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huáng毛的那一通电话叫过来的。
意识到张疏寒似乎误会了什么,我瞅了一眼满脸担心跟上来的huáng毛,沉默了一会儿,我道:“我没事……真的。”
张疏寒不信,他脚步不停地来到门口,甚至还空出一只手掌准备开门出去。
感觉到他并不相信,我默默地伸手捂住了脸,没脸见人:“我只是刚好来了……大姨妈……”
张疏寒一顿,他垂下冷清的双眼,重复了一遍:“大姨妈?”
……冷清的声线吐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难免让我有些羞。我迟疑地想着要不要再跟他解释得再详细一点的时候,好像明白过来什么的张疏寒沉默地抱着我转过了身。
几步到沙发前。张疏寒那张好看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是他举止轻柔地将我放回在沙发上。弯腰一瞬的近距离,我注意到他鬓旁挂着几滴汗水,浅色的薄唇微微抿起,似乎有些局促。
张疏寒站在我面前,破裂的金丝眼镜扶了又扶。
……啊,我感觉好像全世界都要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了。
我生无可恋地垂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此时跟张疏寒此刻的沉默。
叮。
电饭煲的饭好了。
我听见张疏寒冷冰冰的声音:“今晚喝huáng豆猪脚汤,我备了你的份。”
☆、第42章 你看起来好好吃(19)
我木着脸顺张疏寒的话接下去:“好。”
话题转得突然,好歹没那么尴尬了。
“那我先回去准备。”邻居淡淡道了一声。他一手抱上huáng毛,一边扶着玻璃片破破烂烂的眼镜往外走,朝着大门走的方向有些歪。
huáng毛还一脸呆,他挣扎了一下,没能从张疏寒手里出来。他一边拉张疏寒的衣服一边急急喊:“主人主人!真的不用送她去医院吗!”
邻居哪里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我想着张疏寒估计是被huáng毛那一通电话里撕心裂肺的喵呜喊过来的,途中我在家里眯了会儿眼,没注意到敲门声……这才闹了个大笑话。
张疏寒淡定地拍了拍huáng毛的头,让他安静一点儿,huáng毛呜呜地看了我一眼,扁着嘴蔫了。
似乎是刚刚的尴尬劲还没有过,张疏寒离开的步伐走得有些急,再加上他也是一个近视眼,戴着一副破碎的眼镜,一时间有些摸不准方向。
想起大蛇那个近视眼平日里晕乎乎乱走的模样,我心里担忧着张疏寒看不看得清楚前面的路。正想着要不要我过去带一下路,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张疏寒匆匆走了几步,突然砰地一声,他一头撞到了大门旁的门框上。
……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了。
这一声巨响,我听着都疼。huáng毛吓了一跳,他着急地询问主人有没有事,而邻居只是淡定地扶了扶眼镜,挺直腰背,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地拧开门把,离开了我家。
……意外的萌。
我心里不觉发笑。
汤一时半会儿煲不出来,我翻出冰箱里的东西炒了两个菜,等准备好的时候,张疏寒也带着汤过来了,随行的还有嗅着味道一脸馋样的huáng毛。
张疏寒只有一副眼镜,反正眼镜碎了,戴了也看不清楚,他便没有戴眼镜过来。
似乎是从尴尬里缓过来了,张疏寒依然一脸生人勿近的高冷样,端着汤走的稳稳当当,只是双眼微微眯起,注视着前方的路。他完全不知道,在他的额头上有好大一块红色的痕迹,显然是刚才撞到的那个地方。
我想笑,但是注意到邻居冷冰冰又严肃的表qíng,便收敛了笑意。
而后也没有多说什么,我约张疏寒留下来,一起吃晚餐。享用完晚餐之后,我再送张疏寒离开。
说实话,就隔着两扇门,没什么好送的,可我还是想跟张疏寒一起多走两步,以及……防着他再撞一次门框。
huáng毛一脸餍足地跟在张疏寒身后。临到他家门口前,张疏寒停了下来,垂眼看向了我。
没有了眼镜的遮挡,我清楚地看见了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气质使然,他的眼里一如既往地含着冬日的冰霜,可是这一次,那一阵冰霜却被楼道外的月光一点一点融化了,只余下潺潺动人的chūn水。
我不明白他还有什么事,奇怪地抬头看向了他。对视了有那么一会儿,邻居第一个受不住地收回了视线。他习以为常地想扶一扶鼻梁上的眼镜缓解一下qíng绪,却扶了个空。他默默地收回了手。好一会儿,微微冷淡的嗓音在沉默里响起,透出一股关怀的味道:“不要太晚睡,注意休息。”
闻言,我笑点了点头:“好。”
目送张疏寒走进屋内,我恍然发觉,不知不觉间自己好像跟他十分的熟悉了。
我原本以为张疏寒是因为huáng毛整日过来我家里,心感抱歉才会对我多番照顾。可现在看来,这样的相处隐隐变了味道。
该多想吗?可我如今这个想法,不就是多想吗?
没有了眼镜,邻居第二天一早难得没有外出晨练。临走之前我看了隔壁紧闭的大门一眼,心中惋惜今天早上要独自一个人去动物园了。
我刚换好鞋子,关门准备下楼的时候,隔壁忽然传来了咔嚓一声开门响。我转头一看,发现张疏寒出来了。
他的身上是那一身尚未换下的家居装,微微醺柔了他的冷清。
任由huáng毛挤着门fèng想要出来,还奶声奶气的唤着我也要出来看一看,他只淡然地立在门边,微微颔首:“路上小心。”
……他是特意等着我吗?
我抿着嘴唇笑了笑,道:“知道了。”
动物园。
一见到我安然无恙地来到了动物园,那些守在铁网门口的动物们看上去都松了一大口气。
我进入铁网区,迎面便抱住了飞扑过来的大蛇。她腻歪歪地当她的颈部挂件,任三傻憋红了脸使劲拉扯她,就是不肯下来,反而还扯得我一个踉跄。接着,看不下去的老虎给三傻一人赏了一个bào栗,二傻才委委屈屈地安分下来,láng老大却背对着蹲坐角落里生起了闷气。
至于大蛇,她一脸“你看不惯我又gān不掉我”的得意小样,撩得láng老大一阵bào脾气发作不出来。
……总之,这又是jī飞狗跳的一天。
过了几日,大姨妈渐渐告别。我还没有松一口气,铁网区的动物就一副终于放下心来的模样,还奇怪问我的伤怎么好得这么快。我默默地没有多解释太多,而豹子与老虎又在铁网区逗留了一天,才转身回到了各自的地盘。
中途这几天,啥也不懂的三傻还担心我天天流血流个没完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挂掉。他们这话还没问完,又让老虎赏了一记爱的拳头。
而克里斯啊……他万幸着我没有遭到动物欺负,平安度过了发qíng期。
哦,发qíng期再见。
后面的生活又与以往别无二样,只是大蛇缠得我越来越紧了。
这样的束缚感让我觉得莫名的难受。可一想起在动物园的这段时间大蛇一直孤零零的,我就忍不住心软留下来多陪她一会儿。
但是,与大蛇单独相处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会觉得有些怪怪的。
她开始不吃东西了。
平日里巴不得吃上两大盆的牛ròu,懒洋洋趴在地上不想动的时候,还会歪着脑袋吃嘴边最近的任何一样东西,可如今,那满满一盆子里的ròu她只吃了几口,就不想再吃下去了。
我原本担心大蛇是不是要蜕皮了,她的皮肤却又没有任何的异样。牛ròu不合胃口?大蛇不只是对牛ròu失去了兴趣,她连追着香喷喷的三傻跑的兴趣都没有了,常常一个人待在小树林里,等我去找她。
她的举止比起以往,似乎更懒了。
接着,我开始时不时地发现身上一些地方有些湿,像是在哪里沾到了水。
事实上,铁网区有水的地方仅有豹子地盘的那一处,或者,是三傻他们喝的水?
我心中犹疑,可次数一多了,我不由得开始怀疑身上时不时沾到的水……会不会是大蛇的唾液。再加上大蛇最近吃的东西越来越少……我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但是想到大蛇这段时间作为颈部挂件,她还是挺老实。我心中惴惴不安,到底也没有将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自从医生来了以后,沈三爷已经鲜少与动物园的动物接触了。
这一段时间,沈三爷惟一能接触的动物就只有那只看似温顺的羊驼。喂糙,摸摸头,追赶……羊驼被折磨得够呛,想要反抗,可沈三爷身边还有一个医生和克里斯守着,哪里敢放肆,于是,他宁可怕怕地缩在黑漆漆的羊棚里,也不肯再出来任由沈三爷玩弄了。
不过,沈三爷偶尔向医生讨个好,医生也是愿意让沈三爷来铁网区外边走一圈的,虽然不能进去,这并不影响沈三爷的兴致。
就这样又过了四五天,医生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说是联系到了大蛇的主人。
听医生说,大蛇的主人曾在一年前不慎遗失了大蛇,许久找不到,后来不久就搬去了外地居住。如今得知了大蛇在动物园的消息,大蛇的主人十分激动,说是会在三天之内赶来A市接大蛇。
得知大蛇终于要离开了,医生这几天一直皱起的眉头舒缓了下来――总算少了一个危险的家伙。
大蛇将会离开……真不知道这是一个好消息,还是一个坏消息。也不知道,大蛇会怎么想。
犹豫再三,我还是将这一个消息告诉了她。
原本还以为大蛇会欣喜即将见到许久不见的主人,未曾想,她面上的表qíng不为所动。
“……你不想你的主人?”我犹疑地问道。
大蛇依恋地往我的颈窝里蹭了蹭,冰凉凉的发丝为炎热的夏日带来一丝清凉。她仰起头看我,惨白的面容带着病弱。无神的双眼眨了眨,她满含期盼地嘶嘶问:“你会跟我一起离开吗?”
听到她的问话,我微微一怔。相处了这么久,处出来的感qíng是有的,但是我却觉得大蛇对我的感qíng……并不如我想的那般友好,反而过于执着了一些。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病态了。
我认真回道:“我还得继续留在这里,不会跟你回去。”
“为什么?”大蛇歪头问,她眼里的红色有些沉,“是因为你更想陪在那些家伙身边?”
……或许是太没有安全感的缘故,我感觉搂住我脖子的双手微微地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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