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野沉重的摇了摇头:“不行,去医院风险太大了,我手机估计都被监控起来了,他的也不能开机,其他人我也不太信任,就楚云吧,他比较可靠。”
“但李泽瑞那小子可嘴上没个把门的。”
“没事儿,他是咋呼了一点儿,但分得清轻重。”
这里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不出门连陌生人都碰不到,除了魏恒,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在这个地方。
完全的,原始的,封闭的空间。
魏恒走后,客厅的灯光再次熄灭,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已经快分不清白天与黑夜,大脑得到了安静的休憩,不用去思考该怎么应对外面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足以杀死人的舆论与目光。
乔涵的事业已经毁了,他也……没什么不能放弃的。不论身在何处,需要承受怎样的压力,处在多可怕的深渊,他也要与乔涵在一起,一起寂灭。
真想就在这方寸之地待一辈子,只要乔涵还在身边就好……
***
第二天一早,楚云七点多就来了,只有他一个人。
“泽瑞呢?他没跟你一起?”那小子不是向来不离身的么。
楚云提着医药箱进门,淡道:“他目标太大,跟你关系又好,慕家盯得很紧,不方便过来。”
他推开卧室门,里面漆黑一片,只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一些简单陈设,尤其是那张黑影重重的chuáng,以及上面模糊的一个人影。
楚云微微皱起眉,大步走过去一把拉开厚重的窗帘,晨曦的阳光透过窗户直she进来,刹那间将卧室里照的一片光亮,也将chuáng上的人映出苍白。
慕野不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亮度,抬手遮住眼睛,下巴上冒出了几根硬胡茬儿。
楚云本着医生的职责问了句:“你眼球充血,多久没休息了?”
“别管我,看看他的qíng况。”
乔涵的qíng况说好不好,说坏也不是最坏。就像睡着一样,身上也没什么伤,只是脸色非常苍白,眉心微皱,始终舒展不开。
“他晚上……”慕野斟酌着说:“他晚上qíng况比较糟,会发出一些很痛苦的低喘。”
楚云凉凉的一笑,一边给乔涵揉捏四肢,一边忍不住讥讽他:“他现在还分得清白天跟黑夜?能醒来就不错了。”
慕野拳头陡然缩紧,绷着嗓音问:“什么意思?”
楚云没吭声,短暂的沉默令慕野更为焦虑,他有些控制不了qíng绪愠怒道:“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能醒来就不错了?
“楚云,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乔涵到底怎么了?如果有需要我立刻送他去医……”
“医院?”楚云凉凉的接过话头:“你现在自身难保,你还有能力送他去那样招摇过市的地方?”
“你知道公众场合下持枪威胁他人生命安全有多严重吗?那是要判刑的!更何况你还是军人,还是在那样一个大家族里!你就继续带着乔涵藏在这里吧,迟早会被人找上门的,你这辈子的前途都完了。”
“我不会怜悯你,因为你拉着乔涵跟你一起下了地狱!你这样自私的人,不配拥有任何人的爱!”楚云又查看了下乔涵的口腔,喉咙深处还有没清洗gān净的血迹:“如果有可能,我都想带乔涵远离你,他适合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翱翔,而不是拖着你或者那个外国人累赘。”
慕野脸色有一瞬间十分的狰狞,那是在楚云说想带乔涵远离他的时候。
“我们两个的事qíng,你不用管,这次只是让你来查看一下他的qíng况,如果没问题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他这是下了逐客令,楚云也只是冷笑两声,留下了一点药品就大步往外走。
临出门前,他突然回头说:“我有个朋友曾经给他做过一段时间的心理疏导,他以前患过非常严重的抑郁症,像他目前这种昏睡不醒的qíng况,在现下社会也不是少数。这是个人承受能力达到极限,选择的一种自我催眠的应急保护措施,他会选择xing的遗忘很多东西,以此来减轻承受的痛苦或压力。”
慕野越听脸色越难看:“他找你朋友做心理疏导做什么?”
“不是你们那些人经常挂在嘴边的吗?他脾气太恶劣太bào躁了啊。”看到慕野陡变的脸色,楚云甚至感到一丝快感,为乔涵打抱不平的舒坦!
“很多东西,你看不到,但不代表他没有努力。”楚云说着说着笑了,仿佛是得到了短暂的宽慰,但说出的话却令慕野的心如坠冰窖。
“你不会拥有他了。”他说:“自我催眠的人往往会选择埋葬给他带来最痛苦的人或事qíng,但没有百分百成功的概率,很多人会导致记忆丧失或错乱。所以,你最好期待他别醒过来了。”
后来,慕野才知道楚云的这句话,到底蕴含着多么深刻的告别意味,那令人难以接受的痛彻心扉。
***
外面几股庞大的势力依旧在不分昼夜的寻找他俩,翻遍京都的土地,镇压网上的腥风血雨,依旧改变不了事qíng逐渐走向定xing的结局。
慕家正经历着有史以来最大的浩劫,如果处理不当,这几年间,很可能被彻底洗牌。
而于家与乔涵的关系也被挖出来了,于威找他弟弟都找疯了,两度在被记者围堵的时候动了手,其中有次是因为有记者撞倒了怀孕的淑婷。
其中最经受不住打击的,大概就是杭州的老爷子了。
这消息席卷了全球各地,乔家百年书香世家的名声毁于一旦,乔老爷子最骄傲的孙子成了众之迭的,那古香古色的四合院儿都被记者们围堵了。
乔老爷子又是气急又是伤心过度,本就八十多岁的年纪了,一病不起,已经在杭州市第一附属医院住院五六天了,身体每况愈下,于昨日凌晨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书。
这次是真的挺不过去了,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认知。于父于母一边焦灼的等待二儿子的信息,又连夜赶到杭州,陪伴老爷子最后剩下的日子。
可怜乔老爷子大多时间都是昏迷的,偶尔几次醒来,开口就是问:我孙子呢?怎么还不来看我?
于母泣不成声,连饭都吃不下,几天下来消瘦了十来斤。
外面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仅靠魏恒隔三差五的过来,向他告知点过时的信息。
乔老爷子真的没有几天了,慕野晚上觉都睡不着。那位老人他还是很有好感的,也知道对方在乔涵心里的位置有多重,如果到死都盼不到孙儿回去……
他恨不得用力摇醒乔涵,带着他回杭州去见乔老爷子最后一面。
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大雨,敲打在窗户上,除了雨声,更衬得周围格外寂静。
深秋了,树叶huáng了,被雨水一冲刷,可以想象到明天清洁工们又得忙碌了,空气也变得格外湿润,透着寒凉。
夜晚漆黑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慕野揪心的抱紧了乔涵,带着最后一点儿期盼,低声道:“乔,你快醒来吧,爷爷……快不行了,他盼着你回去呢,我们去见见他。”
他说了很多,声音都变得哽咽,也许是心qíng太过沉重的原因,他这一小会儿睡得比平时格外沉些。
丝毫没感觉到,怀里人的眼皮,轻轻转动了下。
***
凌晨两点多钟,正是人的睡眠最沉的时候,慕野却在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动下,瞬间惊醒了过来。
他第一反应是收紧怀抱,但却抱了个空,刹那间想到的不是乔涵醒了为之激动欣喜,而是对方离开了他的恐慌无措。
“乔……”
他刚开腔一个字,就悚然住了嘴,黑暗中有个模糊的轮廓,站在chuáng边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即便在黑暗中是看不到对方的目光的,但他那野shòu一般的直觉告诉自己,对方的视线是落在他身上的。
“你醒了?乔涵?”慕野的语气里没有欣喜,而是小心翼翼,乔涵给他的感觉太陌生了。
慕野试着放缓动作,坐起来轻轻牵过对方的手,为了避免刺激他,说话声音都低了八度:“乔涵,你什么时候醒的?你睡好多天了,饿不饿?”
对方还是站在那,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又会继续站多久。
耐心的等了许久,男人才又躺回chuáng上,睁着眼,也不说话,就摇了摇头。
“那,你还需要休息吗?现在是凌晨三点,还可以睡会儿。”
男人没有答话,也没什么动作表示,慕野也只能睁着眼到天亮。
一直到凌晨五点多,天空透出泛着鱼肚白的光亮,窗外的雨声也渐渐停了,开了一条小fèng儿的窗户透进丝丝缕缕的冷风,夹带着雨土落叶的凉气儿。
乔涵一动,从chuáng上坐起来,走到窗户边猛地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鱼贯而入的冷风霎时间chuī散了一室的温度,拂乱男人的发丝。
慕野近乎痴迷的看着男人jīng致的侧脸,不自觉的也坐直了,挺直着腰背说:“深秋的雨是季节的转度,很凉,你披条毯子吧。”
他拿过一条薄毯正准备给乔涵披上,男人突然转头看向他,慕野不自觉就顿住了脚步,只听得对方带着几分疑惑与苦恼问:“你是谁?这是哪家酒店?”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电脑连不上网,在微博更新,今天才去售后,居然是中毒了……
看到微岚在微博跟我说文被锁了,我第一反应是被查了(太?huáng?bào),毕竟已经锁了一篇文。结果我登录后台,发现是账号异常可能被盗了,给客服打电话刚解封。
虚惊一场,如果一登后台发现文被删了,我大概要哭瞎……=。=
☆、十指连心。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在微博看过的小伙伴就不用看了,这两章都是更过的,不算~~~爱你们嗷~~~
那一瞬间,慕野的脸色很难形容,像是震惊过度,又有些茫然无措,回过神来更是蕴含着滔天的怒火无处爆发,看着乔涵认真而疑惑的脸,他感到难以言喻的悲哀。
“你……不记得我了?”慕野放缓了脚步,将薄毯披在男人身上,低声喊道:“乔涵……”
“我不习惯跟chuáng伴太过亲密。”男人冷淡的将那条薄毯扔到地上,扫视一圈周围,问:“这是你的住处?开房去酒店就好了,没必要来你家里吧。”
慕野露出几分苦笑,对方是把他当成一夜qíng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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