹果真缠着老妈:“我要!”
老爸又动员老妈:“妈妈,你那么多琴银,就随便拿一个给妹妹嘛,何必这么小气呢?”
老妈反戈一击:“妹妹,你别听爸爸的,他才有好多好多琴银呢,去问他要。”
妹妹又跑来缠老爸:“爸爸,要琴银!”
老爸连连摆手:“爸爸不要琴银,爸爸不要琴银。爸爸就你妈一个都应付不了,哪里还敢要琴银?”
老妈呵斥说:“你看这个爸爸哟,跟小低嘎儿(小小孩)也说这么huáng的话。”
老爸正经下来,问:“妹妹,你看谁有琴银了?”
“锅锅。”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说你一个小低嘎儿,怎么知道什么琴银不琴银呢,原来是锅锅有琴银了啊?是不是锅锅在包糖糖哦?”
“细!包糖糖!”
“呵呵呵呵,我说呢,屁大一个人,要个琴银gān什么?原来是锅锅带的头。走,我们去看锅锅是怎么包糖糖的,我们也学习学习,学会了我们也来包。”
老爸和妹妹来到哥哥房间,看到哥哥正在准备qíng人节礼物,爷爷在旁边帮忙,chuáng铺上又是糖果又是小卡片,还有很多花花的小纸袋,都撑开了摆在chuáng铺上,足有十几个。
哥哥一看妹妹来了,就像高家庄人民看到鬼子进村一样,马上展开“坚壁清野”,并大叫:“我不要她进来!”
爷爷说:“妹妹进来看一下,怕什么呢?”
“她要乱搞的!”
“不会的,妹妹不会乱搞的。妹妹,你不会乱搞哥哥的东西吧?”
“不会!”
“听见没有?她说不会的。”
哥哥不相信妹妹的诺言:“她还是会乱搞的。”
老爸许诺说:“不会的,爸爸在这里看着呢,保证妹妹不会乱搞你的东西。”
哥哥放了一半的心,一边警惕地监视妹妹,一边继续往花包包里装礼物,很严谨很认真,每种糖都要平均分配,给每个花包包里装一样多。装着装着,突然感觉某个包里装多了或者装少了,就哗地一下倒出来,重新数一遍,有时还把已经装好的袋子全倒出来,重新数过。
爷爷劝道:“不用数那么仔细,大致上差不多就行了。”
但哥哥一定要对每个“琴银”都一碗水端平:“不行的。”
“好,那你慢慢数吧,只怕你要今年数到明年去了。”
哥哥仍然认真地数,认真地装,都装好了,就开始写卡片。哥哥的“琴银”大把抓,班上每个同学都是他的“琴银”,老师也是,校长也是。有的名字他会写,有的他不会写,但知道怎么读,就读出来,让爷爷帮他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拼出来,他再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写在卡片上。
妹妹看得心痒难熬,不停地喊:“我也要!我也要!”
老爸说:“好,我们也去买糖糖,买包包,买卡片,买了回来装花包包,好不好?”
“好!”
哥哥不屑地说:“她包了送给谁哦?”
妹妹露出很迷惑的表qíng,答不上来。
连老爸都答不上来。
这真是一个大问题,我们搬到这个小区之后,就发现周围没有跟妹妹差不多年龄的小孩子,这是一个比较“成熟”的小区,住户的孩子年龄都比较大了,平时妹妹都是跟家里人玩,周末到购物中心里或游乐场去玩,有时也回原来的小区跟那里的小朋友玩,但住地附近没有小玩伴。
妹妹大概发现自己没有小“琴银”,礼物送不出去,好不沮丧,趴在老爸肩头不说话。
老妈点子多,安慰说:“不要紧,我们妹妹的琴银多得很,我们可以送爸爸呀,送妈妈呀,送爷爷奶奶太奶奶呀,还可以让妈妈带到单位去送给办公室的那些叔叔阿姨,他们家的小孩子全都是我们妹妹的琴银!”
老爸说:“就是,我们有礼物还怕送不出去?切,我们还可以跑回以前住的地方,把礼物送给那里的小琴银。走,我们去买糖买包包!”
妹妹提醒说:“卡!”
“对,还买卡!”
哥哥又不屑地说:“她又不会写字。”
妹妹争辩说:“我会!”
“你只会画圈圈。”
“我写记(字)!”
“你连写‘字’都不会说。”
“会说!”
老妈说:“哥哥,不要总是鄙视我们妹妹撒,不会可以学嘛,你小时候还不是什么都不会,是后来慢慢学会的嘛,对不对?”
哥哥有点不服气:“我小时候会。”
“哪里会呢?你那时连‘小时候’都不会说,都是说成‘小丝猴’的……”
哥哥大概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有点怀念:“妈妈,我小时候还说了什么?”
“你小时候啊?说的多得很罗,你不会说‘自己’,总是说成‘记记’。”
哥哥很轻而易举地说了个“自己”,脸上是很困惑的表qíng,仿佛在说“我小时候怎么那么傻?连这么容易的‘自己’都不会说?”
哥哥问:“还有呢?”
“还有啊?你小时候不会说‘是不是’,总是说成‘是是’。”
“还有呢?”
“你还把‘怎么办’说成‘总办’。”
“还有呢?”
“还有啊?你小时候不会说‘消化不良’,说成‘消不良’。”
兄妹两个都叫起来:“消不良!消不良!”
回忆了一番小时候的趣事,老妈对哥哥说:“你现在长大了,学会了好多的东西哦,但是妹妹还小,还有很多东西都不会撒。等妹妹把东西买回来了,你来教她怎么装,怎么写卡,好不好?”
哥哥对这个差事还是比较心仪的,但又有点扭捏:“我又不晓得她班上几个人。”
“她没班,我们就让她准备八个包包吧,要得发,不离八。”
“我不晓得那些人的名字。”
“不要紧,我晓得,到时候我告诉你,就怕你不会写哦。”
“我会写,你拼读了,我就会写。”
这点可不是chuī的,哥哥会写26个英文字母,再长的词,只要你把字母一个个读出来,他就可以写下来。他还能听写一些简单的拼法,比如sheep,他知道“洗”是“sh”,“衣”是“ee”,“拍”是“p”。
哥哥现在的志向是参加spelling bee(拼字比赛),在家里经常要大家出一个词给他拼:“爷爷,你说一个词我拼。”
爷爷就说一个词:“好,我说个allan,你拼出来。”
哥哥就朗声念出allan的几个字母:“a——double l——a——n。”
“拼对了!来,再拼一个,emmey。”
“e——double m——e——y。”
爷孙俩经常连环作战,乐此不疲。
现在哥哥答应帮妹妹准备“琴银节”的礼包了,老爸就带妹妹去买礼物,买回来就在哥哥房间的地上拉开战场,摆了一地,开始装包。
哥哥像个小大人,很严肃地拿起一个纸袋,打开,伸进一只手,把底子撑开,让纸袋可以站在地上。但他不好意思边示范边讲解,只默不吭声地撑开了一个纸袋,放好,就等着妹妹自己跟进。但妹妹最敬畏哥哥,只“屁服”(佩服)地睁大眼看着,不敢“乱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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