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随即他又想到,怎么可能有人关心我啊,大概只是在做梦吧。
不过还有几次感觉是真切存在于叶汐的记忆里的,他知道快天亮的时候路楚然把他摇醒了,给他一大杯水在旁边看着他喝完。
他虽然没有力气抬头去看路楚然,但是认出了他淡蓝色的睡衣。
路楚然又问他要不要起来上厕所,声音很沙哑,像是那种在梦里被电话吵醒的时候才能听到的哑得好像坏掉的磁带一样的声音,叶汐摇着头又倒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叶汐特别特别冷静跟人绕来绕去的时候他都是在说谎或者扯淡,他是个无法表达自己真实感受的人。
☆、第8章
【宝贝,我明天还可以去找你吗?】
有的人跟你说你对他很重要,实际上无论什么事qíng他宁愿找别人也不会来找你。
叶汐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和别人暧昧的时候往往也很懂得见好就收,划着一条底线去做一件没有底线的事qíng。
他昨晚jīng神很差,在自己家里取回手机之后看到没有公司的紧急电话之后就扔在一边不管不顾地去睡觉了,直到第二天起chuáng的时候才打开微信,看到颜谦昨晚又来问过他明天还见不见面的这条消息。
他心里觉得有点厌烦,脸上的表qíng还是很平静,就像那些跟你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的人其实面瘫着发的一样,他动手回了一句,【小年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我了?】
过了三分钟之后他就收到颜谦的回复,【哼,知道我粘你你昨晚还不理我,我还一直想你呢。】
【想我什么?】叶汐问。
颜谦说,【想你是不是也在想我,想你没有我睡得好不好,想你会不会在我想你的时候出现。】
他们这种人就是这样物以类聚,摆出一副好像很关心你的样子,其实细看每一句话都不走心,甚至懒得关心你不理他的时候到底去了哪里。
也正是因为如此,叶汐才会宁愿在与他并不熟悉的路楚然面前摆出低姿态,也不愿意去找他或者其他暧昧对象,破坏这种互不gān涉的平衡。
【我昨晚睡得很好,因为在梦里和你在一起。】叶汐随手拈来的谎言向来不带犹豫,这种无从考证的废话又能哄人又能勾人,说出来的时候连半点心虚的感觉都不会有。
过了一会儿,叶汐又去叫他的名字,【谦谦。】
【嗯?】
叶汐说,【我这段时间可能会有点忙,等有空的时候再见你好不好,不想在你身边的时候却分神去想别的事qíng。】
他的道别方式向来都是这样含蓄迂回的,表面上的意思是由于客观原因我不能陪你了,都是我的问题,可是内心深处却是截然相反的念头,我已经接近了我的新目标了,至于你呢,我已经开始腻了。
颜谦收到了这句话以后,也没多问叶汐,互不gān涉生活是他们这种关系的最基本礼仪,但是他的语气明显冷淡下来了,随便又说了几句之后就没再回什么话了。
路楚然一大早就出了门,趁着早市开始的时间和早起晨运买菜的老头子老太太在市场扎堆,回来的时候左手捧着一盆绿色的植物,右手提着一些蔬菜和ròu。
他脸上的胡茬还没刮gān净,看上去有种成熟男人的荷尔蒙味道,眉宇之间有点冷感的英气,打开门的时候身上似乎裹着窗外的朝阳和晨风,猝不及防地照耀在叶汐的眼眸里。
叶汐捧着手机站在客房的房门内,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电影里面那个捧着一盆绿色植物带着帽子满脸胡茬黑风衣扬起在风里的杀手Leon。
“早安。”叶汐从客房里出来和路楚然打招呼,弯着嘴角朝他一笑,笑意暖融融的,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明媚,他的视线在路楚然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语气关切地说,“你眼圈很重,昨晚是睡觉才老是跑过来叫我起来喝水么?”
路楚然轻轻摇了摇头,脸色很平常,理所当然地答道,“不是啊,我是调闹钟起来叫你的。”
这样的举动对于路楚然而言真的挺平常,小时候父母工作很忙只有他照顾妹妹,妹妹发烧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只是习惯成自然了而已。
因为路楚然有个小学同学就是据说很小的时候发高烧把脑子烧坏的,面huáng肌瘦唇色发紫,不多说话好像有点jiāo流障碍,总是缩在角落被班里的小混蛋欺负,他那时候年纪还小,也没有能力替人出头,但是看着却觉得触目惊心,所以从那以后他一看到人发烧都会下意识有点紧张。
但是这样的原因叶汐并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在听见路楚然的这句话时,心脏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表qíng怔了怔没说话。
路楚然问他,“你昨晚睡得好吗?”
“嗯,昨晚睡得很好,今天起来已经不觉得头很沉了,谢谢你照顾我。”
“嗯,不客气,你快去洗脸吧。”
叶汐洗漱完之后从浴室出来,路楚然让他到饭桌旁坐着,然后从厨房提着一个水壶出来。
他用手摸了摸水壶底部感觉一下温度,这是他出门之前烧开的热水,这个时候降到了刚好适合入口温度了。
他往叶汐的杯子和自己的杯子里面各倒入了三分之二高度的温水,拧开蜜糖罐用不锈钢小勺从里面舀了一勺蜂蜜在叶汐的杯子里搅拌,蜂蜜与水融为一体,呈现出半透明的蜜色。
他把蜂蜜水放在叶汐面前,头也不抬地跟他说,“喝吧。”手上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又舀了一勺到自己的杯子里搅匀。
叶汐默默地看着路楚然的动作,捧着面前温暖的蜂蜜水低头抿了一口,那种温和无害的甜味在舌尖流过顺着喉咙来到胃里。
他现在整个脑子里面都是电影里的画面,Mathilda在餐厅里跟Leon说我觉得我爱上你了,Leon口中的牛奶噗的喷了,他问Mathilda你从没爱过怎么知道是爱,她说我感觉到了,他问哪里,她搓着自己的肚子说“In my stomach. It's all warm. I always had a knot there and now… it's gone.”
在我的胃里。它现在是暖的。那里我以前一直有个结而现在……它消失了。
叶汐觉得自己的心脏又被什么撞了一下,准确来说是胃被撞了一下,现在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停留在他的胃里。
路楚然抬起头,发现叶汐注视着他,不经意便和他对上了视线,叶汐触上了他的目光立即撇开了眼睛,于是就看到那盆绿色植物在晨曦和轻风里摇曳了一下,那片嫩绿的小叶子好像在歪头朝他笑。
“你买这个做什么?”
“放在你家里除味,我之前刚搬来的时候也是买了很多绿色的植物,可以吸收有毒气体,你待会儿把你家钥匙给我一下,以后早上的时候把窗户都开着通通风,到了晚上再关上。”路楚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他眼神动了动想说什么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等你病好了你就找个地方暂住吧,我这里不能留你太久,我妹妹时不时会来过夜,我这里不适合收留陌生男人。”
“哦。”叶汐应了一声,把蜂蜜水喝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约约产生了类似于失望的落差感,但是他仔细地解析这种感觉又觉得很无稽,他明明根本没有在期望着什么,又谈何失望呢。
他忍不住在心里面嘲笑自己,人在得到关心的那一刻就开始矫qíng了,不然肯定是昨晚烧懵了刚刚才会搭错线一样突发奇想。
叶汐的脸上依然带着那种温煦的笑容,把真实的qíng绪在心里抹得一gān二净,他把杯子放下,抬起眼睛与路楚然四目相对,“你今天要去上课吗,还是去你的Cafe那里?”
路楚然伸了个懒腰,衣服跟随着动作提起来了一点,叶汐的视线又没忍住往他美好的腹肌上面瞧,听到他说,“昨天刚结课有双休,我要补眠,下午到店里,你想过来坐吗?”
叶汐欣然应允,“好啊,但是我待会儿还要去上班,我提早回来再跟你出去吧。”
“吃完粥就吃药。”路楚然进厨房往熬好的白粥放了点盐,然后舀了一大碗放在叶汐面前,给他倒了一杯水,把药放在旁边,“生病你都不休假,股票周末都要休市吧。”
叶汐笑着摇头,低头吃粥,不多作解释。
路楚然也吃了一点粥做早餐,把碗收拾好了以后就去了叶汐家里,把那盆绿色植物搬到叶汐家的客厅里有日照的地方,又替他把家里的窗户都开了让外头的清新空气透进来,咖啡渣也换了点新的。
他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叶汐已经出门了,他到浴室把昨天泡了一晚上的裤子过水,裤子上面浮起一层滑腻腻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他把那层东西搓掉了,拧gān了水拎起来放到鼻息间一闻,又把它拎得远远地,低声骂了一句,“cao。”
然后他把那条酸臭的裤子夹在衣架上挂在阳台风gān,转身回房间里换了衣服睡觉了。
叶汐其实还没有完全退烧,可是他不敢休息,就算摸鱼他也想待在办公室里。
纵然他们公司的名气已经大到不需要通过各种手段招揽客户就有人闻名而至,但也就因为这样他更不敢松懈,毕竟随时都有机会来主动敲你的门,随时都可能被需要,而且没有你还会有别人立刻替补。
他那么无牵无挂的一个人,可以失去的也就只有从工作里得到的那点单薄的认同感了,所以更加要握紧在手里。
叶汐忙了一个上午,下午又觉得有点头晕脑胀了,高烧刚退的时候都是这样在低烧徘徊反复的。
所以下午例会结束之后他提早下班了,回到路楚然家的时候路楚然还没起chuáng,他敲门敲了一阵都没人回应,摸出手机给路楚然打了电话他才出来给他开门,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脸色有点难看。
正在犯起chuáng气的路楚然关了门之后凝眉盯了叶汐一会儿,然后伸手摸了一把他的额头,自言自语一般地小声说了一句,“怪不得脸这么红。”
叶汐明显地顿了一下,依稀之间感到了一阵熟悉,但是这种熟悉感在记忆里却找不到痕迹。
路楚然把探热针找出来给叶汐夹着,又去给他倒了一大杯水,叶汐一口气喝完把杯子递回给他,却没有在他接过去的时候放手,他仰头看着路楚然,直到对方对上他的视线,“路楚然,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我找不到地方住,想在你这里借住,我可以付你房租的,你就当作……”
“不可以,你自己想办法,长大了要学会自己解决问题。”路楚然打断他,一副和幼稚园小朋友说话那样的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完还摸摸他的头顶,摸完又把手往他衣服上蹭,冷冷淡淡地打击他,“你头发好油,昨晚是不是没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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