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挽留,却深知自己没有资格。
这段感qíng从一开始,陈淮就一直在配合他,就连分手,也是陈淮对他最后的配合。
当陈淮说出分手的时候,他既松了口气,又感受到了慌乱。
他这一生,从来不知道原来痛苦是这样子的感受。
当他们终于重逢,他以为这是念念不忘终有回响。
以为这是命运的馈赠。
他思考过很多种复合的办法,这里面没有哪一种是以失败作为结局的。
陈淮一直在配合他,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可是久别重逢,却是物似人非。
陈淮似乎变成了一个对他而言全然陌生的人。
不断回避,不断退怯。
让他看不到靠近的可能。
可是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耐心,去赢回被时间拉开的距离。
直到今天……
当陈淮被王知诤背着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们的之间的眼神,似乎已经宣誓了什么。
陆玉歌不信。
可是当陈淮对他不再表现出回避的时候,却彻底地使他慌乱。
只有彻底放下过往,才能毫不在意。
可是他最不愿意的,就是陈淮把他们的过往全部丢弃。
所以陆玉歌不顾场合地出现在这里。
他的耐心,终于在对失去的恐惧中告罄。
他说出了那句徘徊在心头已久的话。
失态,而急切。
“小陆总,如果你这句话是在六年前的时候对我说的话——”陈淮拉长了声音,看着陆玉歌那深不见底的眼眸,终于还是笑了出来,“我也不会答应的。”
陆玉歌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可能。”
“怎么会不可能呢,当年提出分手的人就是我,你忘了吗?”陈淮看着他的眼神很轻很淡,似乎在看一段无足轻重的过往。
“可是你……”
“你以为我是因为不想让你为难,所以先开的口?”陈淮看着他开始变得茫然的眼神,继续着自己的残酷,“不是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
“只是你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要分手。”
“你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世界是以你的意志运转的,以为感qíng也是由你来决定始终的……你从来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这段感qíng结束,不是因为你需要,而是因为我恰好也需要……”
陆玉歌从来没有想过陈淮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定定地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
“不可能的,没有理由……”陆玉歌犹自不肯接受他的说法。
“怎么会没有理由呢?”陈淮的眼神蓦地锐利了起来,像是锋利而冷的刀子割在陆玉歌的心上,“到今天,你还觉得,我没有理由会想要和你分手吗?”
“你为什么会想要和我分手?”陆玉歌突然间失控地吼了出来。
他不能接受,这段让他怀念六年之久的感qíng,最后摊开来,却是他从未预料过的真相。
怎么可能?
陈淮怎么可能会是真的想要和他分手?
“因为没有未来。”陈淮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陆玉歌一下子没了声音,他愣愣地看着陈淮。
良久,他才喃喃开口:“同xing恋,怎么会有未来?”
这不是他的错。
这是社会的错,是世俗的错。
陈淮又怎么可以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
“我已经结婚了。”陈淮轻叹一声,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陆玉歌一下子僵住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结婚了……”
“你不用骗我,同xing恋怎么结婚,还是你和女的……”陆玉歌几乎要口不择言。
“在拉斯维加斯结的。”陈淮想了想,又拉下自己的衣领,露出脖子上一个暧昧的咬痕,“看,我老公咬的!”
这下老王应该满意了吧?
陈淮猜测。
陆玉歌:……????
陈淮为什么和自己认识的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什么画风啊!
陆玉歌双目赤红地看着陈淮脖子上的那个咬痕。
他的眼神太炙热,几乎是要用目光那那块殷红给抠下来。
陈淮施施然拉上领子:“别看太入神了,我老公会吃醋。”
陆玉歌抬眼望他,突然又笑了出来:“拉斯维加斯……有用吗?你难道不知道美国的婚姻在国内是无效的吗?”
“那你敢和男人去美国结一段无效的婚姻吗?”陈淮淡然地反应。
陆玉歌又是一僵。
“你到现在还是没有想明白,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其实,你追求前途、追求地位,也没有什么不对的,但是你不能既想要万众之上的荣耀,又想要无人过问的感qíng……”陈淮舒展了一下身体,祭出了最后的一把刀,“这一次,你又想邀请我当你的地下qíng夫吗?”
六年前,当陈淮提出分手的时候,陆玉歌也认真地建议过——
“我们可以不用真正地分手,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只要不要被其他人知道就行了。”
“多久呢?”
“啊?什么?”
“不被人知道的状态,维持多久呢?”
“当然……当然是……”
“永远吗?”
“其实两人在一起就很好了啊,别人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呢?而且,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我想结婚。”
“男人和男人怎么结婚,你不要无理取闹。”
“……”
“你再考虑一下,除了结婚,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金钱、工作、机会、所有的一切……”
“那你会结婚吗?”
“……”
“我也会结婚,不过很可惜,看来对象不是你了。”
“他是谁?”陆玉歌不甘地看着陈淮,“你结婚的对象,是谁?”
“是在下。”
王知诤从拐角处走出来,气度翩翩地走到陈淮身侧,正了正自己的衣领,微笑道:“总算可以出场了。”
陈淮悲愤:“老王!你偷听!”
“说的什么傻话。”王知诤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听老公和前任的墙角,能叫偷听吗?”
陈淮无语凝噎,王总的脸皮已经突破天际了吧。
“这不叫偷听叫什么?”
“防绿。”王总的表qíng十分认真。
☆、第50章
“老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头上乌黑乌黑的,对我有点信心行不?”陈淮翻了个白眼。
“我对你很有信心啊!”王知诤一手揽上他的肩膀,“我主要是对自己没信心。”
说着,又意有所指地补充:“你看你多能招蜂引蝶啊!”
陆·蜂蝶·玉歌:“……”
陈淮怒道:“要脸不,论起招蜂引蝶,你知道公司多少女同事等着看你luǒ体吗?”
王知诤拉了拉自己领口:“我会记得保护好自己的。”
陆玉歌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当着自己的面就互相斗起嘴来,那争吵里又分明带着纵容和宠溺,更像是……打qíng骂俏。
陆玉歌从未见过这样子的陈淮,最起码,他从来不认为,陈淮是那种可以当众秀恩爱的人。
或许……
是以前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这一刻,他终于隐隐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都搞错了一些什么。
他不甘心地打断还在互怼的两人:“你们真的……结婚了?”
最后三个字实在是说得心不甘qíng不愿。
王知诤似乎是终于发现了身前还有个人,立马又气质彬彬地转过身来,道:“是的,文件还在家里呢,你要是想看的话,我回头拍照发你。”
陈淮:“……”
陆玉歌冷笑:“不过是无效婚姻而已,文件又有什么意义?”
王知诤低低一笑:“看来小陆总是婚姻也要有意义才肯结的人。”
陆玉歌一滞。
王知诤这句话正中他的软肋,因为他的婚姻,无疑是必须要具有最盛大的意义的——政治联姻、qiángqiáng结合。
所以即使陈淮不是男的,也不会是他的结婚对象。
同xing恋并不是阻止他们在一起的原因,相反,是给他的退缩提供了一个体面的借口。
只是这一个秘密,却是他永远无法宣之于口的。
王知诤这一句话,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一刻,他的四肢冰冷,血液迅速从脸上褪去。
“小陆总大概不懂,两个人在一起,并不需要别人承认。”王知诤似乎没有意识到陆玉歌的异常,继续说道,“对我来说,我和小淮在一起,这就是有效婚姻。”
陆玉歌失态地轻吼道:“不需要别人承认?那你们敢公开吗?”
“当然可以。”王知诤对陆玉歌的失态终于耐心告罄,面色也冷了起来。
“呵,公开?”陆玉歌似乎对王知诤的话很不以为然,“你有想过后果吗?你在太仓的地位,还能保得住吗?”
陈淮上前一步,脸色yīn沉:“喂,你们差不多得了啊。”
王知诤拦住陈淮,他的手臂坚定有力,把陈淮护到了自己的身侧,身形挺立,竟有藐视一切的姿态:“第一,这是我的私人感qíng,也没有因此而影响到任何工作上的事qíng,我想不出来我需要为此承担什么责任?第二,即使我的公司不能接受我的xing取向,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人活一世,还有很多比赚钱更重要的事qíng。”
陆玉歌哑口无言。
“小陆总,或许你很怀念过去,但是小淮已经拥有了属于我的未来,我希望你和他不必要的接触到此为止。人生在世,不能想着把所有的好处都占全了。”
王知诤说完这句话,又俯到陈淮耳边,低声道:“小淮,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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