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上的慕容纸_橙子雨【完结】(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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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纸,你怎么一点都不肯相信我?!”

  “我想信你,可你这番说辞,让我怎么信你?”

  夜璞跟道:“师父所说极是!镇远将军,便是一下子挣脱不了,实在不行‘羽化’之后还能逃不掉不成?你若真的想走,谁能拦得住你?何况师父去云锦行宫时,那人曾让师父进宫找过。师父找遍了云锦行宫,你是被关在什么密室暗阁里,他才会找不到你?”

  “你不过是……骗到了想要的东西,去找你主子jiāo差了事了吧!回过头来,你那主子还觉得咱们这儿还有他想要的东西,又让你帮他来骗师父!”

  “小子,我在跟你师父说话,”谢律冷冷看了他一眼:“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你――”

  “阿纸,你也觉得我在骗你么?”

  “……”

  “我知道你生气你委屈,但这段时间咱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你难道觉得我待在你身边,真就是为了一块秘宝残片而已?”

  “‘而已’?可那宝物不正是你那个王爷主子最看重的东西吗?在苗疆之时,你不是为了给他弄一块那东西连命都可以不要吗?连死都可以,与那相比,骗骗我而已算什么啊!?”

  “阿纸,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你做过……做过什么让我信你的事qíng?”

  “阿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思?我什么意思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

  ……

  “我以为……”谢律喃喃道:“我以为我们相处这些时日,好歹在你心中算点什么。阿纸,我有错在先,但我在改,我以为你看得到!”

  “看得到……?”慕容纸苦笑一声。

  我看到什么?我不知道。

  以前,曾以为自己看到的,就都是真的。

  可最后才发现,根本统统都是假的不是么?

  “我想信你,谢律,我想信你的。但是你让我怎么信?你若真的跟以前的主子没有关系,你若没有跟影阁那人里应外合,他怎会那般慷慨,一开始就把解药给了你?”

  “阿纸,我、我的确不知道荀长他为什么这么做。或许、或许他本来的意图便是挑拨你我离间啊!”

  “挑拨你我离间?”慕容纸苦笑:“挑拨离间对他有什么好处?”

  “荀长他善于玩弄人心,所做之事所想之事,向来都与我等凡人大不相同。当年很多事qíng,我也都在最后才知道他之前所为究竟何故。如今更是不知道他为何要离间我们,可一定是有什么yīn谋的!”

  “yīn谋吗……”慕容纸低笑了一声:“你走吧,谢律。”

  “你们这些外面的人,yīn谋阳谋太多了,满心只知道算计,我觉得好累。”

  “我不想……再看到你,也不想再听见你说什么了。”

  ***

  “你还不走?”

  谢律正拿着竹耙,在听雪宫后园认真地刷刷扫雪,闻言对夜璞笑眯眯抬起头:“当然是不能走的了。”

  “再赖着不走,当心我替天行道……毒杀你。”

  “哈哈哈,这你可不敢,你要是真敢这么gān,当心马上被阿纸逐出师门哦!”

  夜璞只觉得荒谬:“师父如今根本不愿见你一面,你还以为他现在仍在乎你的死活?”

  [正文 第62章 被扶正的渣攻什么的]

  “他当然在乎我的死活了!”谢律一脸的正经:“小徒儿,你也太不了解你师父了吧!”

  “我不了解?”

  “嗯!你是不了解!被阿纸记恨可不是什么坏事,你见过他除了你师公我之外,还曾记恨过什么别的人么?”

  “还不是因为你无耻!仗着师父心软,便总是打蛇随杆上缠着他不放!”

  谢律却不说话,只定定看着夜璞。

  “你、你看我做什么!”

  “还不明白吗?就是因为我无耻,所以阿纸才喜欢我啊。你确实不无耻,枫叶山庄的那个庄主亦不无耻,所以你们才永远跟阿纸有缘无分啊!”

  夜璞脸上缓缓一阵绯红,恶狠狠瞪着谢律。

  “是。小徒儿,我知道你也喜欢他。但是趁早放弃吧,没用的。”

  “我……不比你差。”短短几个字,从夜璞的牙fèng里挤了出来:“若师父选了我,我、我绝不会像你一样……总惹他生气,总惹他伤心!”

  “我知道。”谢律认真点了点头:“但是有我在,你师父是永远都不可能选你的。”

  “你凭什么――凭什么那么有把握?你待师父,远不如我待他十分之一!我每日研究师父爱吃的菜肴,你除了偶尔下山买个糖饼还做过什么?厨艺不堪下咽,扫个雪都能扫得乱七八糟,就连替昭昭换个尿布都做不好!何况你也不懂药理,师父病了你能替他瞧么?师父冷了你想得到替他添衣么!你除了惹师父不高兴,明明什么都不会做!”

  “对,我是什么都不会做,还总招他惹他。长得也未必比得上你和唐济,可他就是喜欢我,你说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还不是你命好!你一早就在听雪宫!师父最先遇见的是你!”

  “不是因为我来得早。”谢律摇了摇头:“你信不信?让你早来十年,我还是能做到后来居上?”

  “你――不要脸!”

  谢律把竹耙竖在秃树边上,哀其不幸:“有些道理,你和唐济……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吧。”

  “你别看他如今对我避而不见,我做的菜他不肯吃,我摆的瓶瓶罐罐他随手就打,不理我还一脸嫌弃;可我若真走了,他才不知道会苦闷成什么样子,到时候你倒是看他不喜不悲、一潭死水的了,心里憋坏了都没人知道。”

  “也就只有我这样的,整天把他气得要命,才能叫他把真正的心思表在脸上,才能让他冲我吼出真心话来。若换成你们,倒整日同他相安无事,可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要如何知道?”

  “更不要说,若换做是你,若是有一天惹了阿纸大发雷霆,将你逐出师门,你可还敢像我一般死不要脸地留在他身边?”

  “照我看啊,最后恐怕拗不过他,还是得收拾包袱哭着离开,哪怕自顾自伤心了一路,哪怕从此之后再也对他念念不忘,但是,还是怕惹他生气怕惹他讨厌,永远畏首畏尾、不敢回他身边。”

  “像你这种人,便是同他在一起了,一旦有了什么误会,最后岂不就是免不了一别变永别,两边都伤心却永远不得善终了么?”

  夜璞不服:“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我才不像你!我才不会那般丢下师父一个人!不管什么阻碍什么误会,我都会是回到师父身边的!”

  “你会个屁!”

  “你但凡能稍微有点出息,都不会在他身边偷偷喜欢了他那么久却什么都不说。那时小阿沥又没有跟你抢,我又还没回来,你还在傻等什么呢?倒是整日替他端茶续水、为他做饭洗衣,做得无可挑剔,可他却甚至连你喜欢他这件事都不曾察觉!那么长的时间,你都gān什么去了?”

  “……”

  说真的,我真不明白你们这群人都在想什么。

  那个枫叶山庄的唐济美人,也是一样。明明心里还惦记着阿纸,明明一心想着等孩子长大要回雪山陪他,却为什么不好好跟他说呢?

  为什么死撑着被他挖了眼睛,都不掏心掏肺跟他谈一次你?

  甚至难得阿纸都亲自去了枫叶山庄,都站在了他的面前。那人竟然还硬撑着君子的高风亮节,明明掩饰不住一直用那既哀伤又怀念的眼神看着他,却直到亲自送走慕容纸,都不曾拉住他认真说过一句“我还忘不掉你”。

  对,你们都是君子,只我是小人。

  可最后小人得志了。你们跟谁说去?

  难得谢律好心言传身教了一回,可夜璞却全然都没有听进去,只咬牙道:“我待师父,比你真心。我不像你,一而再再而三弃他而去。师父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不,他不会明白的。你为什么就是死活不懂。

  你爱他,唐济也爱他,你们都是真心的,或许真心一点都不比我少,这我都知道。

  阿纸一个人在雪山上太寂寞了,他想要人陪着,也一直想要找到一个人能愿意长长久久地陪着他。你确实也能给他温暖,也能让他安心。照顾他无微不至,这些都qiáng过我。

  但为什么我不怕你,甚至还有几分忌惮唐济,却一点都防着不你?

  因为我比谁都清楚。这世上只有我,能逗他欢笑,能气他发火,能看到他羞得满脸通红的模样。能叫他卸下那冰冷的面具提着扫帚满屋子追着我跑,也能让他目光灼灼对着我托着腮发呆发傻。

  qíng感之事,着实并非你有真心,就一定能jīng诚所至,滴水穿石。

  但放了真心,总归对方能感觉到。

  我不解的就是,你们既有那样的真心,为什么却没有把心意告诉他的胆量?

  怕被他就此冷眼相待么?可谁不怕呢?你当我整日在这院子里扫雪,都只是没心没肺地在这瞎转悠而已么?

  谁都会害怕,谁都会不安。

  尤其像我这样有前科的,更会担心他误会我误会得根深蒂固。

  但就因为怕,所以才更不能走,才更是要微笑着把被他推出墙外的距离,一寸一寸给收挪回来。

  “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是很会吸取教训的。犯过一次错,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阿纸现在那么生我的气,是新仇旧恨落在了一起。他本该生气,我也应该受罚,但这几日在山下做过什么,我确实问心无愧。相信假以时日,阿纸他自也会想明白的。”

  ***

  夜璞不懂。

  他一夜未眠,完全想不通谢律的一派胡言。

  师父到底喜欢那人什么,过了那么久,他还是一点都不明白。

  而说完昨晚所谓“很会吸取教训”的那番话,第二天一大早谢律就不见了。

  慕容纸没说什么,神色如常,进了后山便闭目打坐,可那日夜璞送去的食物,他却连一口都没吃。

  晚上,谢律终于回来了。还是翻墙而入的,然后就霸占了厨房,拿铁皮敲敲打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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