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远了,”蛋蛋歪头往外头看一眼,“合儿,我光听你说你姐傻,这么一看还真是,给个男的骗了还喜欢他,这女的就是心太软,换成我要是哪个女的玩我,谁帮我弄她我就跟谁当好朋友……”
说完又忽然想起来似的,“对了,你要是不方便找那小子,我帮你找他……”
陶合神色沉郁,“不用找,根本找不到。”
蛋蛋一愣,“啊?”
陶合动了动鼠标,“我已经打听他好几天了,没一点他的消息。”
蛋蛋想了一会,“藏起来了?是不是给咱们折腾怕了,还是因为你爷爷的原因……”
陶合把电脑里的资料做了最后的整理,头也不抬,
“老头没动他,我现在怀疑他知道我在找他,总觉得这像是刻意的躲避,你看他连他用了那么多年的手机号也不用了,而且他半个月前还在整天找季姚,我查过季姚这个手机最近的通话记录,已经很久没人骚扰过他。”
蛋蛋听完后,像是反应过来,“你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好像突然就特别恨他……”
陶合没搭理他,弄完东西,用座机给下属打了个电话,jiāo代了几句。
蛋蛋等他打完电话,又问道:“对了,你这个查法……不怕你爷爷知道啊。”
陶合侧过身,不知道在旁边的文件夹里翻什么东西,“他那边我已经搞定了,他雇的私家侦探会给我造假。”
“cao……”蛋蛋满脸不能置信,“你小子……你最近背着我gān了这么多事……”
陶合抽出一份资料,“我总不能在监视下做事,就去吓唬了一下那个人,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蛋蛋摆弄着手指上的男戒,“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用我帮你去外地找段免么?”
陶合说,“我已经打听出他的老家在哪,想着这两天就过去一趟,这不忙着将手里的东西都弄完么。”
蛋蛋恍然大悟,“原来你刚才跟你家老爷子请假就这事啊……”
陶合应了一声,继续忙活。
蛋蛋有点好奇,“他家是哪儿的啊?你去他家gān什么,他不在本地也不见得就回家啊。”
陶合将纸制资料做了最后的规整,等都弄妥当了,这才抬起头,望着蛋蛋,“他家在本市临县下面的一个乡,他是单亲,家里就一个妈,前一阵子因为胃癌去世了,后爸带着两个姐姐,想打听他家住哪里很容易,他可是那里最出名的金凤凰,随便找个村口大爷都知道他家。”
陶合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还记得陶梓说过他跟陶梓分手,就是因为他妈去世,现在又看他是单亲,想必她妈对他一定很重要,既然是这样……他总会为了他妈来找我吧。”
蛋蛋听的毛骨悚然,“大哥……你想gān啥……你他妈疯了你……”
陶合似乎笑了一下,拿上手里的文件,
“弄好了,我要走了。”
陶合晚上去看了会季姚,因为季姚工作忙的原因,所以两人只是在一起说了一会话,季姚就继续回去加班。
转天中午,陶合带着几个人上了省城高速。
出行的一共两辆车,都是低端车系,陶合特意找人借的,只是不想在那种地方引起人太大注意。
到县城很快,省道约莫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只是从县下乡就困难的多,好几段路都很难走,开着导航根本就不行,陶合最后还是跟着一辆载人的客车到的乡下客运站。
这客运站也不过是一个破旧的院子,门口有个杂货铺,里面就停着几辆客车,都是市面上淘汰了的,没一辆空调车,都是还能拉开窗户那种。
陶合在主街上开了两分钟,就将这地方最繁华的地段走完了。
调头回去,陶合在一个看着还凑合的宾馆前停下,打算在这休息。
说是宾馆,其实也就是个旅店,而且里面看着还不如外面,chuáng单都是蓝白格的,陶合有点受不了,在屋里转了一圈后,gān脆回车上呆着。
六点多钟的时候,带来的几个人手都出去吃饭,陶合没心qíng,就在外面抽烟。
除了主街的几家门面店,其余的地方就都是民宅了,栅栏用枯萎的向日葵杆cha制而成,乍一看像是密密麻麻的荆棘,一团团浓黑,隐隐冒出一两个凋零的花盘。
在往远处就是无尽的田地,不知道种的什么,周遭都是成簇的小野花,在空气里泛出清冽的花香。
黑黝黝的小男孩站在旁边看了陶合好一会,怯生生的,好奇又不敢靠近。
陶合在抽完一支烟的时候才发现。
小男孩跟他看对了眼,往后退了一步。
陶合垂眼看着他,弯唇一笑,露出白齐的牙齿,
“过来。”
小男孩犹豫半晌,走几步上前,指着陶合的手表,“你这个镯子可真好看啊……”
陶合看看自己的江诗丹顿,抬眼问他,“你几岁了。”
小男孩伸出四个手指头,脏兮兮的,露一嘴豁牙子,“三岁半。”
陶合笑了,“叔叔问你个问题,你要是知道,这个镯子就给你。”
男孩小心翼翼的摸陶合的手表,
“不要,我妈该揍我了。”
陶合蹲下身来,盯着男孩,“知道段免这个人么?”
“知道,是我们这的状元,”男孩盯着陶合的手表,反复的摸,“张桂泉可自豪呢,我以后也要像他一样。”
陶合静了一会,“那你知道他妈埋在哪儿了么。”
男孩瞪圆了眼,想了一会,扭头指着东边,“那边有一块坟地,死了人都在那,张桂泉也在那边,段叔把她的坟修的可漂亮了,比书记他老婆的还好看……”
看来之前搜集的消息很准确。
陶合摘下手表,刚递给小孩,结果去从右前方窜出个女人来,将男孩抱起狠揍了两下,一把夺下他手里的手表,重新塞给陶合,连声道歉。
陶合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而且被触动,
男孩其实是毫不相gān的人,明明这么无辜。
跟段免他妈一样。
陶合甚至想直接开车回去。
这种念头一直持续到天彻底黑了,从烛火通明,炊烟袅袅,再到万籁无声。
陶合不记得自己抽了多少支烟,脑仁生疼,嗡嗡作响,甚至车灯大开的时候,自己也给吓了一跳。
好容易摇晃着开到东边坟地,陶合在熄火的时候看了一眼手表。
凌晨两点。
剩下的人打开后备箱取出铁锹,有人凑上前,贴在陶合的耳边,“哥,是张桂泉么。”
陶合侧脸看了一眼外面,
月光冷清,一座座惨白的石碑矗立着,像是大地咄咄bī人的牙,仿佛随时会有东西从里面扑出来,将人咬碎。
陶合正过头,面无表qíng,
“挖开,取骨灰。”
第41章
陶梓像往常一样下班,正趿拉着平底鞋往停车场走,结果却在半路给一辆别克拦住。
车非常新,还挂着专卖店的牌子。
陶梓摘下墨镜,皱着眉往驾驶位望去。
待看清楚了,又赶忙带上墨镜。
陶梓无比尴尬。
为自己蓬头垢面,不修边幅。
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种qíng况下遇见他。
段修平放下车窗,朝她笑了笑。
和以往一样温润文雅。
“好久不见。”
陶梓脸有点红,言辞qiáng硬,语气却是软的,
“你来gān什么……”
段修平将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落在前方,“能一起说说话么。”
陶梓想着拒绝,谁料出口却变成了别的话,“你……怎么换车了……”
段修平笑了,“不想开那个就换了,要上来么?”
陶梓鼻子发酸。
觉得眼下这光景,好像俩人还在一起恋爱时,他来接自己说的话。
可这人是个同xing恋,还死活要甩了自己。
陶梓有点忍不住眼泪,加快了脚步,“不了。”
段修平忽然伸手拉住她,
“陶梓。”
陶梓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垂眼去看这个拉着他的男人。
像是甜美的陷阱。
“你到底想gān什么。”
“你上来,我只跟你说几句话。”
见陶梓没反应,段修平就给车头调了个方向,重新停在陶梓面前。
陶梓开门上车的时候,段修平松了口气,过去拿早就准备好的药剂。
陶梓系好安全带,再侧脸去看段修平的时候,才发现这人瘦的实在厉害。
双颊凹陷,下巴隐隐胡茬,跟以往儒雅gān净的摸样大相径庭。
陶梓擦gān眼泪,“你怎么了,瘦成这样。”
段修平开着车,大力的踩油门,半句话都没有。
过了十五分钟,陶梓觉得有点怪异,“这是要上哪儿?”
段修平降低速度,将车停在道边。
后又转过脸去看陶梓,眼镜后隐隐冷光。
陶梓不寒而栗,“段免,你这是什么……”
段修平拿着事先调剂好的喷雾在陶梓鼻子前喷了一下,
“对不起了,你要怪只能怪你弟。”
自从乡下回来后,陶合反复的嘱咐季姚一定要小心。
结果提心吊胆了一个星期,季姚那边倒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陶合连觉都睡不好,蹦紧了神经,总觉得哪里有纰漏,却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
直到昨天陶书要找陶梓,打了一天电话寻不到人的时,陶合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
光顾着季姚,结果却把陶梓给忘了。
这忽略陶梓的毛病还真是能遗传。
在找了陶梓三天无果后,陶合心里难受的要命。
想着自己长这么大对自己最好的人就是这个姐姐,可跟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在吵架。
人真是个奇怪的物种,往往在失去一个东西的时候,才意识到它的存在,怀念它的好。
手上的烟灰积的老长,落在桌面上,而抽烟的人却浑然不觉。
陶合是给一阵手机铃声震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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