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烦躁地撩了撩额发,在我对面的chuáng上躺下,手臂遮住眼睛,“我很累,没空理会那些琐碎的事……可他们似乎并不这样想。”
我轻轻叹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大概是他的父母出门了,我走到一边的小橱柜倒了一杯牛奶给他,“你总要习惯的,日子不都是这样过下来的?”
他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看起来有些孩子气,这样的迟默让我分外怀念,就好像小时候,他为了长得更高些,看起来战斗力比我qiáng一些,每天都要bī迫自己喝一杯牛奶。
时间久了,竟然就养成了习惯。
我坐在他身边,笑着安慰,“我想罗怡也会觉得累,可既然决心一辈子在一起,就不要因为这些琐碎的事伤了感qíng……迟默,你比我聪明,这些事要想得开。”
他苦笑着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其实我真的是很笨的人……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笨,又很差劲。”
“即使你又笨又差劲,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永远不会放弃你。”我抿着唇轻声说,“罗怡对你那么好。”
他安静地看了我一会,突然说,“诚实,我饿了。”
“哈?”我愣住,恼怒地瞪着他,“刚刚气氛还那么伤感,你的胃怎么那么煞风景啊?”
他低笑着把我拉起来往厨房推,“给我烧饭吧,吃饱了的话,我会考虑要不要打电话道歉。”
这混蛋,是真的觉得我承受能力qiáng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了吗?
心绞痛犯久了,真的会死人的。
他家里没有烤面包机,我一边在厨房煎着吐司,一边还在诅咒这家伙出门踩狗屎,吃东西拉肚子。
迟默倚着门边笑着说,“你别这么郁闷啊,只是做饭而已。你都不知道,这些年没有你,我都没有吃饱过。”
我拿起一颗莽吉柿朝他砸过去,被他稳稳接住。
他将莽吉柿轻轻掰开,凑到鼻端嗅了嗅那清香的味道,突然问,“诚实,为什么你总是不好好看着我说话?”
我把吐司翻了一面,淡淡地说,“你太难伺候了,会害我找不到老公的。”
“……竟然这么说。”迟默挑了挑眉,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诚实,安先生是个不错的人。”
我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又嘱咐他多照顾我,就好像当初的林嘉一样?迟默,我的事你少管点吧,会老得很快的。”
迟默诧异地看着我,试图解释,“我只是让他在工作上……”
我有气无力地打断他,懒得听他废话,“你的手机在响。”
他盯了我一会,最终还是转身出去接电话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恨不能把锅里的滚油泼上去,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自己不要我,还要替我找下一家,这算什么?补偿吗?还是说我步诚实的眼光差到让他不放心的地步?
如果是后者我倒是很能谅解,如果我的眼光好些,当初一定离他远远的,从三岁开始。
说到底,都是命,孽缘。
我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迟默正心急火燎地给儿子穿衣服,我站在客厅口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罗怡在电视台昏倒了,现在在医院,我得赶过去。”他皱着眉说,语气里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担忧,抱着迟城就往门口走去,“诚实对不起,今天不能送你回家了……”
“你搭计程车回来的吧?要怎么过去?”我跟在他身后看了看天色,“这种时候大概没车了。”
“我得马上过去,路上也许会遇到计程车……”
我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咬了咬下唇,叹气说,“你等下,我去拜托总经理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两更完成~求撒花~~~
减掉22克
2011年2月3日?巧克力8条?芝士蛋糕9块?正餐八人份?这个凌乱的chūn节
总经理果然是人民的好总理,我才刚说明来意,他二话不说就拿起车钥匙走了出来,连风衣都忘了带。
那急匆匆的脚步以及冷冰冰的扑克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去送葬的,而不是送人的。
路上飞行器的优质xing能再次显现了出来,除夕前夜,高速上的车子少了很多,跑车一路飞驰到市区的医院,只用了两个多小时。
到了医院门口,待我和迟默下了车,总经理淡淡地说,“你们先进去,我找地方泊车。”我点点头,跟着迟默往急诊大楼赶去,老远便看到罗怡同母异父的大哥沈夜燃站在门口皱着眉宇抽烟。
迟默抱着儿子走过去,沉声问,“怎么样了?”
沈夜燃脾气出了名的差,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默不作声的摸了摸迟城的头发,转身就走,嗓音带着些沙哑,“脑瘤血管破裂导致脑出血,医生说是良xing,但突然破裂的死亡率仍然有30%,正在手术。”
迟默的脸上一瞬间似乎出现了一种空茫的qíng绪,脚步竟停了下来,“脑瘤?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沈夜燃突然转回头,一把丢掉手里的烟蒂碾熄,抬腿踹开旁边的一道门,将他拽进去按在一张X光片前,低斥道,“你自己看清楚!这就是她的脑部扫描片,这些yīn影就是肿瘤!”
办公室里的医生早在沈夜燃踹门而入的时候就被吓了一大跳,此时尴尬地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说,“这位病人qíng况发现得还算早,不过,脑瘤初期应该会频繁xing头痛,如果再早一点发现,也许不会导致突然破裂……你们每天生活在一起,都不知道吗?应该疼得很厉害的。”
“我不知道……”
迟默怔怔地望着那张X光片,脸色惨白,薄唇轻启了两下,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妈妈……”
城城被突然发火的舅舅吓了一跳,他小小年纪不懂什么肿瘤什么X光片,可大概还是觉得有事qíng了,眨巴眨巴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滚落出来,没一会连小脸蛋都憋红了。
听到儿子的哭声,迟默这才恍然低头,把城城抱得紧了些,“乖,你先睡一会,睡醒了妈妈就回来了。”
沈夜燃似乎还很不慡,看也不看他,转身便走。我急忙拉着迟默跟上,一边走一边僵硬地劝说,“30%算什么,还有70%的成功率呢!别乱想……”话虽这么说,我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也慌得砰砰直跳。
手术室门口站了两三个没见过的年轻人,都是衣冠楚楚的,大概是罗怡的同事。沈夜燃说他们父母还不知道这件事,大过年的,罗怡的母亲心脏不好,怕是受不了这种刺激。迟默一句话都没有了,只是抱着小迟城坐在一旁的塑胶椅子里。
儿子一路哭着要妈妈,谁也拿他没辙,迟默抱着儿子摸了摸他的小脑瓜,柔声说,“放心吧,妈妈没事的……妈妈不会抛下城城跟爸爸的,绝对没事的……”
迟默从小就是这样,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像自我催眠一样不停重复着自己想要的结果。我看着他抱着城城的样子,突然想起他决定结婚前的那一周,他澄澈的眼睛笔直地看着我,紧紧握着我的手,认真地说,“诚实,我喜欢你。”
我还没来得及羞涩,他却又说,“我要和罗怡结婚了,就在下个礼拜。”
我的脸跟翻书似的,刷地一下从红页翻成了白页。
那一整个晚上,他都握着我的手不肯松开,把脸埋在我的肩窝,抱得死紧,“诚实,我真的喜欢你。”
“如果有诺亚方舟,我一定载你,无论还有谁。”
“可是,诺亚方舟,也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诚实,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就总是要放弃一些其他的,对吧?”
我靠在一边的墙壁上站着,低着头,让垂落的短发遮住我唇边的苦笑。
迟默真是这世上最不负责任的男人。既然当初可以快刀斩乱麻地放弃了我,去寻求发展事业的助力,那又何必再优柔寡断着一直呆在我身边呢?罗怡烧的菜,早就比我好多了。
**
手术进行了将近四个小时,罗怡的脑瘤终于被完整地剥离取出。手术室的门刚一打开,守在门外的人立刻站起来簇拥了过去,好像演电视剧一样,医生摘掉口罩时的微笑特写,让大家不禁松了一口气。
我远远地看了一会,罗怡平静的睡脸让我异常的安心,便悄悄地离开了那里。
走到门外的时候,我看到总经理正靠在车边抽烟,微微仰着头,眯起深邃沉黑的眼瞳。我条件反she顺着他的视线看上去,光秃秃的树梢上,挂着一只破旧的风筝。
总经理看着我几乎仰成直角的脖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人没事了?”
“嗯,手术挺成功的。”我点点头,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脑袋瓜,“总经理,以后公司体检改成半年一次吧,不定哪天也长一颗地雷出来怎么办?30%的死亡率啊,我从小运气就差,跟狗屎粘了脚似的……”
听到前半段,总经理微微皱了皱眉,等到狗屎两个字一出口,他立刻不留qíng地飞过来一个冷飕飕的眼刀子,“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我缩缩脖子,跟着他开了车门,刚要上去,却听到身后一阵喊声。
“诚实。”
那熟悉的低沉嗓音让我怔了怔,呆滞地转头望过去,就见迟默喘息地撑着膝盖,站在不远处。
我疑惑地问,“有东西忘在车上了?”
“没有。”迟默喘了一会,直起身子走了过来,“怎么不声不响地就要走?我还没向安先生道谢。”
总经理坐在驾驶席里,淡淡地朝他颔首,“合作的事多关照一些就好。”
我囧囧地回过头看总经理,您还真是直接啊。
迟默倒是不介意,轻笑一声,那全身上下如梦似幻的轻松慡朗,跟刚才yīn郁如蘑菇的模样完全不像一个人。看着他心qíng好,我也忍不住傻兮兮地笑。
“傻笑什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认真地说,“今天幸好有你在,谢谢你。”
我怕总经理等得不耐烦,便先坐进了车子,降下车窗,透过窗口朝他笑得轻松,“我连句安慰的话都没说上,可别谢我,还是都记在总经理账上吧。公司好才是真的好,回头总经理也许会给我涨工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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