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待瘦_草泥攻【完结+番外】(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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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认了,就说明,迟默把我的生日忘记了。不承认,却是必须要认清,他早就不要我了。

  多傻。

  我顾不上别人诧异的眼光,蹲在屋檐下,足足哭了一整天。

  多傻啊……步诚实。

  去柜台结了帐,我坚持付钱,迟默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我笑着解释,“待会全程你来付账。”可他依然没有半点放轻松,只是无奈地揉着我的头发。

  两人走出大门,他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我跟他上了车,却闻到了车子里一种甜腻的花糙香。我拨了拨浅樱花色的汽车香水瓶子,上面挂着的晴天娃娃很可爱地随风摇摆。

  这种女孩子气的东西,应该是罗怡买来的。

  我笑着赞美,“真可爱。”

  迟默却没笑,抬手把那香水摘下来,打开车窗丢了出去,玻璃摔在地上,发出狠狠地一声碎响,惊得路边的野猫都跳上了篱藩。

  “还很新的。”我诧异地抬头看他。

  迟默升起车窗,淡淡地说,“你可以再买给我。”

  我心头又是一阵紧缩,避开他笔直的目光,安稳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迟默似乎叹了口气,脚下油门一踩,车子笔直地驶了出去。

  其实我胆子并不大,而且异常爱命,本以为自己能够潇洒自若、好像个冒险家一样迎接所有挑战,可终究还是怕死。

  坐在过山车的椅子里,我好像身上长了跳蚤一样坐立不安,时不时就要检查身上的安全装置到底是不是完好,会不会中途突然松开。

  迟默坐在我身边,低声笑起来,“别紧张,我记得你以前胆子是很大的,蹦极都不怕。”

  “我已经25岁了,哪能和以前相比呢?”我撇撇嘴巴,苦笑说,“很多东西,以前不怕,可现在愈发胆小了……人都是这样吧,年纪越大,顾虑得越多。”

  迟默看了我一会,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你看,我也是会怕的。”

  那只手湿漉漉的,手指冰凉,我受惊了似的想要收回手,却抽不出,迟默执着地握着,“诚实,我也会怕,所以别放开我。”

  车子缓缓开动,我跟迟默双手jiāo握着,他的骨节有些发白。

  其实过山车又有什么难的呢?闭上眼睛,放声尖叫,只要把心里头的恐慌豁出去,车子一动,就再不用回头。

  身体在呼啸而过的风中升高又冲下,在高空中转着一个个危险的圈圈,耳边全是游人们刺激的尖叫,可我和迟默只是紧紧握着彼此的手,已经到了疼痛的程度。

  我转过头看着迟默,呼啸的风中我眯起眼,头发乱七八糟地打在脸上,而他闭着眼睛,脸色惨白。

  他终归还是怕的。

  害怕是人类最奢侈的一种qíng绪,因为有它,好多jīng彩就在眼前,他却选择闭上眼睛。

  好多风景,好多感qíng,终是错过了。

  我静静地看了一会,也默默转回头去,闭上了眼睛。

  **

  “好些没?”

  “唔……没事……”迟默的嗓音相当虚弱,瘫倒在一旁的长椅里,无力地用手臂搭在额头上。

  我笑着递给他一瓶水,他刚刚下来以后就开始gān呕,真的是不适合玩这种刺激游戏,两腿抖得跟筛糠一样。

  “这是第一次,多练习一下就会好的。”迟默见我那略带促狭的笑容,似乎有些羞窘,笨拙地解释,“真的,其实根本不难,闭上眼睛就好了。”

  “我知道。”

  我笑了笑,我怎么会不知道?就好像明明你就在我面前,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其实却没那么难。

  只要明白,车子开了,就没有回头路。

  “谢谢你,迟默。”我笑着坐在他身边,轻声说,“起码在25岁之前,有你来陪我搭了过山车,而我不是一个人。”

  迟默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我可以一直陪你来。”

  我没说话,过了一会,轻声说,“总经理对我很好,我喜欢他……你也要跟罗怡好好的,不要闹脾气。”

  我猜他会皱眉,或者不忿。

  可他没有。

  他只是沉默了一会,依然用手臂遮住眼睛,“他不如我。”

  “可他需要我。”我说,“他不需要别人,也不会突然丢了我。”

  突然觉得找恋人跟养孩子是一样的道理,人太穷,养不起,即使再痛再不舍,也要把他丢掉。当有了钱,想要找回当初丢掉的那个孩子,却早就已经不认你了。

  听了我这个论调,迟默沉沉地笑了出来,那笑声好像是从胸腔里震dàng出的难过,伴着锥心的疼。

  “诚实,再倒退回五年,我们会不会不一样?”

  不会。

  我知道,他最重要的东西永远不是我。所以,再倒退回五年,迟默依然会选择罗怡,而不是我。

  我想了想,笑着说,“再倒退五年,我会早点找一个男朋友,绝对不让你吻我。”

  他便不说话了,只是笑。

  夕阳越来越低,颜色却越来越浓烈,我们之间的相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但仍然谁都没有起身,不想先走。

  便都沉默着。

  这一天明明过得很平静,可我却忍不住有些心酸。身边报亭老板还在不遗余力地吆喝着想要把剩下的几份日报卖掉,嘴里一刻不停的都是林氏现在的财务状况和公关危机。

  我轻轻叹了口气,“迟默,林嘉也欺负得差不多了,看在老爷子的份上,轻点折腾。”

  迟默把手臂放下,眼底微微有些泛红,别别扭扭地不肯看我,只哼了一声,“我已经给林老留了面子,不然哪是一块地皮这么简单。”

  我嗤笑起来,起身伸了个懒腰,“算了,反正他活该。”

  迟默歪着头看我。也许是阳光的关系,他清俊的面庞好像藏在雾里,怎么也看不清楚,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瞳仁熠熠闪光。

  “去跟嫂子道歉吧,夫妻之间,离婚这种话说一次都嫌多。”我低着头笑,突然抬手扯了扯他的头发,“她很爱你,会原谅你的。”

  迟默任由我扯了两下,只微微垂下眼皮,抿住嘴唇。

  “好了,回去吧。”我收回手,转身向门口走去,“总经理的假期只有半天,晚上还要见面的。”

  他在我身后笑了,“他会等你吗?”

  我挠挠头,“……唔,应该会吧。”

  “一直等?”

  我摇摇头,“我不会让他等那么久,真心喜欢我的人,我怎么舍得。”

  真心喜欢的人,怎么能舍得他一直难过?所以我想,迟默,你其实不喜欢我,因为即使我多么难受的时候,你都不曾出现过。

  **

  总经理并没有等我。到家之前,他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要不要紧。我有什么要紧的?只是跟过去道个别而已,步诚实没心没肺惯了,全世界第一洒脱,又有什么会想不通?

  只是略微的,觉得有点鼻塞。

  我对着电话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闷声说,“我没事,就是有些累,想要立刻回家睡觉。”

  总经理似乎变得不太高兴,但仍旧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便挂掉了电话。

  我说了谎,其实我一点都不困。

  林嘉竟然不声不响地走了,只留了张“谢谢你”的字条,也不知道他的越越有没有跟着他。我坐在小公寓里,抱着酒瓶喝了一杯又一杯,哭得稀里哗啦,用纸巾擦鼻涕擦得鼻尖都发疼,眼睛也又酸又涨,可还是想哭。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突然很难过,就好像那年生日,我一个人蹲在大雨的屋檐下。只是这次明明先走的人是我,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

  我曾经那么那么爱迟默。

  我一直觉得,爱是个很矫qíng又很高贵的字,我这样猥琐的人,总不会说出口。

  可我爱过。

  那种每天思念到胸口都在发疼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竟然也会变得不舍。看着一份曾经浓烈的感qíng眼睁睁在自己眼前散去,莫名的悲伤。

  隐约中似乎有音乐在响。

  我迷迷糊糊地抱着酒瓶抬起头来,四处扫了一遍,最终固定在门板上——似乎有人在按门铃。

  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我看都不看人便把门拉开,用肿得睁不开的眼睛朦胧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他身上的烟味似乎不比我身上的酒味要淡多少,整个人都有种烟熏火燎的辛辣气息。

  总经理尴尬地站在门口,抿着唇淡淡地说,“我……我听到你好像哭了,有些不放心……原本不想来的……”

  我扑上去拦腰抱住他,“安亦深,你都快醺成金华火腿了——”

  楼梯间里有邻居路过,诧异地望着我们两个有伤风化的狗男女。

  总经理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皱着眉着敲了敲我的头,抱着我向前一步,关上了门,“怎么醉成这样。”

  我粘着他死皮赖脸地不肯松手,“安亦深,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我从不用香水。”

  “不是……是你的味道……”我执拗地抬起头,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用力拉下,把脸埋进他的肩窝蹭了两下,满足地眯起眼睛,“你的味道很好……很安心……”

  总经理似乎又笑了,但没说话,只是动作温柔地抱着我坐在了只容一人的小沙发里。

  我赖在他怀里不肯出来,哀伤地说,“安亦深,我想哭。”

  “你已经哭了。”总经理皱了眉,手指粗鲁笨拙地给我擦了擦眼泪,“哭得丑死了。”

  我更忧伤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我就哭不出来了。”

  “……”

  我借酒壮胆,掐他冷冰冰的脸,“你真讨厌,破坏气氛。”

  总经理抓住我的手,挑眉,“我的错?”

  “哼。”

  他静静地看了我一会,突然捧住我的脸,在唇上轻啄了一下,浓浓的烟糙味道,我呛得咳了一声,他却不后退,又吻了一下。

  “步诚实,迟默不如我,忘了他。”

  我噗嗤一声笑了,“你们两个其实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吧?说话都一样的,他也说你不如他。”

  “凭他?”总经理很拽地用鼻孔出气,哼了一声,“我只用一点就能把他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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