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上的慕容纸_橙子雨【完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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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他现在还泡在那红药池中吧?我……我去看看他!”

  “你莫要假好心!我不准你再去看师父!”

  你说不准就不准了?但你说的又不算。

  谢律完全无视夜璞阻拦,一个闪身便轻松把那少年绊倒在地,继而以踏雪无痕的速度飞奔后山红药池而去。

  ……

  慕容纸漆黑的长发散落在池边,整个身子都浸在浅红色的池水中,看着就像是泡在淡淡的血水之中一般。他紧咬嘴唇闭着眼睛眉心纠结,苍白的脸上尚带着一丝隐忍的痛楚。

  谢律在池边落地,傻傻站着,不期然只觉心口猛地一抽。

  “阿纸,那个……你、你没事吧?”

  慕容纸缓缓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泡半个时辰应该就能全好了。”

  他从水中抬起一只手来。那手背已不似之前一般青紫可怕,只剩下一些红色的印记和少许斑驳的血点。

  “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以前明明不会这样的!现在怎么变得那么严重了?只是下山两三个时辰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慕容纸垂眸,缓缓道:“一直都是这样的。”

  “你说什么?”

  “一直都是这样的。”

  “哪有!不可能!你以前明明……”

  谢律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以前慕容纸陪他下山去夜市逛街看灯,每次也都会如这般浑身青紫出血疼痛难当,也都需要在哄他睡着后,偷偷泡到这红药池里疗伤。

  只是慕容纸从来都没舍得让他知道而已。

  “阿纸,我、我……”

  慕容纸别过脸去,手则被跪在池边的谢律紧紧握住。谢律捧着他那带伤的手按在胸口,眉心深深纠结,再看向慕容纸时,已然难掩的满目心疼。

  慕容纸却只冷笑了一声:“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我……”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那么容易动容,只为这种区区小事而已……你看起来竟都要哭了?”

  谢律茫然点了点头。全然不似之前一般嬉皮笑脸,同时也有些不太不明白,慕容纸此刻为何会是那般一脸冷厉。

  “阿纸,过去……都是我、是我对不起你。我若知道你原来竟对我如此,我、我绝不会……”

  握在心口的手被恨恨抽走,只见慕容纸满脸的嘲讽。

  “‘若知道我原来竟对你如此’?呵,谢律,我当初对你有多好,你真就不知道?只是未曾见我忍痛陪你下山而已,而我那时对你的真心诚意,对你其他的种种的好,你都敢说你不曾看到过么?”

  “阿纸……我、我……”谢律一时语塞,脸上火辣辣的。

  “满口都是鬼话,我……不会再信你。谢律,事到如今,你不必在我面前做戏!当年你言而无信弃我而去,现在就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便是再有千种理由万般解释,有过当年之事,我也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阿纸,我知道了。你别生气――你、你别哭啊!都是我的错。”

  “你别碰我!我没哭!”

  “阿纸……”

  “谢律!”慕容纸恨恨抹了一把自顾自落下的泪水,咬牙道:“这已不是十年前!我已不是当年那个慕容纸了!你尽管在我面前做戏,到头来我也什么都不会给你!”

  “没有没有!我、我此番来,真的没有想过要你的什么啊……”

  “你没有想要什么?!”慕容纸呵呵苦笑了两声,又捂着前额惶惶然落下泪来。

  ……

  那夜,谢律躺在chuáng上,少有的辗转反侧。

  大半夜的,慕容纸陡然惊醒,chuáng边木木地杵着个抱着枕头的大活人。

  “你gān什么!”一声不出的想吓死人啊!

  “我……睡不着。”

  谢律把枕头往慕容纸枕边一放,人直接顺理成章地滚了上去。

  “你给我滚下去!”

  “阿纸,我是真的睡不着~”

  “你睡不着gān我何事?”

  “还不都是你这雪山上太冷了啦!我想……我们一起睡的话,就暖和多了嘛。”

  说着,手脚便都缠上慕容纸。碰触的瞬间,只觉得慕容纸的身子狠狠一抖,继而整个儿就在谢律章鱼般缠上来的四肢下不动了,就那么无比僵硬地躺着,也不出声。

  “阿纸,过去种种,真的都是我的错。我虽然很想让你原谅我,但现如今其实也……真的不敢求你原谅了。”

  “觉得是你的错就给我放手,身子也别乱动!”

  “不放。”谢律却把头也靠了过去:“就多让我抱一会儿吧,反正抱一抱你也不会少块ròu的不是吗。”

  “你这样我没法睡!”

  “这样啊?原来你也睡不着啊?那阿纸……要不要考虑跟我一起做点什么有趣的事qíng?呃,趁着我现在应该还能用,咳咳,再过几个月,估计就不中用了吧……”

  “你再多一句,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谢律默默吞了口口水,不敢再没事找抽了。

  [正文 第13章 本的设定是温馨的]

  窗外月朗星稀,只听得见风声簌簌。不一会儿,慕容纸的呼吸已然平稳,谢律紧紧抱着他,仍旧睁大着眼睛望着明月无法入眠。

  ***

  次日一早,难得听雪宫这种门可罗雀的雪山秘门,竟有拜帖递上。

  一名青衫男子,自称是枫叶山庄管家,说是代庄主前来,特恭请慕容宫主前去枫叶山庄一叙。

  “不去。”

  “是啊是啊,你明知道我们阿纸是下不了山的吧?这样还请阿纸过去是什么君心啊?”谢律连忙附和,并狗腿地替慕容纸捏着肩膀。

  那管家微微一笑,欠身拱手道:“慕容宫主怕是还不知道吧?如今咱们枫叶山庄里……亦也有了一座红药池。乃是庄主专门为慕容宫主准备的。”

  “你胡说什么?”慕容纸皱眉:“那种东西,哪里能是说有就有的?”

  “慕容宫主有所不知,这全是倚仗我们庄主近来从魔教得了一本《丹芷方》的残卷,才从残卷中得知熬制红药的方子。庄主说了,若慕容宫主肯赏脸,带上不肖弟子齐琰前往枫叶山庄一叙,庄主愿以《丹芷方》残卷原本奉上,赠与宫主。”

  谢律恍然大悟状在旁默默点了点头。

  这十年间,他可谓去过各处名山大川,从没有见到其他地方有如雪山上一般的那神秘红药池,如今看来,果然那东西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为以方子弄出来的。

  “除去红药池外,《丹芷方》残卷亦记载了‘红药丸’的熬制秘方。据载,内服红药丸的话,药效可比浸泡于红药池中更为持久。我们庄主特别嘱咐小人转告,慕容宫主的‘宿疾’,若是能以用红药丸加以调理,有朝一日或得痊愈,所以特请您来庄中详谈。啊,对了,庄主为表诚意――”

  那青衣管家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只小小木质药盒:“此乃枫叶山庄丹药房根据《丹芷方》炼制的四颗红药丸,还请慕容宫主笑纳。”

  “阿纸阿纸,意思是不是只要你有了那个方子,就不必一辈子待在这山上啦?”谢律忙问。

  慕容纸体质异常,皮肤在温热环境之中极易溃破腐烂,愈伤药石皆作罔用,只有浸泡在红药池中才可收口痊愈。

  而他常年不能离开雪山,倒也并不是雪山本身对他的病有所裨益,只是因为山上寒冷,皮肤溃烂得慢,平常几日浸一次红药池也能维持原状;而若离开雪山,再加上日头毒辣,可能就需要每一两个时辰就入红药池浸泡一次,才能勉qiáng维持原状了。

  加之这雪山之外,也并未听说过还有哪处有这红药池的存在,这才是他终年无法离开雪山的真正缘由。

  “庄主说了,慕容宫主若是能服下这么一颗红药丸,便是离了这雪山,药效也足能保宫主一整日不会病发。而从这儿到咱们枫叶山庄,不过大半日路程而已,再加上如今乃是深秋,天气寒冷,还有山庄中的红药池,远远是足够保宫主平安来回的了。”

  “但是,谁知道这药这面到底放了什么?”夜璞道:“说不定是□□呢?”

  “这位公子说笑了。枫叶山庄乃名门正派,既是特来送药,又怎用那种旁门左道的伎俩惹人耻笑?若是宫主这边不放心,在下可以当面服下一颗给宫主看。反正这红药丸常人服了,也只是延年益寿,不会有任何损害。”

  “好,那你就服下一颗给我们看!”

  “夜璞不得无礼!”慕容纸叹了口气,对那管家道:“这药恕慕容无法收下,亦不打算前去你们山庄。你回去跟你们庄主说,若有诚意,直接拿那方子过来直接换他徒儿就好,不愿换也罢,我不稀罕。”

  那青衣男子忙赔笑道:“小人过来之前,庄主特意jiāo代了,定要宫主肯来,加上师弟一条命,才给换方子。庄主若是不来,齐小公子只好听凭宫主处置,要杀要剐庄主也不敢有怨言。”

  “哎哎哎,又没说不要又没说不要!”

  谢律见那人就要收木盒回袖中,忙两步上前把那盒子笑眯眯接过,顺手递给小徒儿夜璞。

  “阿纸啊,你看既然人家庄主都盛qíng邀约了,那咱们就去一趟也无妨呗?你若真能得了那方子,自此就可以不用再整日都待在这听雪宫,去外面的大好河山转转多好啊?到时候我带你去塞外大漠!你是不知道,那里的葡萄美酒――”

  虽然自己估计活不到那个时候了。但是不管怎么说,阿纸这辈子都没离开过雪山,没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怎么说真的太亏了吧?

  同时,谢律亦有自己的私心。

  他是真心想要去那枫叶山庄,会一会那“当年被慕容纸挖去一只眼睛”的庄主唐济。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去。”可惜,慕容纸态度仍旧坚定。

  “回去告诉你们庄主,我慕容纸宁可一辈子待在这雪山上,亦不想再踏入枫叶山庄一步。阿沥夜璞,你们好生招待客人,莫怠慢了!”

  说罢,慕容纸直接径自转身,拂袖往内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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