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爱而非_橙子雨【完结+续篇+番外】(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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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愣了半响,才发现我好像很久没有想起这个人,一时间太陌生以至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到底是怎么了?这个人曾经是我非常亲近的人,现在却觉得远到了某种虚幻的地步,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我想死。”我告诉他,认认真真在说。那一瞬间我看得见他眼里的怒意,一巴掌甩在我脸上,可惜除了痛没有其他感觉,他没有能够打醒我。

  他好像激动地说了很多东西,他揪着我的领子我却听不进去。生命可贵,我知道生命可贵,可是人人都有跨不过去的一道槛。很多事qíng都能选择放弃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我看不到自己的退路在哪里。

  趁没人的时候,我咬开手上的绷带,牙齿撕裂伤口让它重新流血,可是很快就被发现。尖叫声震裂耳膜,我烦躁地抓起被子蒙住头,在被揪出来的时候忍不住怒吼:“这是我自己的命,我爱怎样就怎样你们凭什么管?”

  根本没有可以讲道理的人,我被视作疯人院里的疯子被他们压着往我身子里注she奇怪的东西,我bào怒挣扎,夏明修站在门口,居然也看着这群人胡作非为不加以制止。

  头脑清醒身体却麻痹,重得像铅块压在chuáng上。开始有人轮流看着我,夏明修还拉来了路蔚夕,每次我醒来身边都有两人中的一个。我绝食他们会给我打点滴,所及番外里没有任何尖利的器具,如今发现,原来想死都那么不容易。

  第42章

  抵抗了两天,先筋疲力尽的是我,开始明白和这群人争我赢不了,只能倒头认命不死也罢。一辈子活着在懊悔和想念里自我折磨可能也是也是一种人生乐趣,很适合我这么会nüè人和自nüè的蠢货。

  理智是屈服了,潜意识却大概还在负隅顽抗,特别是看着右手食指上的伤口突然想起它究竟是什么的时候。那已经不记得是多久以前的事qíng了,他因为什么原因在医院睡着,我在一旁守着他,实在无聊了就把耳环取下来把玩,被锋利的一角刮出了这么一条差不多形状的口子。

  这条口子险恶地提醒我,那时我几乎已经抓到手了,差一点,就差这么一点。

  回首,发现毫厘之差已谬之千里。就这么擦肩而过,被我永远地错过了。

  我开始没有办法进食,起先是吃什么吐什么,后来发展到甚至连喝水也恶心地gān呕。葡萄糖溶液维持的只是基本的生命活动,随着胃的痉挛抽搐意识则在一点点流走。

  周围的人徒劳地想要救我。我并不是故意要他们着急慌张默默流泪,我也不想这样,我也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有一天门口站着一个黑衣人冷漠地看着我,我以为是死神终于找上门,然而他没有带着镰刀披着斗篷,却走到我面前眯起眼睛不屑地看着我。我也知道自己太难看,对得起他施舍带着鄙夷的同qíng给我,因为这个人亲眼看着我做过的种种,现在这幅样子在他眼里除了可笑和矫qíng也就之剩下可悲。

  “想死?”他的视线落在我手腕上cha着的管子上面,我猜想他现在是在盘算着拔掉它们让我慢慢死,还是直接伸手掐死我比较痛快。

  “你来送我一程?”我天真地问,果然他笑了,勾起嘴角笑得即残忍又悲天悯人,如今这笑容已经勾不起我任何qíng绪,甚至不想顺着它再把自己的悔意重新挖掘一遍。事已至此,他再嘲笑也什么都没了意义。

  “死吧,”方写忆说:“死了正好,等小恒醒过来世界也清净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接着很快品味出这话的隐含意思,我抬头看他,心脏剧烈收缩却不敢抱有希冀。我的表qíng一定很扭曲,导致他看着我的脸表现出不待见的厌烦,却终于还是在那种qíng绪中勉qiáng说出了:“小恒还活着。”

  这句话一字一句响起的时候,对我来说是一生中最大的救赎。

  似乎周身笼罩的黑暗终于被黎明揭起面纱,光明散she,一切虚浮的幻影和不真实的梦魇烟消云散,身体里血液开始重新流动,回暖。

  “你要不要来?”方写忆说着就推门出去,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下了chuáng,磕磕碰碰冲了几步终于紧紧抓住他,他回头推了我一把厌弃地掸了掸一摆,我乖乖地退到一边,冲他有点儿神经质地傻笑几声,接着就一直像游魂一样跟着他上楼,看着他推开了特护室的房门。

  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这张熟悉的脸了。

  他好像熟睡一样安静地躺着,嘴唇令人心疼地苍白。滴答的声音轻轻地一下一下响着,显示屏上绿色的折线稳定地波动。

  “肖恒?”我叫了他一声,他没有反应,我回头看方写忆,他摇摇头说:“小恒一直没醒。”

  “为什么?”我问,眼光就在那时下移到他cha满管子的左手,一道狰狞的疤痕横在手腕,我打了个哆嗦。

  自杀未遂……是这样吧?我抬起自己的左手,手腕上圈了层层白纱,他比我早伤了,现在已经好了伤口,却还是留了疤痕。

  果然我还是把他bī到过那个地步吗?

  双腿很沈重,那么短短几步我却不敢走过去。这个人这样闭上眼睛看不到听不到明明无声却绞着人心的控诉我没有办法面对,习惯xing地想要逃离却因尝够了酸苦而再也不敢。面前是我本来就希冀又害怕的过于沈重的爱qíng,不知道经过了那么多那么久的浸泡漂染还能不能回到从前,不知道已经被腐蚀得太脆弱的我,还能不能担得起这份比海还深的感qíng。

  仍旧犹豫,踌躇,我心里苦笑自己的不济,都走到这一步了,结果洛予辰还是洛予辰。如果他现在醒着,看到我的动摇会多难过?我明明知道的却还是改不了,不相信自己有能力承担他的爱qíng,不相信自己有资格被他继续爱着。

  肖恒,一个这样的人,怎么值得你为了他伤害你自己?

  我半跪在他chuáng边,方写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开,把这个暗淡却宁静的空间留出来。清冷的月光映得他的侧脸俊逸脱俗,我抚上他的唇,知道自己不该在他怀着对我的绝望选择沈睡之后才去吻他,可是想着他一直愿意相信童话,也许迟到已久的爱意,依然会有奇迹。

  我碰到了他的嘴唇,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不忍心去亵渎。他依旧沈睡,我不相信童话那种东西,于是那个世界里的奇迹果然没有一分是属于我的。

  “没关系,我知道你很累了。睡吧,我会等着你的。”

  我会陪在你身边,慢慢等你醒来,多久都会等下去。

  ***

  我每天都去看他,只要见到他的睡脸就会很安心,经常在他身边一坐就是半天,什么也不去想。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医院却执意要留院观察,晚上更是qiáng迫我回自己的chuáng铺,不准我留下陪他。

  他生日前一天晚上我溜回家,在午夜的时候赶回来把买给他的那只钻表戴在他手腕上,正好遮住了那道疤痕,在他麦色的皮肤上闪着沈静的光芒。可惜第二天早上就被方写忆解下来拿走了,还警告我说:“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我弟弟身上放。”

  “那是我送给肖恒的。”我只能这么卑微地说,连声音都不敢大,方写忆哼了一声冷冷地说:“没有人稀罕。”

  反正被他落井下石惯了,我也不再做声,没想到他又走到我面前抖出一张合约纸说:“大明星,出院手续已经给你办好了,装病正式结束,马上重整旗鼓去给我好好工作。”

  “不行,我要在这里陪着他!”我想也不想就退后一步站到肖恒chuáng边,方写忆扬了扬手里的合同yīn笑着说:“违约金多高你自己知道。我可不是我弟,能让你由着xing子胡闹。你知道你这一个月给公司开了多大的天窗么?我花钱栽培你不是让你在这坐着白吃白喝无所事事的,你搞清楚一点。”

  “肖恒他……他需要我在他身边……”

  这句话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厚着脸皮说下去,到底是他需要我还是我需要他现在明显一目了然,如果他需要我,就不会这么一直沈睡着抗拒,因为只要他睁开眼睛我就会在身边。只有我,仍旧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洛予辰,害怕他醒来又害怕他醒不过来,每天矛盾地等待挣扎着。

  方写忆可以有一万种拐着弯的方法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这次却选择了一针见血:“我本来以为你能叫醒他才破例让你看他,现在这样看来你也没什么用。本来小恒就是被你害成这样的,收拾不了,还想留下继续祸害他?说不定就是因为不想见你他才到现在都没醒。”

  我迫于方写忆的yín威乖乖回到公司,每天度日如年,唯一的欣慰就是收工之后能够立刻赶去医院。方写忆霸着房门,准我看他的时间与日俱减,我不知道他脸上浮的一层笑意下面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随时翻脸再也不让我看肖恒,只有对他唯唯诺诺,不敢越雷池一步。

  五月的大地芳菲未尽,出外景的时候去了城郊一处繁华盛开的山坡,结束之后我认认真真地摘了一大捧颜色各异的野花抱着,把工作人员都吓得不清,跟来兜风的我的作曲还讽刺说:“洛大明星今天像个涉世未深的清纯少女一样。”

  那捧野花被cha在了肖恒chuáng前的花瓶里面,自然又落得方写忆一顿奚落挖苦。

  那时我还以为这样的生活要持续很久很久,或许我也要等他十年补回来,没想到在那捧野花谢掉之前,他就睁开了眼睛。

  他是在夜里醒过来的,没有人告诉我,直到第二天傍晚我照例推开他的房门的时候,和他四目相对,他坐着,方写忆和路蔚夕各在左右,身后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灼人眼痛,凝视下已然恍如隔世。

  他微微惊讶之后就没有丝毫表qíng了,看我的眼神好像失忆了一般防备而疏离,我不知道那一层陌生感是从何而来的,却从脚底开始发冷,有什么东西永远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幻想过很多种他醒来时的qíng景,现实偏偏去印证我最坏的猜想。

  “你出去。”路蔚夕走过来就要关门,肖恒叫住他说算了,接着转向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

  第43章

  我为什么会在这?这句话问得我yù哭无泪,抬眼看方写忆,他淡漠地看向窗外摆出一副事不关己,而路蔚夕则瞪着我一言不发。肖恒也似乎察觉到他们两个有事qíng瞒着他,却也一点没有要追根究底的意思,看我哑口无言地站着,又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qíng么?”

  好像我们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彬彬有礼而谦恭,只有我茫然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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