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夜使了个醉酒计后,就再没有见过宣怀风的睡容,想到熟睡时微微绯红的俊脸,头枕在自己肩上,像花朵垂在绿枝上的柔美,心里忍不住滚烫起来。
白雪岚笑容温柔了许多,把纱帐轻轻掀开,钻进去坐到chuáng边,低声问,「装睡的吧?我不信你睡得着。再不起来,小心我脱你衣服了。」
宣怀风却像真的睡熟了,仍旧静静躺着。
白雪岚忽然心里吃惊起来,叫了一声,「怀风?」伸手去扳他肩膀。
只轻轻一扳,侧躺的身子一点力也没有,竟就随着他的手翻过来,仰躺在chuáng上。
宣怀风年轻的俊脸,白里带青,仿佛连气息也没了。
「怀风!」白雪岚本来把他关起来吓唬他,这下子倒把自己唬到了,大叫一声,把一点动静都没有的身子抱在怀里,朝着外面放声大叫,「来人!快点来人!快找医生!」
外面的护兵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按着腰杆上的枪匣子,飞一样的冲进来,看见宣怀风在白雪岚怀里一动不动,都懵住了。
一个讷讷说,「总长,我们不知道屋里面的事。」
另一个年纪稍大一点,还比较机灵,赶紧弯腰把手在宣怀风鼻子上探了探,连说,「还有气息,这个样子,应该是吃了什么。」
白雪岚脸都发青了,冲着他喊,「吃了什么?你说啊!」
这一会功夫,外头的听差们也冲了好几个进来,一进来,房里的事情一目了然,大家都知道这宣家的少爷寻死了,他们中有不少是当了很多年官邸差事的,做事还算有章法,立即有人赶去打电话叫医生。
有一个叫张戎的听差阅历深些,见白雪岚只管抱着宣怀风,拼命抚他额头脸颊,对他说,「总长,您太心焦了,这样抱着也不成事。我看寻常人身上不会带着毒,他大概是吃了房里什么东西了。您想想房里有什么有毒的东西,让他翻出来乱吃了?」
白雪岚关心则乱,被他一提醒,人倒是醒了醒神,皱着眉说,「没有啊,我在睡房里放毒药gān什么?」忽地眼睛一睁,身子震了一震,「前几天海关送过来一些烟土样品,用油纸包着,大概在抽屉里,你快点打开找一找!」手直直指着那桌子。
几个听差赶紧去翻,却没有翻到。
又人人弯腰去chuáng边地上慌慌的寻,真的让他们在chuáng底下找出一张油纸。
张戎拿着油纸在鼻子上一闻,烟土味直冲鼻,说,「看来是把烟泡水喝了。」
白雪岚听了这句,心稍微松了一点,才不像刚才那样急得发晕,「烟土的话,是有得救的。」立即恢复了几分沉着,对张戎说,「你快打电话,和医生说病人是喝了烟土水,赶紧带对症的药来。不!我们派车去接!把公馆所有的车都派出去,就近的医生都要他们带医药过来,谁到得快就重赏谁!」
把好几个听差都派去接医生。
自己抱着宣怀风,坐在chuáng边心急如焚地等着。
这一等,好似等了几辈子,像在火上烧着一样,不到一两分钟,就瞪着眼睛问,「怎么还不到?」
房里留着的听差小心地陪着笑说,「您是太焦急了,车才刚刚出去呢,最快也要十来分钟才到。」
白雪岚让宣怀风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不断帮他擦汗,额上的汗只有一点点,冰冰的,很快就无汗可擦了,白雪岚只觉得宣怀风双颊越来越青,连气息都似乎要尽了,刚刚才略安的心,一下子又悬起来,生怕医生还没来,宣怀风人已经撑不住了。
恨不得冲出去大街上把医生拽一个进来,又不敢撇下宣怀风。
那种惊惧的煎熬,是生平未有过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短短十来分钟,白雪岚觉得自己像死过十来次似的,忽然间,听见外面听差们喊,「医生来了!」
一个半夜被抓起来,衣服都没穿好的西医提着小药箱一头大汗的小跑进来。
白雪岚还嫌他慢,连声说,「快点!快点!都什么时候了!还磨磨蹭蹭!」
那西医早在路上听听差说了是喝了烟土水,这个病人倒不难治,赶紧到chuáng前,解开宣怀风的衣襟,让他透气,然后抓住宣怀风细细的胳膊上,扎一针进去。
宣怀风其实只是半昏,还留着一点意识,他天生畏疼,针一扎进肉里,不禁轻轻呻吟了一声。
白雪岚听见他这声呻吟,像自己也扎了一针救命药似的,一口大气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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