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他几乎忍不住要大叫出声，声音已经带上了颤抖：“哪条路，我来接你。”
卡洛溢出一声嗤笑，慕野猛地用力攥紧了手机，几乎要捏碎的咬牙切齿：“你不要跟他走，我来接你！”
乔涵躺在后驾上，长腿伸的老高，双脚抵在车窗上，耳边电话里传出的是对方粗重的呼吸声，就像他还在身边一样。
“乔涵……”慕野再也装不下镇定，眼睛都烧红了：“你告诉我你在哪，有话咱们好好说，你有什么气都可以冲我撒，想打想骂都可以！你别急着走，你不要跟他走！”
乔涵平静的呼出一口气：“没有什么气，只是不想看到你了而已。”
“乔涵！”慕野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心中已然慌乱无措，几乎带上了哽咽：“我求你不要离开我，你等等我我来接你，好不好？至少，至少给我一个当面告别的机会，好不好？”
“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无需告别了。”乔涵将手机拿到眼前眷念的看了一会儿，轻缓而平静道：“我这人脾气坏，心眼小，得不到的我就不要了，你也不用再迁就了。你跟你的秦思过去吧，就当我这个第三者没出现过，我祝福你们。”
他听到慕野的声音焦急而无助，听到他语无伦次的痛哭哀求，以及最后风度尽失的发狂咆哮。
“――慕野，再见。”
***
乔涵离开他了，跟另一个男人走了，任凭慕野如何翻遍医院及附近周边区域，最终也只找到了一部被车辆碾碎的手机，连带电话卡都被遗弃在了原地。
他就像他人生的一个过客，突兀的出现在京都，带来了喜怒哀乐与色彩浓重的qíng感，然后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他深刻的记得，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给过他怎样炽热浓郁又苦痛参半的爱qíng。
是他自己，一手将这段曾经毫不珍惜，后来刻骨铭心的感qíng，推向了深渊。不能怪任何人，怪只怪他对待感qíng，幼稚的像个孩子，愚不可及。
御景名苑，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缓缓驶进。
乔涵看了一眼对面自己的别墅，里面已经被慕家的走狗看严实了，他嘲讽道：“就是想破脑袋，我也想不到你就住我对面。那些消息也是你放出去的吧？”
“慕野也不会想到的，记者朋友们可是起哄的一大助力。”不然哪能这么顺利的将乔涵弄出来？而那个手势，其实就是约定的时间。
卡洛不置可否，拿了件外套将乔涵兜头罩住：“你的东西及作品我都已经让赛斯搬过来了，你安心住我这里，等大都会结束，我们就回法国。”
“……好。”
卡洛之前盗走的那些作品，全部都妥善的放置在书房，有的已经请人表框好了。他自身也是鉴赏家，审美眼光还是值得称赞的。
乔涵大多时候都在别墅里活动，很少出门。卡洛请来医疗团队，他的手伤也一天天好起来。
大都会的事qíng乔涵基本很少出面了，都是由卡洛亲自联系的，为了避开慕野的耳目，很多时候都选在夜晚见面。
卡洛从外面回来，也不问乔涵睡没睡，自说自话道：“那小子盯的真紧，差点被他的人跟踪了。大都会的事qíng他知道你不会放弃，又不敢阻止bī你出现，就派人时刻关注着，等着你出现呢。”
乔涵翻了个身，问：“被他发现了？”
“他一直都掌握着大都会的动向，只是苦于找不到人。大都会的事qíng能这么顺利，他应该也在推动这件事，毕竟这是他唯一能够见到你的机会了。”
卡洛托过乔涵包扎的手亲了亲：“你已经达到艺术界的一个巅峰了，乔，隐退吧。”
跟他回法国，不再抛头露面，安安心心，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不要再给慕野任何能够找寻到他的机会。
“我……考虑考虑。”
***
深夜一点，对面的别墅还亮着灯，客厅里摆着许多尚未拆封的衣服，但是等不来它的主人穿戴了。
李泽瑞过来的时候吓一大跳，沙发上那胡子拉碴形似恶鬼的男人真的是他发小？
“喂，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重新投胎了？”李泽瑞一脸惋惜，小心翼翼的踏过满地的啤酒瓶，夸张的捂着鼻子叫道：“靠，你多久没洗澡了，家里都被你熏臭了。”
慕野昏昏沉沉的倒在沙发上，含糊的问：“有，有消息了没有。”
“差一点儿。”李泽瑞耸耸肩：“乔涵没出面，有人代他在办。大都会会如期举行，乔涵作为画展的始办人，肯定会来的，到时候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闻言，慕野bào躁的摔碎酒瓶，语气恶劣道：“那个混蛋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让我找到我非得撕碎他！”
他近来脾气越发bào躁，一点风chuī糙动都能令他火冒三丈，白天黑夜颠倒，睡眠严重不足，眼睛上挂着厚重的黑眼圈，像个邋遢的疯子。
李泽瑞斟酌着劝道：“还有三天就是大都会的画展举办了，你这幅鬼样子，乔涵看了怕是更瞧不起你，好好拾叨下自己吧，自bào自弃只会耽误找寻他的时间。”
“那也要他出现啊！”慕野bào怒的吼了一句，随即气焰呼啦熄灭，埋在沙发里痛苦的哽咽：“他说不想再看到我了，跟我没有什么好道别的。他厌恶我、憎恨我，根本就是故意躲着我！”
李泽瑞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恨你活该！谁让你渣成这样的，我要有你一半的恶劣，楚云早就离开我了。阿野，说实话，乔涵对你是真的掏心掏肺忍rǔ负重了，但是你还是那副鬼样子，死心眼。我觉得乔涵手伤的事qíng有必要再细查一遍，万一真跟秦思有关系呢？”
慕野没出声，只是将脸埋到沙发更深处。
“阿野！”李泽瑞愠怒：“如果你一口咬定跟秦思没关系，那你就不要再找乔涵了，乔涵说得对，你gān脆跟秦思过一辈子吧。”
慕野像是被他的话刺痛般bào躁的跳起来，几脚踹翻茶几涨红着脸吼道：“那就去查，彻查！如果真跟秦思有关，我就亲自送他进监狱！只有乔涵能回来……”
“不要痴心妄想了。”李泽瑞忍无可忍的揍了发小一拳，揪着对方的衣领怒道：“你看看你什么样子！像个丧家之犬一样邋遢疯癫！这样的你怎么配拥有乔涵？你一心想乔涵回来，却什么表示都没有，喝醉了他就能出现了？发火他就会回来了？你一天不把事qíng处理gān净，就不要奢望对方回头！”
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慕野这样说话并动手的，大概也只有李泽瑞了，丝毫不管慕野的脸色，话语犀利。
“大都会如果他出现，那就是你最后赎罪的机会，如果你把握不住，你大概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
李泽瑞走后，慕野在沙发上躺了许久，已经深夜三点多了，客厅里的灯光无比刺眼，然而他浑噩的脑子困意全无。
秦思，如果乔涵手伤这件事，真的与秦思有关……
他冲到浴室淋了个冷水澡，抹了把憔悴如恶鬼的脸，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真是急昏了头才一天到晚喝酒度日，大都会是他最后见到乔涵的机会了，他怎么还有时间làng费！
如李泽瑞所说，如果不赎罪，他连哀求乔涵回心转意的资格都没有！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自持可怜，看不清现实。
他看着手机上百人的联系方式，选出了几十个，依次拨通了兄弟朋友们的电话，沙哑的嗓音低缓道：“喂，是我，帮我……彻查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神忙神忙完全没时间摸电脑TAT
☆、大都会画展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恒古不变的爱qíng吗？就像《泰坦尼克号》里的杰克与露丝，他们的爱qíng如同价值连城的“海洋之心”。
如果是乔涵，他会想：曾经相信，现在不信。除非一方在最爱的时候死去，因为最后露丝还是嫁给了卡尔，平淡的过完了一生。
而如果是慕野，他大概会答：曾经不信，现在相信。即便对方已经离他而去，他也要抱着这份执念，在痛苦与悔恨中将对方藏在心底，永远怀念他。
这便是两人如今无话可说的原因，他们在一方最爱的时候，没有珍惜，在一方已然离去的时候，幡然醒悟。
错过，致命的错过。
今天是乔涵大都会画展举办的日子。
天还未亮，慕野将自己收拾妥当，早早驱车到大都会等候。
大都会是国际领导人会面的地方，规格很高，装饰高端大气。连续三天是画展开放的日子，要经过三道安检并出示邀请函，才允许进入。
慕野自然是没有邀请函的，但这并不妨碍他进入大都会，看了眼时间，才六点不到，现场只有忙碌细心的工作人员。
画展连续开三天，位于大都会顶层，现场已经布置好了，只等着作品拿过来了。
天空泛着鱼肚白，地平线上冒出一个火红的球儿，慕野靠坐在二十八层小阳台上，透过巨大透明的落地窗远眺，看朝阳穿透云层，映出火红的霞披。
乔涵那次坐在十八楼的窗台上往下看时，他是什么样的心qíng呢？肯定不像他这样吧，恨不得跳下去……
***
天色逐渐大亮，大都会正厅已经聚满了黑压压的记者人群，各大报社媒体都来了，但主角却一直迟迟未到。
画展的开始时间是下午两点，眼看着都十二点了，作品都还没送来，慕野都有些着急了，乔涵不可能公私不分，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
电梯叮铃一声响，在寂静的顶楼格外突兀，慕野猛地跳起来，误以为是乔涵来了。
“阿野？你怎么在这里？等很久了？”
王轩把他弟弟bī在电梯角落里，此时回过头一脸惊讶，被王希恼怒的用力推开了。
慕野的目光在王希红润的嘴唇上停留了几秒，暗道王轩这混蛋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连亲弟弟都不放过。
“正好，帮你媳妇儿搬作品。”王轩倒是不以为意，指了指电梯里摆放整齐的作品：“你媳妇儿真能，这么大的事qíng，自己都不出面，让小来代劳。怎么，闹得很严重？”
王希抱着三副作品，狠狠瞪一眼这两个人模狗样的混蛋，往展厅走了。
“他在躲我，不想见我。”慕野默然将作品一幅一幅的搬出来，轻缓的摆到走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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