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不渝_艾米【完结】(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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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又互相“贬我夫捧你夫”了一阵,终于觉得心qíng好了一些,不知道是因为发现天下丈夫一般黑,还是发现自己的丈夫总还有些比别人丈夫白的地方,或者就仅仅因为有人听了自己的抱怨,似乎就有一半的委屈被电话线传送到对方那边去了,很可能是在电话线上挥发掉了,因为对方似乎并没因此增加委屈。

  两人扯七拉八地聊了一通,她问:“上次我转让给你的那些书,你 --- 后来跟huáng海 --- 联系过了吗?”

  “联系过了,我说把书钱寄给他,他叫我别寄,说那些书他是送给你的,你想怎么处置都行,但他绝对不会收钱,我寄钱过去了他也会给我退回来的,别搞得两人寄来寄去,白白làng费人力才力 --- ”

  她很惭愧,书是huáng海送给她的,而她转让给姚小萍了,很对不起huáng海,她下意识地为自己开脱罪责说:“你有没有告诉他,我把书转让给你,不是因为我对他 --- 有 --- 意见 --- 而是因为我想考出国?”

  “我告诉过他了,我说其实不是你想考出国,是卓越叫你考出国 --- ”

  看来在开脱罪责上,她还需要向姚小萍学习。她问:“那他怎么说?”

  “他说他会去帮你搞出国考试的复习资料,不过他听说本科生出国不太容易拿到全额奖学金,怕不好签证,但是他说也有很多人办成了的 --- 。我叫他别搞资料了,你家卓越路子那么广,肯定能搞到复习资料。但他说没关系,资料多没坏处,可以互补,就算两人搞的资料一模一样,也不用喂饭它们吃 --- ”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家卓越路子是广,但到现在为止还没给她搞来什么出国考试的复习资料,她这段时间忙着结婚怀孕做家务,也没心思催他去搞复习资料。但听了huáng海的话,特别是看到今天来开会的人个个比她学历高,再加上跟卓越闹了点矛盾,她心里那点事业心学业心又蠢蠢yù动起来。

  艾米:至死不渝(61) 2007-12-26 04:16:51

  石燕冲动地问:“你 -- 有没有 --- huáng海的电话号码?”

  “我有,你想给他打电话?那我上楼去拿我的红宝书,你过十分钟再给我打电话。”

  她对姚小萍的“红宝书”非常熟悉,是个巴掌大的一个红塑胶皮的小本子,几毛钱一个的那种,但姚一直当个宝贝放在小坤包里,出门总带着,人在包在,包在书在,上面都是朋友熟人的电话号码、家庭地址、工作单位什么的,姚说这是积谷防饥,未雨绸缪,说不定哪天就派上大用场了。

  姚小萍最爱讲的一个例子就是那次帮她找huáng海的时候,因为没工作证,招待所的人不肯告诉huáng海的下落,姚想起了住在附近的一个亲戚,于是她们去了那里,又于是就遇到了卓越和严谨,弄出了两段姻缘,所以姚小萍每次拿出“红宝书”的时候,都会拍拍那本子,说:“谁知道这里面还有多少段姻缘?”

  石燕觉得那事跟“红宝书”没什么关系,因为那次她并没看见姚小萍查阅“红宝书”,但她不得不承认是那次偶遇弄出了两段姻缘。人生真是太奇妙了,姻缘真是太不可预测了,她永远都没想到就那次楼道偶遇就决定了她的一生。

  她从楼道偶遇又想到偶遇后的那些事,想起那时huáng海为了弄清卓越是不是故意支开他,竟然冒险跑到传染病院去核实,那时huáng海就说是卓越在搞鬼,而她不相信,结果后来卓越自己亲口承认了。她听见卓越承认的那当刻,并没觉得这事坏到哪里去,只当作卓越爱她的一种表现,但现在却触目惊心地摆在那里,仿佛在嘲笑她的傻一样。

  她现在觉得卓越有很多事都是可以一分为二看待的,关键看你把他当什么人。如果你把他当好人,那些事都可以解释成好事;如果你把他当坏人,那些事都可以解释成坏事。他撒谎说钢厂要抓huáng海,以此调虎离山,把huáng海赶走,可以说这是他爱她的表现,也可以说这是卑鄙的做法;他为她安排留校的事,可以说这是为她前途着想,也可以说是为他自己的婚姻着想。

  也就是说,卓越这个人做事,要么动机不好,要么手段不好,要么动机手段都不好,似乎没哪件事是动机手段都好的。调虎离山那件事,是手段不好;办她留校这件事,是动机不好。

  她在等待姚小萍拿“红宝书”的那一点时间里,心里已经“打?还是不打?”了好几次了,一时觉得应该给huáng海打个电话,谢谢他一下,一时又觉得不该给huáng海打电话,免得惹出麻烦来。

  姚小萍再次拿起电话之前,石燕基本上已经否决了给huáng海打电话的想法,但等她拿到huáng海实验室和寝室楼电话号码的时候,她又改变主意了。她在那个小书房里发了一阵呆,决定给huáng海打个电话,人家帮忙买了书,现在又在帮忙搞出国考试的复习资料,如果她自己心里没冷病,真的是把他当一个普通朋友的,那为什么不打个电话谢谢人家呢?

  她决定只打一个电话,打到实验室去,只拨一次号,打不通就算了。现在是周末,他应该不在实验室,不在最好,那她也算对自己有个jiāo待了,因为她打过电话的。她有点迷信地想:如果今天他接了电话,那就是天意,但她不知道这个天意说明什么问题,也不想搞懂,反正天意就是凡人搞不懂的东西,不然也不叫天意了。

  她拨号的时候有点激动,不知道是不是被“天意”两个字搞的。电话响了两声,就有人接了,是个男声:“喂,找哪位?”

  她一听就知道是huáng海,脑子里又蹦出“天意”两个字,一阵慌乱之中,竟回答说“天意”。两边都懵了,好一阵沉默,最后那边先发言:“石燕儿?改了名字了?调皮鬼,想看看我听不听得出来是你?”

  她觉得他的声音很平静,既没有惊喜的成分,也没有抱怨的成分,象本家哥哥一样亲切,她一下就安定了,好像以前分班一样,还没分的时候,老在想着自己究竟会在哪个班,一旦发榜了,心里就安定了下来了,因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开玩笑说:“你周末还在实验室卖命?没出去玩?”

  “去哪里玩?”

  “随便哪里 --- ”

  “ 你周末怎么 --- 没呆家里?”

  “呆家里gān嘛?”

  “随便gān嘛,”huáng海迟疑了一阵,说,“不是说你 --- 怀孕了的吗?怎么没呆家里休息?”

  她想,姚小萍的嘴也太快了,连怀孕的事都给她捅出去了,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事会让huáng海不高兴,会更恨卓越。她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不敢吭声,等着他来给卓越泼大粪。但他这次没泼,只说:“别吃太多,免得孩子养太大了不好生,得使产钳夹。生的时候注意点,找家好点的医院,别搞得像我一样,撞在一个没经验的医生手里,搞成这样 --- ”

  她没想到他会从她怀孕联想到他自己头上去,她从来没这么联想过,但他一说,她的心就沉重起来,真的,万一遇到一个庸医,把孩子哪里弄伤了,弄残了,那不是毁了孩子一辈子?想想huáng海这一辈子过的生活,她现在简直有点怕生孩子了,责任太重大了,一不小心就害了一个人的一生。她不知道说什么好,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你别怪你妈妈,那时的医疗条件不好 --- ”

  “我不怪我妈,但她自己内疚了一辈子 --- ”

  她叹了口气,说:“还不知道生不生得成呢,听说还得学校给指标才能生 --- 我没到二十五岁,说不定学校根本不让我生 --- ”

  他好像也没听说过这种事,难以置信地问:“还有这样的事?”

  她把姚小萍的话转述了一通,他建议说:“也许卓 --- 老师能想点办法?”

  “我也不知道 --- ”她一听到卓越的名字就来气,不由自主地把卓越抱怨了一通,感觉huáng海应该喜欢听她抱怨,也肯定会站在她一边倒卓,现在只要是倒卓的,她都觉得是自己人。

  但huáng海只是听,没cha嘴,等她罗哩罗嗦地重复了几遍“真没见过这么没爱心的人”,并终于结束抱怨之后,他才说:“别生气了吧,等他把会开完了,会去跑这事的。他路子广,肯定能想到办法,再说你也不知道学校究竟是个什么政策,说不定回去一打听,什么事都没有呢,别把孩子气坏了 --- ”

  这几句话听着还舒服,如果huáng海真的来批判卓越,说不定她又不高兴了,但是如果huáng海责怪她不该在卓越开会时去打搅他,她肯定要把电话摔了,再不理他了。从这件事里她得出一个结论:别人两口子的事,不管哪方对你诉苦,最高明的办法就是不站立场,别各打五十板,更别打一方,摸一方,别人不是来请你当法官的,而是来借你耳朵的。

  两个人聊了一会出国的事,她开玩笑地问:“你现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挺好的呀 --- ”

  她以一个过来人的口气问:“有没有女朋友?要不要我帮你留心一下?”

  “不用,我已经有了一个女朋友 --- ”

  她心一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沉,既然她都已经嫁了,难道还指望他终生不娶?老实说,她还没那么自私,想一个人霸几个人的爱qíng,她只不过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找到女朋友了。她振作一下,问:“是你同学?”

  “不是的,是我们一个实验室的 --- ”

  她压低嗓子问:“那她现在在不在实验室?”

  “不在。”

  她故作欣喜地说:“恭喜啊,什么时候请我吃喜糖?”

  “慌什么?你婚礼都办了,还没请我吃喜糖呢 --- ”

  “你听谁说的?姚小萍?”

  “我听我妈说的,我妈是听她单位的赵叔叔说的。我听说办得很风光 --- ”

  她想,完了,huáng海肯定听说了卓教授、石助理和出国的事了。她生怕他拿出国的事来取笑她,急忙申辩说:“那个什么出国的事,是我爸妈想出来的,我从来没对他们说过我要出国了,没影的事,我怎么会乱chuī?是他们怕别人说我们结婚太急 --- ”

  “是要出国了嘛,有什么说不得?迟早的事 --- ”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我一向都对你有信心。”

  “那你有没有出国的打算?”

  “正在准备 --- ”

  她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高兴,好像他出国是为了跟她统一步伐一样。她问:“你 --- 女朋友 --- 想不想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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