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姚有点愣住,却并非相信陶合这句胡扯,而是盯着自己手上的血渍发呆。
客厅里灯光昏huáng,电视开着,一片炫白的雪花,立在旁边的人望向这边,因为背对光源的原因,脸上全是暗影,眼睛却是亮晶晶的,若有所思。
季姚好半天后才发现段免,“你也在。”
段免动了动嘴角,“你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接着又转向陶合,“东西给你放在门口了,别忘记用。”
陶合的目光却跟黏在季姚身上一样,头也不回,“行,知道了。”
段免转了身,拿上自己扔在地上的手提包,缓步出门。
房门打开,后又合上,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影,一个蜷在沙发上,一个半蹲在旁边。
陶合仰着头望着季姚,“想什么呢?”
指尖捻了少许殷红,直到越来越淡,渗如入肌理。
季姚放下手,望着陶合,
“我怎么会流血呢……”
“摔破了,当然流血了,”陶合没有多想,就跪在沙发边反复的摩挲季姚的额头,眼睛里满满的贪恋,“晕不晕,用不用我给你渡血疗伤?”
说完又忽然想起来似的,起身朝外窜,“你等一下,我给你倒杯水。”
季姚眼看着陶合拿了放在门口角桌上的一大盒药品,后才进了厨房。
等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一杯水。
季姚嘴里面微微的苦气,却还是接过了陶合递过来的水。
冰凉的液体涌入胃里,非常古怪的甜。
季姚完全咽下去,摸了摸喉咙,“葡萄糖?”
“……”陶合眼皮微窄,“你能尝出来啊……”
杯沿碰到唇边,季姚打算再尝试一下,“我记得这个味道。”
陶合gān笑了一声,“你连葡萄糖的味道都记得,那你怎么不记得我啊……”
季姚没说话,径自喝光了剩下的葡萄糖。
陶合见季姚默不作声,生怕自己说多了招他烦,便转身将门口的袋子拿过来,“我的衣服你穿着太大了,这是按照你的尺码买的,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没有我再让人去买。”
季姚放下杯子,在纸袋里翻了翻,拿出一件拆掉吊牌,然后直接换上。
陶合就那么在一边眼看他脱掉之前的衣裳,头发被蹭的稍乱,过长的发丝落在鼻梁上,整个人清瘦的要命,身体的线条却依然流畅诱人。
陶合咽了咽口水,看季姚穿好裤子,从沙发上下来,直起腰身。
季姚jīng神气似乎好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葡萄糖的原因,还是穿了正常衣服,总之整个人板清慡利落,气质寡淡,像是冰,却并不拒人。
只见他抬眼睨一下陶合,“擦擦嘴,真够恶心的。”
陶合擦一把嘴,“季姚,你什么意思啊!你以为我是因为你的美色而流口水么!我告诉你你太小看我陶合的定力了,我要是没定力的话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安心当你的huáng花大闺女?早成了向日葵小男孩了,我这是因为太饿了口腔唾液过多嘴里含不住……”
季姚穿好衣服,想着翻条皮带,却从纸袋里摸出一部手机来。
陶合弯了弯嘴角,“这样你以后有事就可以给我打电话了,当然,没事想我了也可以打……”
季姚拆了盒子,给手机开机,“你手机号码是多少?”
陶合笑的格外诡异,“我都存好了,你不用管,回头我打给你就是了。”
季姚看着通话记录里那个已拨电话,不动声色的将‘老公’改成了‘神经病’。
接着又拨通了自己之前的号码,发现停机了,就又输入了另一个号码。
陶合站在旁边,眼看着季姚存了一个又一个的号码。
“你小子记忆力可以啊……电话号码都能记住,这要是我,我手机掉了的话,我谁也找不着……”
季姚头也不抬,“我也只是记住我单位人的电话,因为以前经常在外面执行任务,万一有事自己的手机不在身边,要保证随时都可以联系队里的人。
陶合斜眼看着手机屏幕上保存的名字,“沈涵?他谁啊?名字这么骚?一看就是个死GAY的名字。”
季姚皱了下眉,“同事。”
“同事?长的帅么?”
季姚想了想,“有点黑,还少了一个手指头。”
陶合这才放了心,“残疾人啊,没事要多帮助人啊,哎,你存这么多电话号码gān什么?有用么?”
季姚按下了最后一串数字,静了片刻,“也是。”
陶合看这个没输名字的尾号有点熟悉,却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的。
季姚清除了这个号码,转脸看着陶合,“走啊,出去转转。”
陶合不太适应,“出去?”
季姚摸了摸头上的擦伤,神色淡漠,“反正这个也没大碍,整天在屋里呆的有点腻歪。”
陶合稍一挑眉,“行啊,走就走,你等一下,我去装扮装扮。”
半个小时后,俩人出了门。
这个小区由于新开发,又在城郊,入住率还不高,所以即便是和风如许的夏夜,公园也没什么遛弯的人,路灯也恹恹的,发着淡薄的光。
季姚一边走一边观察。
看人家见他有没有反映,再或者就是站在路灯下,望着地上那黑黝黝的影子发愣。
陶合扶了扶墨镜,四下里看了看,鬼鬼祟祟近季姚,“逛够了没有。”
季姚看他一眼,“出来溜个弯,你至于跟做贼似的么。”
虽说平日里陶合也长出门,可不是在车里就是在酒店里,像这样抛头露面的在外面晃,还真是从来没有。
陶合拉了拉墨镜下面的口罩,将自己的脸捂的更严实,“你也知道我长的有点帅,容易增加城市夜晚犯罪率。”
“是斗殴么?”
陶合一梗脖子,“季姚,在你心里我就长的那么招人烦么?”
说话间,迎面过来个老头,身边两三个人,直看的陶合猛的就蹲下了。
季姚停住脚步,“你gān什么?”
“系鞋带,你先走啊,我一会就能追上你。”
季姚额前的碎发簌簌,
“你穿的不是皮鞋么。”
陶合不敢抬头,余光觉得那几个人的影子越发的近,冷汗简直都要滴下来。
其实是自家老爷子的几率非常小,可陶合就是不敢打这个赌。
结果那老头真的就停在两人面前,拄着手拐,轻轻的碰了碰陶合。
陶合脊背发凉,
眼看地上的几个人影,慢慢的围上来,遮盖了本就浅淡的灯光。
老头的声音暗沉,抬手颤颤巍巍的拨弄着陶合衬衣,“小伙子,你这褂子啥牌子,多钱买的,挺好看啊……”
陶合放心的站起身,心qíng却是不怎么好。
“大爷……你别这样……我挺受伤的……”
没等陶合说完话,老头旁边的男人满脸惊悸,
“季警官!你也住这儿啊?”
第18章 bào漏
陶合一凛,转身望向季姚。
季姚静默半晌,眼底的惊悸稍纵即逝,后又像往常一样淡漠平常,“我记得你……”
陶合的脸色这叫一个难看,“你怎么连他都记得也不记得我啊……”
男人激动的上去握住季姚的手,“季警官,当时多亏了你们抓住了元凶,要不然我弟弟不被害死也被气死了……”
季姚顿了顿,“不客气。”
那人又拉着季姚说了好一会,没完没了,大有将人拽回去促膝长谈之势。
陶合盯着俩人攥着的手两眼冒火,上去就把季姚拉开,“走了,走了。”
那人看陶合捂的严实,脸有点僵,“恩……这位是……”
季姚从陶合手里抽出手,正要说话,就给陶合抢了先,“去急诊,没看我脸都捂成这样了么,不能见风。”
那人笑了,“好好,那我不打扰了,对了,季警官,我弟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还说他好了后要亲自去警队给你们送锦旗去。”
季姚弯弯嘴角,“不必客气。”
说完便给陶合拉了衣角离开。
陶合差点在花园里绊倒好几次后,终于把墨镜摘下来。
却依旧警惕的望着四周。
季姚皱了皱眉,“你能别弄的跟做贼似的成不,没见小区保安总往这看么。”
陶合提了提口罩,“就算你见过穿prada的恶魔,应该也没见过穿prada的贼吧,谁家贼穿这么帅?人家那是看我身材好。”
季姚寻思片刻,“你说他是不是在看我呢。”
陶合没有多想,“有可能,你长的好看。”
季姚不再说话。
陶合忽然转了头,看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季姚开口,“没什么意思,就是挺奇怪,你看我也流血,谁都能看见我,也没人觉得我跟他们不一样。”
“那是你本来就跟他们一样,”陶合抓了季姚的手,“季姚,你不会想明白了吧?”
季姚没有回答,只深深吸口气。
陶合见他不想说话,也就不qiáng迫他,继续拉着他在这个别墅区晃dàng。
夜已经有点深了,花园里的人越来越少,凉风乍起,隐隐树叶的响声。
陶合连口罩也拿掉了,似乎心qíng很好,走在季姚旁边东扯西扯,说个没完没了。
相对而言季姚就安静了许多,几乎不怎么说话,偶尔张嘴也只是应和一声。
陶合说了半天觉得不对,就侧过脸去看季姚。
因为长时间不吃饭的原因,季姚人都瘦的脱了形,头发也长了,给风chuī起来,丝丝缕缕的,剐蹭着挺直的鼻梁。
季姚脑子里乱糟糟的。
答案像是呼之yù出,可自己还是忍不住去否定,然后坚持一件越发漏dòng百出的事。
这种心理状态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当时和段修平生活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大脑却一直固执的认定现状。
而且自己xing子又淡,有事也不爱说,之前在家的时候,如果两个人都没什么事,就一个写病历,一个打扫卫生,半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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