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抿这才给了个建议:「你就穿长衫吧。」
展露昭问:「为什么?」
宣怀抿说:「你穿军装的样子,他在你当爸爸护兵的时候早见过了,也没见他对你有什么深刻印象。穿西装,你又没有洋墨水在肚子里,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反而别扭。还是穿长衫吧,咱们中国人老式样,又好看又舒服,况且……」
忽然嘴一闭,没了下面半句。
展露昭追问:「况且什么?」
宣怀抿说:「我说了,只会挨骂的。我不说。」
展露昭说:「快说吧,我不骂你。」
宣怀抿这才慢吞吞道:「况且,我喜欢你穿长衫的样子。」
展露昭哼一声:「我穿哪一件你会有不喜欢的?我不穿你更喜欢呢。」
伸过手来,扭了他嫩嫩的脸蛋一把,转身去把大衣柜开了,背对着宣怀抿问:「喂,你二哥喜欢别人穿什么颜色的?什么料子?别傻坐着,过来帮我挑。」
宣怀抿肚里怄气,对着展露昭这个霸王军长却无可奈何,只能下chuáng拖着步子过来,看了半晌,指着一件蓝色的说:「就这件吧。」
展露昭问:「为什么挑这件?」
宣怀抿看他对一个会面重视到这样,简直不像平日那个厉害威风的人了,对宣怀风更恨得咬牙,不耐烦起来,胡诌着说:「他最喜欢蓝色,你从前没见过他穿蓝色长衫吗?」
展露昭回想一下,竟然表示赞同,说:「似乎有这么回事,他穿过好几次蓝色的,冬天的时候脖子上还挂一条白围巾,真是极漂亮。」悠然神往。
林奇骏这天恰好中午也约了人,吃了早饭后,忽然想起这两天心神沉溺于怀风的事中,竟没去听戏,一时挂念起白云飞来,打电话到天音园,问白云飞的戏什么时候开,要定一个最贵的包厢。
电话里却答他:「这两天白老板都没戏。」
林奇骏问:「这是为什么?」
那一头说:「林少爷您不知道?白老板病了,要歇几个天吧。」
林奇骏听了,不由诧异,看看天色还早,便到店里找了几件新鲜洋货,又买了一匹绸缎,坐汽车去白云飞家探望。
到了宅子门口,正撞见白云飞的舅舅白正平提着个鸟笼出门。
他对白家来说是个很大的财神,白正平笑得脸上开花似的过来招呼:「哟,这不是林少爷吗?最近几天都没见您,云飞正念着呢。」
林奇骏从车上下来,问:「听说他病了?」
白正平叹了一口气:「晚上贪玩,受了一点凉,说是怕坏嗓子,就不肯到天音园去了,一定要养好了才去。我倒想说说他这懒怠的脾气,不过算了,随他。好歹他现在是红角,不少人捧着,要怎样就怎样吧。」
林奇骏心里很嫌弃他这个舅舅,听他话里有抱怨的意思,也不再问,敷衍两句就抱着礼物进去了。
进了宅门,隔着天井看着白云飞穿着一袭白衣,坐在屋里,侧身看过去很是安详怡然,知道病得不厉害,心里也放心了许多。
「云飞,我看你来了。」林奇骏走过去,把礼物随便往桌上一放,从白云飞后面一探头,问:「怎么病了也不告诉我?」
白云飞知道他来了,站起来让了让,请他坐,说:「不是什么大病,犯不着到处打电话地宣扬,我只是刚好趁着这个借口,想歇几天。」
林奇骏点头:「是的,你也该歇歇了,过几天我带你到城外玩玩,如何?」
一边说,一边打量。
白云飞穿着家常衣服,天井传来的风微微一拂,显出一丝腰身,若隐若现的,比台上舒雅多了。
虽说病了,脸上神情却非常愉悦快乐。
林奇骏问:「你今天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手上拿的是什么好东西?」
白云飞说:「朋友送的一件礼物。」
林奇骏问:「可以给我看看吗?」
白云飞想了想,把东西递给他
林奇骏接过来一看,不过是个模样奇怪的摆设,似石非石,似铁非铁,拿在手里前后翻着看了一会,说:「这是个笔架吧?」
白云飞提醒一句:「小心点,不要跌下来打坏了。」用手虚虚在下面防着。
林奇骏心里有些不乐,说:「看来你这位朋友一定很要紧的了。我送你多少东西,也不见你这样小心。这样的古董笔架,最近很值钱吗?」
白云飞说:「你不知道底细。一来,这位朋友对我确实盛意拳拳,见我在她家看了这东西,当时就说要送我,我因为不好意思就拒绝了,谁知道她竟然把它包好了,又特意叫听差送到我家里来,让我很是感激。二来,这东西对我而言,异常珍贵。它是我从前家里的旧物,没想到几经周折,又让我见到了。你说,是不是该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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