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程程为教授高兴。
陆文华用力握了握程程的手,眼中有泪,他说:“最辛苦的是你们,特别是程程你,这几年都是你带的队。”
聂程程说:“老师,这是你一开始的心血,没有你建立的理念,我们是做不出来的。”
“是是是……”
陆文华很高兴,准备庆贺一番。
聂程程也很高兴的接受了,和所有参与AIA实现的人员一起去酒店吃了饭。
同事卢莫修先喝醉,哭着说:“我有生之年能跟着教授学习,能跟在座所有同事朋友在一个组队里,我倍感荣幸。”
他拿起酒杯和陆文华碰了碰,一仰头,全喝完了。
众人鼓掌,掌声震天。
卢莫修一杯敬完,他又把矛头指向了聂程程,“接下来这杯……就是敬聂博士了。”
提到聂程程的时候,卢莫修的脸更红,说话有些吞吐,“我要感谢聂博士带的队,你带了我们那么多年,从没有放弃过,也没喊过累。”
“我听说你为了这个实验,牺牲挺大的……”
“男朋友、至今……嗯,没jiāo到。”
卢莫修的声音越来越小,聂程程听不见他后面的话,只能微笑看着他。
餐桌底下心知肚明的人们早已经互相耳语,看戏一样偷笑看着他和聂程程。
聂程程还没明白,卢莫修突然就吼了一声:“我要向聂博士表白――!”
聂程程:“……”
聂程程受到惊吓了,完全没反应过来,卢莫修已经站到她面前,手紧紧的捏着酒杯,面红耳赤,他闭起眼大声道:
“聂博士,我喜欢你很久了!”
“好几年前,我被分到你的小组,我、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了。”
“但是你那个时候有男朋友,所以我一直不敢追你。可你现在已经跟男朋友分手了,请你当我的女朋友――!”
吼的都破音了。
这一次,众人的掌声比刚才的还响亮,几乎震耳yù聋,像打雷一样在聂程程耳边震。
“卢莫修,好样的!”
“莫修,我们看好你哟~”
……
在众人的高呼声中,聂程程接过卢莫修递过来酒,笑道:“谢谢你的喜欢,可是我有男朋友了。”
卢莫修倒是愣了愣,“你前男友不是走了五年了么,难道你们还有联系?”
聂程程笑了,开玩笑道:“谁规定我只能有一个了,不能有别的男朋友了?”
卢莫修急的挠了挠脸说:“聂博士,我不是这个意思……”
聂程程也笑着看他,没有说话。
餐桌上,气氛正好,红酒又醇又香,聂程程都仿佛被这样的氛围迷住了,她开始想闫坤。
无法控制的想。
她发现,她已经变了,她的心境改变了。
她从一开始害怕世俗的眼光、害怕被嘲笑责骂,因为师生的身份抗拒闫坤,到后来终于醒悟――
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和闫坤在一起更重要的事。
她已不再害怕。
明明没喝酒,聂程程却觉得自己醉了,她要把一切都大声说出。
面对卢莫修的紧张,聂程程反而轻松道:“其实,我的男朋友你们也认识――”她一边笑,一边提高了声音:
“他不久之前,还是我的学生。”
众人一起张大了口:“真的假的啊――师生恋啊聂博士!”
和预料中的南辕北辙,众人喜上眉梢,都笑着对聂程程说:“聂博士总算有感qíng归属了!”
“咱们等着吃聂博士的喜酒啊――!”
聂程程眨了眨眼。
在国外的师生恋好像还挺受欢迎的。
十几个人,七嘴八舌恭喜之后,有人说到了重点,“聂博士,究竟是你哪个学生啊,我们认识?”
聂程程笑着点头,“对,你们认识。”
“他只在我班级呆了一个月,后来因为个人关系,就退学了,他的名字叫――”
聂程程刚想把“闫坤”介绍给大家的时候,这两个字却已经被半路截胡,没机会说出口了。
“程程,你也在这里!?”
所有人望向包厢的门口。
五年不见,周淮安的这张脸有一些小变化,但还能认出是他。
他今天也恰好在这个饭店,听见聂程程的声音,他一点没客气,居然大大方方进来找她了。
聂程程也看见了周淮安。
又是他。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他总是出来搅局。
聂程程咬了咬牙,瞪着他。
周淮安就站在黑暗之中,站的很放松,双肩微垮下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他抬头,静静的和聂程程对视。
她站在璀璨的盛光下,面目从容,目光里有多少复杂的感qíngjiāo织在一起,他看的明白。
三分温柔,三分喜悦。
还有面对他时,生出来的几分坚定和傲骨。
聂程程显然不太高兴看见周淮安,两人一时僵持的时候,陆文华先出声说:“淮安来了,一起来喝一杯。”
周淮安刚想答应,聂程程就打断说:“不用了。”
她对众人抱歉,特别是陆文华:“老师,我有点事qíng和周淮安谈,先离开一下。”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聂程程走到周淮安面前说:“来吧,跟我出去谈一谈。”
楼外,已接近huáng昏。
聂程程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又看见了几个东南亚人,和她在学区房里看见的一样,他们脖子后面也有同样的刺青。
这些人看见聂程程和周淮安时,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会,又马上离开。
要不是她现在人在俄罗斯,真的会把刚才那伙人疑为恐怖分子而举报。
周淮安说:“怎么了,不是有话跟我说么。”
聂程程说:“没什么,走吧。”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饭店,穿过了莫斯桥,又走了十分多钟,可谁也没说话。
聂程程是在措辞,可周淮安是以为她还在生气,快走两步,赶上,周淮安伸手拉住了她:
“程程,别发脾气了。”
一句话,全赖她无理取闹上头了,聂程程冷笑一声。
她停下来,转身看周淮安,“我们就这样吧,你走吧。”
周淮安没明白。
“程程?”
聂程程说的更清楚一些,“从今以后,你走你的,像五年前一样,而我走我的,我们就这样了。”
周淮安的脸色没变。
“是因为没告诉你,我这五年去了哪里,所以才说这种话。”他似在叹气,说: “程程,别闹了,这些事我以后会告诉你。那些让人听了难受的话,你以后也不准说。”
聂程程往后退了一步,审视般的盯着周淮安,盯了足足一分钟。她感觉他有些变了,不是样貌的变化……
那种变化,聂程程看出来,却说不上来。
她说:“周淮安。”
“嗯。”
“我们已经分手了。”
“……”
“你还不明白么,我们已经分手了,在五年前。”
“……”
“周淮安,你一个人无端端跑走五年,音信全无,留了一张破纸条让我等你,可你连让我等你的理由都不给我。”
周淮安微笑着看她,那种目光,聂程程觉得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又似乎,什么都知道。
周淮安说:“因为你还爱我,这个理由够么?”
聂程程垂下了头,无力的摇了摇。
他又说:“如果不够,那么因为我还爱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我们之间有整整二十六年的回忆,我们从小到大就是睡一张chuáng长大的,我们根本离不开彼此。”
“这个理由,够不够!”
乌云蔽日。
忽然起了一股风,呼啸着贯穿在两个人之间。
积压一日的雪,终于簌簌落下来。
女人的长发在风雪里翻飞,冰凉的雪梢把她之前的一股焰气,化柔了。
她的睫毛微颤。
声音也颤。
“淮安哥……”
聂程程低下头,轻声说:“我们之间从小到大的qíng谊只是亲qíng,我从来只当你是哥哥。”
“你别这样喊我。”周淮安说:“我不是你哥。”
说话间,他掏出烟,打了两次火。
没有点着。
风太大,一不留神就被chuī灭了,周淮安转身背对,用手护了护,第四次,才打出了火。
点燃之后,便用力吸了一口烟。
呼出的烟雾没停留,风一chuī,跟着全跑了,周淮安抬头,又漫无边际的看着。
聂程程在想什么,他难道会不知道么。
他只是不想提那个男人的名字。
不――他连想都不愿意想。
身后,聂程程还是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她在想,上一次和周淮安这样面对面讲话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样的态度,又是什么样的心境……
都想不起来了。
“周淮安,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在想,你到底去哪儿,你为什么要去,为什么去了一句话都不解释。”
聂程程坦率的说,她把曾经的疑惑都说出来了。
“我一开始是生气,我觉得我还爱你,可你莫名其妙丢下我走了,我每天晚上想,等你回来一定要罚你。”
“我不骗你,我还写过罚你的单子,一共有好十几条,应该压在哪里吧,已经找不到了,也不需要找了,因为我不会再想惩罚你什么了。”
当然,没有期待,哪里来怨恨。
在男女qíng爱世界之中,如果我不爱你,自然,我也不恨你。
聂程程说:“直到现在,五年之后的今天,那些东西都已经无所谓了,我也不会再去想了。”
“你知道么,无论任何一个夜晚,我都没有想。”
一切都已经过去。
周淮安不明白。
为什么这个女人说的声音分明是轻柔,内容却能那么“狠毒”。
“淮安哥……”她垂着眼睑,喊他,说:“两个人的回忆固然很重要,可你要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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