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的时候他问喻陌:邵友名搬到哪儿去了?
喻陌反问:你要去看他?
绉飞认真想了想,口是心非说:“不去。”
当然不去!是自己让邵友名搬走的,人搬走了,自己又屁颠屁颠跑去看人家,这不是贱招子是什么?
叹了声,闭上眼睛,用被子抱住脑袋,绉飞给自己催眠:坚决不去!宁死不去!
最后他爬起来,拨通喻陌的电话:“喂喂,喻陌,我有件事问你……”
喻陌gān完了所有家务事,刚躺上chuáng,不耐烦道:“说!”
“养蘑菇的搬哪去了?”
喻陌咩嗬嗬嗬怪笑几声:“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雷粤支着脑袋在一边翻杂志,忽然开了腔:“谁啊?”
喻陌口语道:友名的歪脖子,问我友名搬哪去了。
雷粤换个舒服的姿势,淡淡说:“他自己不会打电话问?”
喻陌这一段日子睡上了chuáng,总算体会到chuáng是多么美妙,chuáng上这位假清高的粤粤是多么可爱,自然是对雷粤言听计从,于是清清嗓子,“你自己怎么不打电话问他?”
绉飞犹豫着说:“我这,不小心把他的号码删除了。”
喻陌指手画脚向雷粤打小报告:他说他把友名的手机号删除了。
雷粤头也不抬:“这还不简单?号码发给他。”
两分钟后,绉飞看着喻陌发过来的手机号,气绝:你他妈的!告诉我地址会死吗?
唉……他都不来看我,还说喜欢我,呜呜,骗人的!
星期六的早上,寒流来袭,绉飞裹了件薄外套,畏畏缩缩地跑到巷子口去吃馄饨,刚坐下来等老板上馄饨,身边一个人按住他的肩膀:“随地摆摊,jiāo罚款!”
绉飞条件反she跳起来,神速将桌面上的酱油瓶辣椒瓶筷子筒一股脑全抱起来撒腿就跑,跑出两步才反应过来:cao!老子已经不烤鱿鱼了!
馄饨摊老板娘大喝:“唉!阿飞,辣椒瓶你也抢,穷疯了?”
那陌生人笑得直打跌:“哇哈哈,你动作还真快啊!”
绉飞灰头土脸地跑回来,把东西一件件摆回桌面上,怒视那个陌生人:“你有病吧?我认识你吗?”
陌生人坐到他这张桌子上来,“你的三轮摩托讨回来没?”
绉飞歪着脖子上下打量对方,眼睛越瞪越大:呵,难怪这么眼熟,这不是城管庄同志么?
庄同志笑眯眯的:“是我啊,是我!你的罚款jiāo了吗?”
绉飞紧张地站起来,“这这,老板娘,我的馄饨不要了。”
老板娘怒斥:“要死啊?不要不早说!老娘都下了!”
庄同志及时拉住他,“烤鱿鱼的,你别紧张,我不gān城管了!馄饨我请,你别跑啊。”
绉飞果然咻地一下放轻松,皮笑ròu不笑:“庄同志,你吓死我了,我罚款还没jiāo呢。”
“你别同志同志的叫,我叫庄乐,以后也住在这个片区里。”
“我叫绉飞,”绉飞和庄乐握了握手,一听说人家不做城管了立即亲切感倍增,“啊哈,你怎么好好一个金饭碗不要了,多可惜。”
老板娘上了两碗馄饨,庄乐往碗里加了一勺醋,搅动搅动,说:“我讨厌上班,头儿不喜欢我,小摊贩们也不喜欢我,自打我上班后就没人喜欢我了,所以我打算换一个环境。”
“那敢qíng好啊!”绉飞笑得见牙不见眼,“你搬到这片区了?住哪?”
庄乐吃了一口馄饨,随手一指,“喏,就在居委会后面那栋宿舍楼。”
绉飞想也没多想:“告诉你,搬进来第一件事得学会偷电!你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庄乐愣了愣,点头。
“我也是这里的老住户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别说电可以偷,网线也可以偷,还有,拐弯角那个公用电话亭,我教你用一块钱硬币挂无限长途!”
庄乐点头点头。
“还有还有,礼堂那里的电风扇可以拆下来带回家用,过完夏天再安回去,这也不叫偷,顶多是借啦哈哈……”绉飞侃侃而谈,将自己做的偷jī摸狗的事都jiāo代个遍。
庄乐沉默地注视着他:“……”
“这个片区里治安不好,片警都是吃屎的,你怎样都没人管的。至于那个居委会齐主任,他最招人厌了,叽叽歪歪婆婆妈妈……”
庄乐目光深沉:“……”
“啊哦,对了,你不gān城管,现在gān什么?”
庄乐咽下嘴里的馄饨,一字一字地说:“我到这个片区当片警,协助齐主任的工作。”
死一般的僵窒,绉飞痛苦地转过脸去:我都对他说了些什么啊天啊——
“歪脖~”
“gān嘛啊?”
“歪脖~来,学我微笑!欢迎光临!”
“你很烦人唉……”绉飞死着一张脸。
喻陌啐道:“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亏了友名还叫我多照应照应你!”
“我需要你照应?”绉飞不屑,“走开走开,别站在我这。”
喻陌撑在柜台上,拨一拨自以为很潇洒的头发,“歪脖,过两天有假,我和我老婆要去玩儿,要不要一起去?”
绉飞讶异:“你有老婆啊?”
喻陌做无奈状:“唉,没办法,原本只是哥们的,不知怎么搞的成了老婆。我们爱qíng史说起来nüè身nüè心,其实还有那么一点点làng漫……”
绉飞扭头整理相机宣传单,“我没有心qíng听你的恋爱史,请你回自己的柜台去吧。”
喻陌扯住他摇晃:“你听我说啊听我说啊,我老婆今早还送我来上班,真像新婚啊~~”
绉飞大喊:“经理,电chuī风那里的喻陌无故离岗还没有戴工牌号!”
喻陌忙丢下他小碎步奔回去,“你坏你坏!”
绉飞抹一把冷汗:这人有时候娘得让人受不了,真想揍他!
喻陌蹲回自己柜台里,给邵友名打电话:“名儿,我是陌儿~”
电话那头的人恶声恶气地说:“你有病!”
“啊呀呀,别掐别掐,陌儿有要事禀报啊!”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喻陌咳一声恢复正常声音:“和你商量个事,你现在住乡下,多养一只猫也无妨,我把雷粤的猫偷出来送给你吧。”
邵友名有些吃惊:“猫招你惹你了?”
“它碍事!”喻陌恨得直咬袖口,“死猫比我还受宠,粤粤对它说话比对我说话温柔多了,我一定要把它解决掉!”
“请您稍等。”邵友名把手机递给他身边的雷粤。
雷粤接过,和气地说:“喻陌,你敢动我的猫,我今晚让你睡回狗窝。”
喻陌卡壳一瞬,谄媚地笑几声:“粤粤,怎么和友名在一起?”
“他进城来,我和他一起喝个下午茶,不行吗?”雷粤夹着手机,用湿纸巾擦擦手。
“行行行,”喻陌软绵绵地问:“主子晚上要请客人回来吃饭吗?”
“看qíng况吧。”
“要提早说哦,人家好提早准备,一定不给主子丢人。”
“少给我来这套yīn奉阳违,警告你,别打猫的主意!”雷粤教训完奴才,得意洋洋地合上手机,丢还给邵友名,接着踢踢脚下的一大袋金针菇香菇茶树菇,“专程进城一趟送我这些玩意儿?你真是越来越像农民了。”
“谁专程啊?我一会儿要去原来住的地方拿点东西,”邵友名不服气:“再说,自种土特产,健康无污染!”
“我又不是家庭妇女,”雷粤顿了顿,添上句:“不过喻陌应该会很高兴,他可以少买一点菜了。”
两个人相对一笑,邵友名挪过去握住雷粤的手腕,坏笑:“难得我进城一趟,今晚陪我好了。”
“你和喻陌商量商量。”雷粤装腔作势地往旁边躲了躲。
邵友名还来劲了:“那我真的给喻陌打电话啦!”
“打呗。”雷粤想象一会儿隔着手机就能听到喻陌哇哇乱叫,掩饰不住唇角的笑意。
“先说好,影响你们小两口感qíng可不能怪我!”
雷粤脸色一肃:“谁和他小两口?”
邵友名低头回拨已接来电,“导致你的奴隶罢工我也不负责!”
雷粤搡他一把,“他有胆子罢工?我倒想看看。”
“喂,喻陌,”邵友名接通电话,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雷粤叫我和你说,他今晚不回去了,你自个儿吃吧,别忘记喂猫。”
“啊?不回来去哪?”喻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近找个酒店过夜呗,我和他也很久没有联络联络感qíng了。”邵友名边说边朝雷粤挤眉弄眼。
喻陌在电话那一头沉默了几秒,无所谓地笑了,“行啊,你也别破费开房间了,叫粤粤回来吧,家里套套润滑剂一应俱全,我今晚睡狗窝,绝对不打搅你们。”
气氛凝重了,邵友名的脸色很难看,许久不知道如何应对。
雷粤用小勺子在咖啡里划拉,笑微微地小声问:“他说什么?”
邵友名回答不上来,尴尬地笑:“没……”
雷粤脸上的笑容cháo水一般退下去,他低下头继续搅咖啡,搅了几圈,有一颗眼泪掉进了咖啡杯里。
有时候爱qíng真是莫名其妙,你费尽千辛万苦爬到梯子的顶端,却发现梯子搭错了墙头。雷粤和邵友名不同,邵友名发现爬错了墙头,他会坐在墙头上遥遥看着院子里的风景,看够了便唉声叹气地慢慢爬下来;而雷粤则会咬咬牙眼一闭,不计后果地跳下来,哪怕摔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喻陌下班回家,看到雷粤坐在沙发里抱着他的猫,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
喻陌嬉皮笑脸地贴上去:“友名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雷粤懒洋洋地笑笑,斯文,平静,和蔼地说:“gān你鸟事?”
喻陌嗷嗷叫着捂脸:“讨厌啦粤粤,你说粗话~~”
雷粤拿出一个装满钱的信封,抽出里面的一大叠钞票,“喏,你给我的七千块押金,还有你发的工资一千七,统共八千七,你数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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