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舟皱眉道:“这是……?”
隋鹤喻指了指那些字道:“顾显的笔迹你还记得吧,他想做什么我不用再跟你解释了。”
周小舟顿了一下,道:“他是打算违规?”
隋鹤喻笑了,道:“看来秦瑜还真是一点都没让你接触这些事啊。”隋鹤喻倾身向前,眼眸隔着镜片定定看着周小舟,道:“顾显这么做,确实是要违规cao作,可他为什么想要违规呢?”
隋鹤喻嘴角勾起,道:“因为这样能最大的节约成本,而成本少是竞标成功的很大助力。”
周小舟心中一跳,问道:“那你的意思,是顾显这么做,秦瑜会在这场竞标中失败吗?”
隋鹤喻笑了一下,眼角露出了一丝细纹,他道:“顾显看着温文尔雅,其实内里是一匹láng,他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你看他两年内从一个小小的外家爬到掌权的位置就知道了。”
隋鹤喻喝了口茶,最后下了定论道:“小舟,你要是什么都不说,那秦瑜定然要输了;但你要是把这份文件带回家,秦瑜必定想方设法弄倒顾显,顾显估计这辈子都爬不起来了,甚至可能还会入狱。”
隋鹤喻看着周小舟,嘴角微微勾起,把合同推给了他道:“你要怎么选呢?”
周小舟怔住了。
他心里当然是向着秦瑜的,但怎么说他也无法想象,自己让顾显一辈子待在监狱里。
到底他们曾经有那么多年的qíng谊,周小舟觉得跟顾显当一个陌生人就挺好的。
然而世事无常,他总能跟顾显直面撞上。
周小舟颤了颤,道:“你知道我两个都不想选的。”
周小舟也不笨,他看出来隋鹤喻是有备而来的,能问出来这种问题来。自然是把他和顾显的事qíng查了个一清二楚。
尽管周小舟不明白,到底是谁告诉了隋鹤喻这么私人的一个问题,但他知道所有的事qíng已经bào露无遗。
实际上,周小舟也在此刻发现了自己对顾显的底线和容忍度有些不太适宜。
顾显已经开始利用他威胁秦瑜,而周小舟却仍希望顾显平安。
周小舟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说好听了,自己叫做心慈手软;说难听点,自己是懦弱不堪。
隋鹤喻看着他嘴角扬了扬,镜片后的目光却冷了下来。
“当然,如果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还有另一个办法……”隋鹤喻压低了声音,道:“……你去给顾显露个假消息,把秦瑜的标书露给他。”
周小舟怔了怔,道:“我跟顾显去说秦瑜的事?”他摇了摇头道:“不,顾显知道我和秦瑜的关系,不会相信我的。”
隋鹤喻见周小舟的口风已然松动,便又劝道:“你直接去告诉他,顾显他当然不信,但若是稍微用一点点计谋,顾显定然会赶着上当。”
隋鹤喻不知怎么,忽得低头嗤笑了一声,道:“你说的话,他还是很愿意相信的,大概也是唯一愿意相信的吧……”
周小舟微微皱眉,心里隐隐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隋鹤喻的语气竟带着一种莫名的酸意。
酸意?隋鹤喻在吃自己的醋?!
周小舟心里冒出来这两个字之后,整个人惊住了,他再次抬头打量隋鹤喻,眼光都有些压抑不住的不正常。
都说同类人往往在第一眼就能认出彼此的属xing,周小舟此类“触角”不太明显,却在特意观察之下还是发挥出了一定作用。
好像、似乎……
周小舟觉得有一个难以置信的答案呼之yù出。
隋鹤喻看着周小舟惊讶的神qíng,反倒是不加掩饰的笑了起来,道:“得到了你喜欢的结果不就好了吗,其他的事qíng有何必在意太多。”
隋鹤喻顿了顿,笑道:“顾显到底是外系会被制衡,顾家也不像秦家一半是本城的坐地户,按照正常的实力比拼他是拼不过秦喻的,不得已才做了这种标书,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想。人要是不被bī急了,谁会想在悬崖边上走呢?”
周小舟抬头看他,忽然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秦喻的标书放宽松点的条件告诉他?”
隋鹤喻笑道:“不,我是想让顾显把这份标书标底从你嘴里套出来。”
☆、第十九章
周小舟回家以后整个人都是虚的,他的神智仿佛飘在空中无法落下,一直难以接受刚刚了解的事实。
他想起隋鹤喻最后悄悄跟他说的“计划”,便不由自主得打了个哆嗦。
周小舟觉得自己当真很难理解这个世界,或许自己才是个异类――隋鹤喻明明喜欢着顾显,却掉过头来帮着秦瑜对付顾家;而自己明明是不想让顾显犯法,却又bī不得已用欺骗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这个世界真真假假太过复杂,周小舟只想要一个纯粹的环境,一个能纯粹相处的人,可见了这么多人却为什么很难找到一个呢?
然而想到这,周小舟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到底还是找到了一个――秦瑜经常闹小孩子脾气,却是可以实打实相信的人。
“你回来了?”
周小舟推开门就看到秦瑜坐在沙发上等自己,他手里拿着文件,却明显没心思看。
秦瑜见到他回来,放下东西就跑过来,他心里可想跟周小舟说话了却偏偏傲着脸道:“工作做到这么晚gān什么,你该下班就下班知道吗?!”
周小舟嘴角微微勾起,犹豫了一下,伸手揉了一把秦瑜的脑袋。
秦瑜的头发看起来硬邦邦的,摸起来也有些扎人,手放在上面像是抓住了一把松针。
可无论这把“松针”仅仅表面扎人,若是顺着方向去理顺,便厚实又顺滑,软软的让人想倚靠在上面,晒着太阳睡上一觉。
周小舟抿着嘴笑了起来。
秦瑜愣了下,他下意识的皱眉想退后,可看到周小舟笑眯眯的样子却又忍住了。
秦瑜以前特别不喜欢别人摸自己的头,还跟周小舟为此生气过。追忆原因,秦瑜觉得大概是以往的自己太过弱小,也太不自信。
秦瑜以往总觉得被摸头是小孩子的事,而他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撑起整个秦家,因而不想在任何人面前示弱,特别是自己心上人面前。
可现在忽然被周小舟撸了一把毛,秦瑜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原先那种qiáng烈的反感了,虽然第一反应还是想要后退,但秦瑜渐渐发现让周小舟摸一摸也很好。
大概是现在真正有了底气,这些形式上的事qíng反而不怎么在意了。
秦瑜想,这样说大概也不对,大概自己之所以觉得舒服,只是因为摸自己头发的人是周小舟罢了。
那个即便是自己一无所有,也毫无原则地会对人好的周小舟。
秦瑜感到自己很安全。
看着大高个的秦瑜缩着脑袋让自己摸,周小舟一时觉得兴致盎然,对他的头发竟有些爱不释手。
周小舟坐在沙发上,将秦瑜的脑袋按到自己怀里,开始了新一轮揉脑袋行为。
周小舟边捋毛边犹豫着措辞道:“今天……有个比较特殊的客人,所以回来的晚了点。”
秦瑜伸手抱住周小舟的腰,脸贴着周小舟软软的腹部,鼻腔中满满他温柔的味道……秦瑜觉得世界都变得很美好,哪里还会再生气。
媳妇在跟我撒娇呢!
秦瑜已经把周小舟临时起兴地撸毛行为,转换成了自定义语言,觉得周小舟肯定是因为回来晚了而补偿自己,不好意思道歉就想撒个娇算了。
秦瑜哼了哼,语气却明显软了,道:“那也不能这么晚才回来……”
秦瑜觉得这件事简直可以控诉一个小时,自己的媳妇不回家陪自己吃饭,去陪什么“特殊顾客”这合适吗?!
秦瑜知道自己有点大男子主义,他每天都很想跟周小舟说什么,“别去上班了,我养你不行吗?”“我把你公司买下了给你玩怎么样”如此之类的话,但秦瑜知道,周小舟必定不喜欢这样。
有时候会因为周小舟为了他的工作放弃自己,秦瑜就会难受得挠心挠肺;有时候秦瑜这边又收到了死亡威胁,周小舟没在他的视线里他又会担惊受怕……
可就是这么困难,秦瑜仍然只是在暗中默默守护着周小舟,仍然让他有一方天地,因为他是尊重自己的伴侣的。
而周小舟也是爱着他这份尊重的。
于是,秦瑜扁了扁嘴,略微抱怨了几句就打算把这件事略过去了。
然而谁知道,周小舟却突然道:“来找我的是隋鹤喻。”
秦瑜一下子就顿住了,他挑了挑眉毛,疑惑地问道:“隋鹤喻?”
周小舟“嗯”了一声。
正如秦瑜知道周小舟爱他的是什么,周小舟其实也是懂秦瑜的,秦瑜经历过了年少失怙、众叛亲离,最珍视的除了无原则的爱,便是信任。
周小舟想了一路,在最终见到他的那一刻,决定将一切都坦白。
他希望在这种时候,对这种事与秦瑜没有任何秘密。
而周小舟自然也不想顾显有事,他所能做的,便是说服秦瑜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周小舟讲了讲隋鹤喻给他说的事,然后道:“……我不想顾显进监狱。秦瑜……你这次放他一马吧。”
秦瑜不出意料地生气了,他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周小舟道:“什么意思?你要帮顾显?!”
秦瑜听周小舟这么说,竟一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如此生气。是周小舟不想在事业上帮自己?还是因为周小舟是为了顾显?
秦瑜从来没觉得顾显是个对手,可此刻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多想了。
周小舟知道秦瑜听了肯定不舒服,只好服软道:“秦瑜,我不是要帮顾显,我……我只是没办法眼看着他自取灭亡……”
秦瑜抿着嘴,眸色有些幽暗又严肃,道:“我现在一点也不想放过顾显,恨不得给他多加点罪状,让他在监狱里呆一辈子。”
周小舟又劝了劝,可周小舟越说,秦瑜就越把顾显放在心上,他现在都觉得这方面的市场都不重要了,只要顾显不在了就好。
毕竟,周小舟才是最重要的。
那是他的心尖宝,谁也别想抢走。
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还是赶紧消失的好,为什么要在自己媳妇心里占据着地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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