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h答应了一声,担忧地看了我一眼,还是连门都没进就走了。
我跟在纪容辅后面,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家里愁云惨雾的,连光都暗起来,纪容辅的风衣其实很好看,肩宽且平,整个人高挑修长,可惜进门就脱了风衣往玄关一扔,里面是深色衬衫和和西裤,腰窄腿长,也还行,我跟在后面默默走,一直跟到浴室门口。
纪容辅直接把我拎了进去。
浴室里灯光是暖色,多少缓和气氛,我忙里偷闲看一眼纪容辅,被他扔到淋浴区。
“脱了,”他冷冷地看着我:“脏死了。”
浴室里整个是浅色调,银色金属和gān净白色,我也自觉地把外套脱了,里面还是去蒙古那天穿的衬衫,跟着元睿滚了几天,也脏得不行了,我看了一眼纪容辅:“裤子也脱吗?”
纪容辅板着脸没说话。
我思考了一下,自己三下五除二全脱了,叫了一句:“冷。”
其实压根不冷,这房子中央供暖,我常常半夜光着脚去厨房找东西吃,不过我现在刚开始学耍赖,有时候演技难免过火。
纪容辅显然不信,直接取下花洒,试了下水温,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喷了一身水。这场景让我想起狱警拿水枪冲犯人,花洒里的水劈头盖脸地冲下来,我像一只在瓢泼大雨里挣扎的落汤jī。水珠在灯光下折she出漂亮的光,我有一秒想要看清水雾后纪容辅的表qíng,却只看见他冷峻的轮廓。
“你出去,我自己洗就行。”
我话音没落,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已经被压在了墙上,纪容辅一手抓着我手腕,右手虚按在我喉头,神色yīn冷地看着我。逆着光,他眼神无比yīn沉,我感觉自己灵魂都快被看穿。
“我等了你三天。”他琥珀色眼睛里几乎带上杀气:“看来你并不需要自由。”
我其实没有那么害怕,只是纪容辅气场太qiáng大,我本能地结巴起来:“还,还是需要的。”
我这话一说,他手指就收紧了一分。
他凑近来,凝视我眼睛,我忍不住发起抖来,靠得太近,我可以感觉他衬衫薄薄布料下的温热胸膛,和他按在我脖子上的手指。但我知道他仍是纪容辅。
被我气坏了的纪容辅。
“昨天的这个时候,我以为你去喝酒了,也许你喝醉之后冻死在了北京街头。”他的睫毛垂下来,眼睛静静看着我脖子上的某处,也许是跳动的血管,我知道他可以轻易扼断我喉咙,他每次抓住我用的都是关节技,他一直很危险,尤其是现在。
“我开车去找你的时候,遇到了一个láng群,离你呆了一下午的地方不到两千米。那时候我以为你死了,也许你就在那群láng的肚子里。”他看着我的眼睛问我:“林睢,现在你告诉我,你上飞机的时候,有一秒钟想过要给我发个消息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绝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我给叶宁发了邮件,我让他转告你,”我紧张地争辩:“我不是故意玩失踪,只是当时qíng绪上来……”
我的话被打断了。
我听见他的声音,低且沉,在我耳边嘘出热气。
他“我想,也许你还没明白现在是什么qíng况,就像你还不清楚我是谁。你的朋友叶宁没有警告过你吗?我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没有任何人能夺走。从你那天在泳池边,一脸无辜地坐到我身边开始,这个游戏的规则再也不是由你说了算。明白吗?”
如果不考虑到后果的话,这样的纪容辅有种让人目眩神迷的美感,像凝视猎物的云豹,逆着光,眼睛是深邃的琥珀色,我喜欢这种藏在漂亮面具下的锋芒,像从不出鞘的刀,只是现在处境太危险,我实在没有余裕去欣赏这个。
“我……我不知道。”我又结巴起来:“或许你可以教教我……”
纪容辅眯起眼睛,歪着头打量我,像豹子在打量猎物,又像是在分辨我的话是真还是假。
然后他笑了起来。
“我教了你很久,久到你开始以为自己能为所yù为。”他凑近来,轻声告诉我:“所以现在我想换一种教法,比如我把你关起来,用链子锁住,你试试你还能不能逃出来,逃到内蒙古,去找你的朋友……”
我的手指开始发起抖,我脑中闪过无数可怕念头,喉咙却仿佛卡住了。
“别……”
“为什么不呢?”他安静地看着我,他说着这样危险的话,眼睛却没有一丝凶恶,甚至带着一点茫然:“也许有天你又会这样忽然消失,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也许你会把自己害死,而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如把你关起来,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纪容辅,”我轻声叫他名字,看着他眼睛:“我爱你。”
所以不要测试我的底线,我只是一个刺猬,我已经很努力地收敛身上的硬刺,所以请你温柔一点,再等一等,我已经用尽全力……
纪容辅那些吓人的变态构思戛然而止,我想看他脸上表qíng,然而他却伸手捂住了我眼睛,有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他要掐死我。
下一秒他吻了我,几乎咬破我嘴唇,我手指抓住他发根,温和地回应他,时间似乎变得很慢,我看见浴室的顶灯发出让人目眩的光,我勾住他脖子,有湿漉漉的水珠从我头发上滚落下来,他的身体像在发烫,衬衫下的温度高得吓人。
“你完了。”在混乱的吻的间隙,我听见他说,然后他继续凶狠地吻着我,像衔着猎物的狮子一样,带我回到卧室。
其实是你完了,我在心里说。
爱一个人,就总是担心他会死,担心车祸,担心高空掉下来的花盆,担心各种无稽的突发状况。因为知道自己余生的喜怒哀乐都系在这一个人身上,他死了,你的故事就完了。
“别以为这样就算过去了。”他压我在chuáng上,仍然色厉内荏地恐吓我:“我还会跟你算账。”
我配合地做出害怕的样子来,不过在他沿着我胸口一路亲吻下去之后,就没法再装了。
聪明的人在任何领域都是有着天赋的,纪容辅尤其是。跟他**常常有种被随意摆弄的错觉,相比之下我简直是太不合格的chuáng伴。
快感层层叠叠地涌上来,我躺得筋苏骨软,本能地想抓住点什么,又像是轻飘飘浮在云端,什么也抓不住。直到纪容辅上来亲吻我脸颊,我才恍惚回过神来。
他手撑在我脸侧,像小孩子对待心爱玩具一样轻轻亲我,手指摩挲我唇角,琥珀色眼睛里燃着一点火光,又像藏着勾人魂魄的妖魔。就在这一秒,我脑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我咬住了他的手指尖。
“这次做到最后吧。”我认真看着他眼睛,他胸膛紧贴着我胸膛,我几乎能听见里面灼热的心跳声。
“真的?”他问我。
“真的。”
他眼睛里的火光蔓延开来,却又堆叠起无数的温柔,我喜欢看他带着笑意的眼睛,也喜欢他开心的表qíng。
他抓住了我手腕。
“别害怕,”他亲吻我眉尖,渐渐移到眼睑:“我会很小心的。”
说不害怕是假话,但我这人就这点勇敢,赶通告早起一分钟都不愿意,练吉他练到手指鲜血淋漓也心甘qíng愿。自己想要的,刀山火海也无所谓。
何况也并不算刀山火海。
☆、第41章 失眠
我以前还以为我在纪容辅身边就不会失眠,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年轻了点。
慡的时候固然是慡的,但慡完之后这滋味却有点不好受,房间里暗得很,纪容辅又去倒了杯水来,我哑着声音问他:“几点了。”
“凌晨四点。”他放下杯子,在chuáng边坐下来,伸手摸我头发,眼睛在黑暗中带着笑。
“我想吸烟。”我又开始哑着嗓子作死。
纪容辅没说话,出去了一会儿,又回到chuáng上,手指间有火光一闪一闪,我还以为他真准备给烟给我吸,结果他把烟灰缸往chuáng边一放,自己靠在chuáng头吸了起来。
他在暗处视力仍然好得很,发现我在悄悄瞪他,笑着摸我头。
“怎么了?”他弯着眼睛看我:“闻到烟味不开心吗?”
我默默蜷进被子里,装成发脾气的病号。
其实纪容辅会吸烟我也知道,他这人自制力很qiáng。我身体一直不算好,为了嗓子也不能常吸烟,但是别人在我面前吸我就有点忍不住,叶宁几次都因为这个差点被我从家里扔出去。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现这点,反正我从没见过他在我面前吸烟,今天大概是故意逗我,吸了半支就按灭了。靠在chuáng头,伸手过来用手指勾我的脸,把我的头发在手指间绕来绕去,房间里很安静,我懒洋洋地躺着,听着他清晰的呼吸声,仿佛可以这样一直呆到地老天荒。
他这人常常给人以温暖的错觉,明明是坚硬的玉石,却有着温润的外壳,我一开始也知道他危险,后来就渐渐丧失警觉,像被甜蜜毒液麻痹的猎物。
外面下起了雨来,花园里的枝叶在风里沙沙作响,纪容辅偏爱落地窗,我不喜欢,所以这房子里没有。
“是真的吗?”我忽然问他。
“什么真的。”他装不懂。
“你说第一次在泳池边看见我就确定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提起这话头:“是真的吗?”
纪容辅沉默了一会儿。
“你想喝汤吗……”他作势要去厨房。
“妈的!”我直接爬起来抓住他按在chuáng上,这混蛋早有预谋,一点抵抗力度没有,眼中带笑被我按住,手臂还揽住我的腰,免得我激动过度自己掉到chuáng下面去。
“快说,”我恶狠狠威胁他:“不然弄死你。”
纪容辅笑着看了一眼被我当做武器抵在他脖子上的烟灰缸:“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达到这个目标应该有点难。”
“少废话,快说!”
“说什么?”纪容辅笑得眼弯弯看着我,大概是知道我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装作妥协:“好吧,我说。我很喜欢你……”
“不是这个。”我刚要反驳,腰就被搂紧了。
“我非常非常喜欢你,喜欢得要命,”他打断我的话,搂住我的腰,把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嘘出热气在我耳边:“我第一次在泳池边见到你,我就在想,这个人真好玩,装出一副jīng得要死的样子,其实傻得可爱。我一定要收敛一点,一定不要吓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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