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宣怀风默然不语,又解释道,「管家和我说了,总长今天放你的假,还吩咐要尽量随你的意,让你自自在在乐一日。所以,这事我也没让他们惊动你。」
宣怀风心里,一万个不相信白雪岚真的生了急病。
这些天陪着他,一丝伤情反复的迹象都没有,怎么今天准了一日的假,今天就立即反复了?
说到底,还是白雪岚在耍花招。
宣怀风想通这一点,心里大为生气,觉得白雪岚还是没长进,处处都出小人招数,面前一套,背后又一套,并不光明磊落。
要是这样,偏偏不管不问地去华夏饭店,让白雪岚自己怄气去。
孙副官急着进去,说了这两句话后,就道,「我该进去了,看看医生怎么说,有了准信,还要给白总理报告呢。你也不要急,总长身体一向qiáng健,医生既然到了,应该不会有大碍。要是有什么私事,只管先去办。当然,能早点回来,还是早点回来为好。」
在宣怀风肩膀上拍了两下,转身匆匆进了公馆大门内。
宣怀风还站在原地,司机过来请示,「宣副官,车已经备好了,您是现在就去吗?」
宣怀风咬住下唇,点了点头。
司机便过去,把车开到公馆正门前,下车绕到后面,拉开车门等着。
宣怀风瞪着那车,半天没动。
司机等得摸不着头脑,只好又走过来请,「宣副官,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宣怀风应道,「哦,是忘了点东西。你在这里再等一下,我进去拿了就来。」
转身返回公馆里,一路沿着壁yīn七拐八弯地过来,远远地看过去,白雪岚房前站了五六个听差,不见徐副院长和孙副官的踪影,大概都在房里。
宣怀风眉心攥起来,自己也明白,只要一走过去,就等于踏中白雪岚设下的埋伏了。
让他轻易把自己心思琢磨得一点不剩,好像自己是他掌心猎物似的,总有些不甘心。
但掉头就走,只怕接下来一天都一颗心悬在半空,更不好受。
犹豫一会,还是从yīn影下故作镇定地踱步出来。
听差们正在门外挨墙的挨墙,歇腿的歇腿,忽然见这个总长面前的大红人冷不丁钻出来,都赶紧站直了,呵着腰和他轻轻打招呼。
「宣副官,您来了?」
宣怀风问,「总长怎样了?」
一个听差答道,「听说烧得不轻,医生刚进去呢,孙副官也在里头陪着。您快进去看看吧。」
宣怀风点点头,把半掩的门轻轻推开,不惊动人地走进去。
因为有病人,房里头格外安静,圆桌上放着医生带来的西式药箱,朝上打开着,露出整整齐齐的药瓶纱布等等。徐副院长和助手都站在chuáng前,两人背影把chuáng上的人遮住了大半。
孙副官垂手肃容,站在一旁。
看见宣怀风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孙副官脸上一点意外之色也没有,很恬然地走过来几步,迎着宣怀风,小声说,「你来了?过去看看吧。」
宣怀风本想进来打探一下消息,不欲久留。
别说他把人想得太坏,实在是白雪岚太不按理出牌。
万一和白雪岚照了面,白雪岚忽然jīng神奕奕地从chuáng上坐起来,大模大样奚落他一顿,宣怀风绝不会觉得奇怪。
从读书相识的时候起,这人脑子里就永远装着用不完的捉弄人的主意。
但房里这样肃静的气氛,孙副官又开了口,不过去看看似乎太过无情,宣怀风略一思忖,慢慢蹭到chuáng前。
低头一看,白雪岚仰躺在chuáng上,额头上贴着一个西医常用的冰包,肩膀以下盖着一chuáng半厚的锦被。
宣怀风瞧见他腮上两抹不寻常的艳红,暗中吃了一惊。
想着,不会真病了吧?骗人也不见骗得这么地道的。
也顾不上别的,伸手探到白雪岚脸颊上,一试那温度,手指猛地一缩,竟是烫得惊人。
宣怀风又惊又疑,赶紧伸长了两个指头去摸他项颈,还有睡衣宽松领口下的皮肤,都是一般的烫。
这是无论如何装不出来的。
宣怀风问,「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徐副院长看他脸色难看,安慰道,「宣副官只管放心,总长身子骨结实着呢。刚刚才给他打了退烧的针剂,再过一个钟头,估计热度就能退下来一些了。」
说完,吩咐他的助手把桌面上的药箱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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