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青梅竹马]_离尘乱【完结】(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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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正扬卷起袖子帮奶奶擀皮,肖凯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他,奶奶直夸他擀的饺子皮形状漂亮,厚薄适中,一看就是经常gān活儿的人。

  肖凯内心腹诽,他怎么就没看出来?

  倒是聂正扬自己被夸得不好意思,说:“我妈是北方人,小时候就总是给我们包饺子吃。我只学会了擀皮,其他都不会。”

  奶奶教他和馅儿,边教边说:“这是小凯最喜欢吃的馅儿。”

  聂正扬一听这话,顿时学得异常认真。多少ròu,多少菜,多少香菇,多少冬笋,都一字不漏的记在了心里。

  肖凯看着他,突然就忘记了自己正在烧火,直到火苗都从灶膛里蹿了出来,才手忙脚乱再往里添了两根gān柴。

  吃完饺子,肖凯将一张躺椅搬到院子里,让奶奶晒太阳。奶奶就坐在躺椅上,剥花生米,说晚上要给聂正扬炖腊排骨。

  肖凯把毛毯抱出来,盖在奶奶腿上,奶奶就说:“香烛在堂屋桌子上,你上山去吧。”

  聂正扬看他回屋拎了个袋子出来,叫聂正扬出门。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聂正扬看着这路线,估计是要上山,心里隐隐约约知道是去做什么。

  半个小时后,两人站到了一片坟地之上。四周都是坟墓,基本上都有了些年头。现在农村也已经开始普及火葬,新丧的村民也很少进行传统土葬了。

  不少人一大早就上山祭拜,香灰纸钱,被山风一chuī,四下飘散。

  肖凯带他循着小路往上走,在半山腰处停下来。连着两座坟,分别是爷爷以及他父母的合葬墓。

  聂正扬什么都没问,看着肖凯从从里面取出把镰刀来,要帮爷爷和父母清理周围的杂糙。他脱下大衣,上前帮他,肖凯还是没说话。两人忙活了近一个小时,才将三座坟墓的杂糙清理gān净。大冷的天,竟出了一身汗。

  “把衣服穿上,出了汗chuī山风会感冒。”肖凯边说边蹲下身,先给爷爷点上香烛,摆上几碟点心和水果,以及一小瓶二锅头。

  聂正扬依言穿上衣服,也蹲下身去,拿起一叠压得特别严实的纸钱,一张张捻开,方便他烧。

  肖凯跪在爷爷面前,磕了三个头,说:“爷爷,新年好,孙儿来给你拜年了。今年过得好吗?带了你最爱喝的二锅头,不过你在那边也要节制点,喝多了伤肝,你的肝脏本来就不好……”

  聂正扬听着他面对墓碑的喋喋不休,也跟着在墓前磕了三个头,但却没有说话,只是把纸钱在香烛上点燃,慢慢烧给爷爷。

  父母那边也一样摆了那些祭品,却没有酒。而肖凯面对父母的坟墓,话却明显少了很多,磕完头就一直跪在那里,没有出声,也没有起来。

  聂正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出声打扰。规规矩矩跪在他旁边,同样磕了三个头,便在一旁安静的烧纸,沉默的陪着他。

  直到带去的一大叠纸钱都烧完,香烛也快要燃尽的时候,肖凯才抬手摸了摸父母的墓碑,说:“我走了,明年再来看你们。”

  聂正扬跟在他身后,却发现他并没有下山,而是往更高处走去。

  两人登上山顶,能看到山下村子里稀稀落落的民居,以及远处如同丝带般绕在绵延大山之间的盘山公路。

  昨天晚上,聂正扬就是从那条盘山公路进来的,车子就停在村口,没法再往里开。

  肖凯坐到山崖边,掏出火机点烟,深深吸了一口,开始说话。

  “我妈在我三岁那年患了rǔ腺癌,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撑了两年,最后还是走了。我爸为了供我读书,没日没夜的开车拉石材。我九岁那年的秋天,就在前面那条通往县城的盘山公路上,他连人带车,翻下了山。我从学校赶回来,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聂正扬站在他身后,看着那条蛇一样弯曲扭动的盘山公路,仿佛能感觉到到九岁的肖凯内心的无助和伤心。

  “由于是我爸自己疲劳驾驶,石材厂不但没有赔钱,反而要让奶奶赔他们的车。最后还是村长出面jiāo涉,石材厂看我家除了老人小孩,实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抵债,才没有qiáng硬的要求赔偿。”

  “我爸没读过什么书,奶奶更是一点文化都没有,遇到这种事qíng,就只有自认倒霉。石材厂没有给司机买保险,办完后事,家里一点钱都拿不出来了。为了养活我,让我读书,奶奶六十多岁还坚持种地。晚上我做作业,她就陪着我做一些手工,然后让人带到县里去卖。我要帮她gān活,她总是不同意。她说我要好好读书,读书是最重要的事,只有考上大学,才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肖凯手中的烟燃了大半,但他并没有再吸。他就坐在那里,望着远处那层层叠叠,仿佛无边无垠的起伏山峦,语气平和的讲着这些沉重过往。虽然聂正扬没有说话,但他知道,他就站在他身后,在认认真真的听。

  他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家里的事,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跟他真的在一起。他以为自己可以随时抽身,所以并不愿意让他知道太多家里的事。

  可他没想到,自己心底的防线,被他的温柔深qíng一次次冲击,摧毁。当他意识到快要抵挡不住溃不成军的时候,他害怕了,恐慌了。所以他逃了,跑了,退缩了。

  他怎么能不害怕,不恐慌?奶奶还在这里,等着看他结婚,成家,等着他接她去城里,含饴弄孙,安享晚年。

  手中的烟完全烧完了,手指传来灼烫感,他才回过神来,将烟头摁熄在土里,继续说道:“聂正扬,我跟你不一样,我不能做到像你这样任xing,可以打着爱qíng的旗号为所yù为。你也看到了,奶奶年纪大了,身体还不好。她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结婚,有自己的家庭。我不能忤逆她,一点儿会让她伤心难过的行为,都不可以。”

  聂正扬在来之前,设想过无数遍肖凯的家庭背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qíng况。在心疼肖凯的同时,他也终于明白程希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肖凯不会回头,也无法回头。他觉得很无力,因为这样的qíng况,确实不是他努力,就能让肖凯回心转意的。

  他走到悬崖边上,挨着肖凯坐下,跟他一起看着山下袅袅的炊烟,以及远处峰峦叠嶂的群山。

  日头一点点升高,光芒万丈,却没有什么温度。猎猎山风灌进衣服里,仿佛能把心都chuī透。

  聂正扬说:“肖凯,你爱我吗?”

  肖凯唇边扯出一个苦笑,回答:“我爱你。但那又怎么样呢?”

  是啊,那又怎么样呢。聂正扬也苦笑起来。不是不爱,是不能再爱。一场爱qíng,眼看着走入了死胡同,他却没有办法把肖凯拽出来。因为胡同那头,是对他寄予厚望,为他付出一切的奶奶。他聂正扬可以和任何人争,和任何人抢,但唯独那个满头银发,慈祥温厚的奶奶,他不可以。

  两人在山上坐了很久,回到家的时候,奶奶已经把腊排骨炖上了,正在院子里淘豆芽。huáng狗朝他们跑过来,摇着尾巴在肖凯腿边蹭来蹭去,肖凯轻轻踢了踢它,它转头又摇着尾巴跟着聂正扬打转。

  肖凯进厨房看火,聂正扬就让奶奶坐到椅子上去,自己接过盆子帮她洗菜,奶奶就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天。

  奶奶问他结婚了没,他说没有。奶奶就说,小凯都要结婚了,你也要抓紧时间。

  聂正扬笑笑,问奶奶:“您见过未来的孙媳妇儿吗?”

  奶奶很高兴的回答:“没有呢,年后他们结婚,我就能见到了。”

  聂正扬说:“您没见过,怎么知道那个女孩好不好,漂不漂亮,适不适合肖凯呢?”

  奶奶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凯喜欢。小凯喜欢的,一定不会差。”

  聂正扬看着奶奶和蔼的笑容,差点儿就想说,小凯喜欢我,您看行吗?

  ☆、第三十九章

  程希的假期只有三天,初四就要开始值班。初一去林赫家打牌,初二去舅舅家给外公外婆拜年,初三给爷爷奶奶上坟,安排得满满。且由于吴跟他家亲戚不熟,也就不方便在这些场合出现,于是老老实实在家带孩子,顺便查阅一下先天xing眼疾的资料。

  chūn节期间,车流量少,程希的工作并不是很多,基本都能提前下班。吴完全变身家庭煮夫,各种花样各种口味轮番上阵,程希惊恐的发现自己的体重居然往上长了好几斤!于是勒令吴晚上再也不许做好吃的了,他要减肥。

  吴嘴上说好,但晚上程希回到家,依然发现满桌美味佳肴。只好一边吃,一边告诫自己,明天,明天一定不吃了。

  初五过后,chūn运返程高峰渐渐开始,同事们也在这几天陆陆续续回来。一时间,办公室成了各地土特产集散地,程希一边啃着湖南特色酱板鸭,一边深觉自己减肥无望。

  杨队在初七正式上班的时候也回来了,按老规矩,会给所有同事发开工利是,领红包的长队直接排了整整一条走廊。

  程希拿到红包出来的时候,看到楼下信箱处,有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正拿着信件往里塞,塞进去之后,仿佛感应到楼上有人在看他,于是还仰起头,往上面看了一眼,正好与程希目光相对。

  那人鸭舌帽戴得跟低,几乎半张脸都藏在帽檐的yīn影中,程希看着他露出来的下半张脸,莫名的觉得这人有点面熟,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人看到程希,唇角勾了勾,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转身将鸭舌帽再往下拉了拉,匆匆走了。

  程希也没想太多,往信箱里放信件的一般都是邮政局的人,只要不是包裹,所有信件或者快递的材料,都是直接放在里面,每天上午十点,由专门的同事下去拿,然后分发到各个科室。他唯一觉得奇怪的是,chūn节期间邮政局的人都不用穿工作服了吗?

  回到办公室,看到刘峰袁彬圆圆都围着青姐在讨红包,很快将这件事抛在了一边,毫不犹豫的加入进去:“青姐,你得给我两份儿,还有我gān儿子的呢。”

  青姐瞪他:“你得带小奕来给我拜年啊。”

  “嘿,我带小奕来给你拜年,你就得给三份了。吴总肯定得跟着一起来。”

  青姐从兜里掏出两个红包递给他,然后指着一群人说:“你们一个个的都赶紧结婚,明年我可不打算给了啊。”

  圆圆捧着红包,对青姐眨眨眼:“你给我介绍一个靠谱的,保证今年结婚。”

  “什么叫靠谱的?”

  圆圆想了想,说:“就吴总那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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