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程程看了一眼被他握着的手,说:“我……好奇就想试一试。”
“我知道。”
闫坤说:“所以我满足你的好奇,帮你试一试。”
聂程程:“……”
她好像掉入了一个怪圈。
这感觉就像,她以为自己一直是走在他前面的,可是每走一步都发现,其实他早就给她埋好了陷阱,就等着她自己跳进去。
聂程程有着一张妩媚感xing的脸,可她骨子里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
这一点,从她摒弃冲动的文学,选择信奉科学至上的理科,能看出她很懂取舍,也知进退。
在男女感qíng上面,她不是唯恐而不及,她也会凭借感觉。可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让聂程程心慌意乱。
她无法掌控自己,只能急流勇退。
聂程程松开了手,哑铃差点掉下去砸到脚,幸好闫坤及时拎住。
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聂程程说:“闫坤,我是你老师。”
“……”
闫坤转身,把哑铃放回架子上。
聂程程跟着他:“你对老师,是不是应该表现出一个学生应该有的尊敬。”
就在聂程程以为,她这一次的谈话也是一腔qíng愿,jiāo涉无果的时候,闫坤忽然转身盯着她,眼神清澈,似笑非笑。
“你在进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是我老师?”
闫坤说:“你不知道学生也有*权,我完全可以拒绝你进门。”
聂程程张了张嘴,没说话。
闫坤继续说:“你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先联系我,问问我是不是在家,万一我人不在呢?你不是扑了个空?”
聂程程依然无言以对。
闫坤最后笑了一声:“你做这些事qíng的时候,心里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学生。”
聂程程被他说的有些讶异,她的惊讶在于,闫坤在她印象里一直都是沉默安静的。
平时的闫坤很少说话,所以,聂程程自动将他归于朴实安分的好学生一类的人。
她没想到他会不上其他老师的课,更没想到,他今天对她说出一番咄咄bī人的话。
壁炉里的火渐渐高了,暖气上来,屋内越来越热,火光照得聂程程一张白脸泛红。
她想恼羞成怒,可想想还是算了。
抹去额头上一层细汗,聂程程对闫坤说:“我是想联系你,可是你的手机打不通。”
闫坤:“真的?”
聂程程抬头看他,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不然假的?你难道不信我,这点还要怀疑我?”
闫坤还真的不信,他拿出手机,伸手摊掌在她面前,“你的手机。”
聂程程:“什么?”
闫坤头也不抬,伸了伸手:“手机拿来,我看看你的通话记录。”
“……”
她根本没有打过,哪里来的通话记录!
可是聂程程现在被闫坤的激将法气到了,又想起那个女老师说联系不到他们两个,笃定他的电话是打不通了。
聂程程把手机解锁,jiāo给他。
闫坤摆弄了一番,忽然他的机响了。
铃声是一首歌,语言很奇怪,聂程程听不懂,也不知道这首歌的歌名,但是她知道这首歌的由来。
这是联合国的和平主义宣传歌。
前一阵子,电视里一直在播,聂程程记住了它gān净空灵的旋律。
聂程程愣了一会,闫坤说:“你看,你撒谎。”
他抬眸,静静看着她。
“你撒谎,你都没有给我打电话。”
聂程程立即把手机夺过来,通话记录里现在正躺着一条红色的未成功播出的号码。
她怒极抬头,闫坤已经摆弄自己的手机了,说:“那是我的电话号码,你记好了。”
他说:“我有必要再说一次我的名字么?中文名是闫坤,三横闫,乾坤的坤。”
“不必!”
聂程程匆匆扫过那一串红色的数字,直接将手机扔进兜里。
“我是中国人还是你是中国人,汉字我比你认识得多。”
又看了他一眼,聂程程说:“你先去穿一件衣服。”
闫坤这回没有刺她,乖顺地回卧室穿衣服。或许是拿到了聂程程手机号,闫坤离开的时候看起来很高兴。
……
聂程程坐在沙发上,壁炉的火光,照得她的脸粉红如霞。
感觉有些热,她脱了外面一件大衣,翘起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的膝面上,专注地望着壁炉里的灼热,自我反省。
聂程程想起刚才差点跳起来骂人,一派行径都不像往常的自己,她就有些懊恼。
想了想,从兜里拿出两份文件,都是她出来时准备好的。
从书架上找了一只钢笔,拿墨汁水儿,打开盖子,尖尖的笔头朝下,cha。进黑黝黝的墨水里,蘸了一管子。
取出来,拿手指敲了敲。
一切完毕后,聂程程抬起了头,看见从卧室里走出来的闫坤,眼前又是一亮。
闫坤换了一件白色高领的羊毛衫,远远地站在她面前。
当聂程程抬头看他的时候,闫坤也正好看着他。
壁炉里的火光照在闫坤的脸上,他的五官顿时柔美三分,他看着聂程程的时候目光如炬,眼眸中一闪一闪蹿跃的烟火,无比明亮。
他向她缓缓走来。
如霜降雪,光华满溢。
聂程程的心跳漏了一个节拍。
第四章
r04
聂程程想起闫坤平时上课的穿着。
经常是米huáng色的大衣,湛蓝的一条牛仔裤,面容清澈、头发gān净,所以整个人看上去很清慡、舒服。
他没脱过外套,聂程程也自然没见过他穿毛衣的模样。眼前一亮,耳目一新是其中之一,她对闫坤现在的穿着还有另有一番感悟。
如果这世上,还有哪个长相儒雅,白玉温润的男人,却能将每一件衣服穿得有一派军容姿姿,极有男人豪迈味的……
大概就只有闫坤了。
聂程程盯着闫坤看了一会,没有反应。闫坤便任由她看,唇角挂笑。
半晌,她似是回过神,“我们谈一谈。”
她推开对面的沙发,闫坤明白,依言坐下,又往前拉了拉,膝盖几乎碰上了她的指尖。
聂程程:“……”
没多想,她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和烟:“介意我抽一根么。”
闫坤看她:“你是一个化学老师,你还抽烟?你不知道烟里有很多化学毒。药,对身体不好。”
聂程程说:“我知道,可我习惯了。”
闫坤静下来了,两个人相对无言,沉默了一会。
“那么……”聂程程先开口,晃了晃手里的烟,“行么。”
闫坤:“我说介意,你会不抽么。”
聂程程:“……”
她一个嘴皮子利索的老师,今天却总是被这个男人给噎住。聂程程放下打火机和烟,说:“既然你介意,我就不抽。”
闫坤说:“然后,换个我不在的地方再抽对不对。”
不然呢?
此处不留她抽烟,自然有留她抽烟,任她抽烟的地方。
聂程程用一种“废话”的目光看他,闫坤伸手拿了她的烟,是一包长条形的女士烟,紫色包装的爱喜。
他翻了翻,里头空了三分之二,出厂日期又在近日。
那么快就空了大半,看来她是个老烟枪了。
闫坤抽出来一根,递给聂程程:“今天就这一根,我看着,回去不准再抽了。”
聂程程接过来,看着他将剩余的烟,连着包装,一起揉成了一团球,准确地抛进了三米远的垃圾桶。
聂程程惊讶,目瞪口呆。
闫坤已经打燃了火,“要不要。”
“要。”
她说,烟叼嘴里,凑上去靠近火源。
细长的女士烟头亮了一瞬,青烟袅袅在他和她的脸庞之间升起,短短的四目相jiāo一会,她率先移开。
聂程程向后微微靠了靠,尼古丁在嘴里化开,融进心头,化解了那一丝丝焦躁,聂程程感觉好点了,可她无法形容刚才的感觉。
无论该对他的霸道生气,还是无奈,都在这一根烟中作罢了。
闫坤先说:“那么,你今天来找我谈什么。”
聂程程看他一眼,觉得好笑:“你说一个老师来找学生,还能谈些什么。”
闫坤看看她,“你不是我老师。”
聂程程懒得跟他继续这个话题,她知道,即便他没把她当老师,她也得把他当学生,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身份和关系,也不能有别的。
她说:“你和胡迪已经缺了四节课了。”
“那又怎么样。”
“再缺两节课,你们就得被划掉名字,不能参加社会实践和期末考核。”
他无所谓,耸了耸肩,笑容依旧。
“那又怎么样?”
聂程程拿这种油盐不进的学生没辙。
她的工会里几乎都是二十五六岁的研究生,或是已经踏上社会在工作的人。大家都不是毛头小子愣头青,有自己的主见,行为谈话都有逻辑理xing,从不会和她唱反调。
聂程程第一次遇到闫坤这样的学生。
她原本是想点到为止,多说一大段冗长无用的教育经不是她的风格,当然了,她知道念佛经一样的教育是没有用的,关键还在于学生要不要学,想不想学。
她不喜欢国内的老师,不是拿了钱,糊弄学生和家长,就是爱讲一堆大道理――
他们从来不问学生想gān嘛,要gān嘛,自顾自把自己的理想,自己的追求都灌输给学生,用所谓的经验之谈倚老卖老,自视甚高。
……
既然他追问了,聂程程也不打马虎眼。
她说:“你们还想不想来上课。”
闫坤看着她:“想如何,不想又如何。”
聂程程说:“想上课,明天来学校,否则我就把你和胡迪的名字划去了。从此以后,我的班级不欢迎你们。”
聂程程已经有些烦躁了,跟闫坤这个异类兜圈子兜得她累,不如开门见山,说清楚。
闫坤说:“我们来。”
聂程程夹着烟的手顿住了。
停在唇边,烟头一亮一亮闪了光,烧到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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