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川只好解释道:“我一会儿就回来。”
“哎,等等。”那人突然抓住了叶朝川的胳膊,“你是不是带了吃的?我闻着味儿了。”
这还是个狗鼻子,叶朝川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袋子:“……是。”
“你把这给我吃吧,我晚上没吃东西,又流这一身汗,盐分都跑光了,混身没劲。”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好像才听过的。
叶朝川愣了一下,稀里糊涂地把袋子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外卖袋子,冲他一笑:“谢谢啊。”
瞅着他麻利地掀开外卖盒子、劈开一次xing筷子,叶朝川有点后悔。
但是,送出去的东西又不能再要回来,只好转身往回走。
叶朝川找到个小商店,买了几根冰棍,又回到那条小巷子。
人还在原地坐着呢,正无聊地拿筷子一下下戳着一次xing饭盒。
吃东西还挺快……
听到他的脚步声,那人抬起头,看着他走到跟前,咧嘴笑出一口白牙:“我以为你不回来呢,所以之前把你的东西吃了,我想着万一你不回来,我好有力气爬出去呢。”
是么,他去了这么久也没见这人挪地方啊。
叶朝川蹲下来,拉开他的袜子把冰棍塞了进去。
“嘶――”那人抓紧他的胳膊,摇了摇腿,“冰死我了!”
叶朝川被他抓得生疼:“你忍一下吧。”然后,拉起那人的一条胳膊,扶着他起来。
那人的胳膊压着他的肩膀似乎没怎么用力,一瘸一拐跳得厉害,声音也跟着一轻一重地颠着:“我叫夏满,你呢?”
天气本来就热,他俩还ròu挨着ròu,贴在一起的地方都要冒烟了,一呼一吸间尽是热气和汗味。身上挂了个人的叶朝川觉得呼吸十分不畅。
“你哪个学校的?”
叶朝川摇摇头,他不想说话。
夏满继续找话说:“你怕惹麻烦?不要以为会打架的都是坏人,我这人爱憎分明。”不知道是他蹦的还是故意的,脑袋在叶朝川头侧轻磕了一下,“你是我恩人。”
原来是打架打的,叶朝川很想把他扔下。
夏满兴致挺高,讲自己今天打架的经历,还拖着“残躯”连说带比划,带得叶朝川连路都走不好。
叶朝川憋着一口气,就想赶紧把这个麻烦送走。
到了外面的大街上,叶朝川长呼一口气,一刻都不敢耽误赶紧伸手拦出租车,顺嘴问道:“你身上带钱了吧?”
夏满双手在大腿外侧一拍:“……没带。”
叶朝川从兜里掏出一把,留下买饭钱,剩下的都塞到夏满手里。
夏满愣了一下:“出租车也不能把我拉到楼上啊,你不管我啦……”
正好来了辆空车,叶朝川一手打开车门,然后弯腰想扶夏满进去。
不料,夏满突然硬挺着身体,他这一下差点没挤到夏满胳肢窝里。
正纳闷呢,脸被夏满拉了起来。
叶朝川心中一跳:“gān什么?”
夏满咧嘴一笑:“我得记着我恩人的样子。”
出租车开走了,叶朝川转身走回小吃街。
饭菜让夏满吃了,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再晚点他都得躺在这条小巷子里了。他脚步生风地找到之前那家小炒店,重新买了吃的回家。
叶晴又饿又担心他,等他进了家门呼扇着连环八卦掌上来就是一掌:“怎么去这么久?”
叶朝川感觉被她这一拍,后背彻底跟前胸亲密接触了:“路上饭掉了,又重新买了一回。”
叶晴又对着墙上的钟表遥遥一指,那劲道跟she了一记飞镖过去似的:“你看几点了!”
叶朝川下意识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已经十点了啊。
他不禁想起了那个人,如果没遇见他的话,不知道是要在垃圾堆里坐一晚上还是爬回家?
这几天,叶晴每天早出晚归地在外面跑。
“小川,明天你得去上学了。”
早饭时候,叶晴一边往嘴里塞着小菜一边抽空说了一句,那口气跟说“得去买菜了”没差。
“明天?”叶朝川愣了一霎,很快就想通了,毕竟是高三了,比其它年级开学早才正常。
“嗯。明天我带你去十七中。”
叶朝川瞅着把脸都快埋到米饭里去的叶晴,没再多问。
离他们小区不远就有一所口碑很好的学校,可是那学校不接收高三转校生。十七中也很不错,就是距离稍微远了些,每天上下学奔波得辛苦。
其实,这次转校已经比之前都要容易很多,因为他们母子的户籍就在这里。之前几次办转校的时候,叶晴总要跑前跑后的托人托关系,办很多证件和手续。
这一天成了叶朝川暑假里难得的休息日,晚上他用叶晴的电脑查了路线,然后设了闹钟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叶晴一脸凝重,跟要去拯救银河系似的,在厨房一通折腾,冲了牛奶,切了面包片还拿微波驴微得嘎巴脆。她到是想煎个蛋,弄不好是其次,主要是懒得弄了。
吃过饭,叶晴跟他一起坐公jiāo去学校,见到新班主任才离开。
叶朝川心知,她也就亢奋这一个早上,昙花一现地达到一个正常母亲的水准。
班主任罗老师不到四十岁,身体发福,反倒显得皮肤光滑饱满,有几分憨态。她带着叶朝川楼上楼下地办手续。
叶朝川始终在她身后两步的距离。现在正上第一节课,寂静的走廊能听到她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还有萦绕在鼻端的丝丝汗味。
叶朝川在第二节课的时候才被带到班级上。
简单的自我介绍、同学们稀稀拉拉的掌声之后,他在新鲜或者探究的目光中到靠窗的最后一个位子坐下。
教室里从前到后,学生个头参差不齐,想必不是按照身高来排的。
叶朝川的身高在同龄人中就是中等,坐在最后看黑板有些吃力,但是他挺安心,没有特别优待和费心安排,不会惹人注意。
这节课是历史,个子矮小的女老师踮着脚,费劲地画着庞大的年代大事图。
叶朝川觉着几分新鲜,听得有滋有味。
斜前桌的男同学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他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下课,叶朝川把桌面收拾gān净之后,就在座位上呆坐着。
前桌那个男同学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来,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你好,我叫袁守仁。”
袁守仁五官线条有些生硬,戴着黑框眼镜,小小年纪,一张脸板得苦大仇深。
叶朝川动了动嘴唇:“你好。”
袁守仁扫了眼叶朝川的桌面:“你需要笔记吗?我可以借你。”
叶朝川摇摇头。
“你原来哪个学校的?”
袁守仁的问话有板有眼,带着成人式的谨慎与戒备,让他觉得几分不舒服。
袁守仁的同桌也转过身来,掩不住兴奋地快嘴说道:“就是,快说说。”
叶朝川只好说道:“我从外地才搬来的。”
“哪儿啊?”
“……”
袁守仁的这个同桌快言快语,还生了一颗超级无敌八卦心,叶朝川被他问的不胜其烦。
自从被第三者cha了话,袁守仁就沉默地听着,突然说道:“我给你抄张课表吧。”
“谢谢。”这个叶朝川确实需要。
袁守仁转过身去。
好像总是能碰到一两个这样热心肠的,不过很难持久,往往只停留在他新来乍到的当天。
尖锐的铃声响了足有半分钟才停止,袁守仁胳膊往后一伸,跟蛇吐信子似的,飞快地把课表放到了叶朝川桌子上。
叶朝川一看,这两节是政治课。
教课的老师是个高瘦的gān瘪男人,把本就枯燥的政治课讲得如同他本人一样gāngān巴巴,好不容易挨到中午,老师又拖了几分钟堂。
高三的氛围就是不一样,老师一说下课,同学们便争分夺秒地冲了出去。
袁守仁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对他说道:“你怎么吃饭,要不跟我们去食堂,先用我饭卡。”
叶朝川摇摇头:“不用了,你能告诉我商店在哪儿吗?”
叶朝川在商店门口和袁守仁他们分开,买了面包和牛奶,顺便买了些文具。
下午是语文和数学,这两个科目叶朝川都挺喜欢,时间过得就快了。
放学回到家近七点,叶晴居然不在家,他进厨房一边做饭一边在心里默背古文。
从给叶晴送夜宵开始,热个菜、加点儿料慢慢升级,叶朝川初中的时候就能自己弄吃的了,然后叶晴就很不要脸的把吃饭大事jiāo给了儿子。
叶朝川也不多做,一顿就做一个菜,分量大点儿够俩人吃就行。
叶晴今天找到了工作。
任何一个领域都是一个圈,身在圈中的任何两个人都可能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
叶晴联系了几个朋友,其中一个朋友的老师的爱人,在这个城市有个发小,刚好是一家杂志社的主编。
托着一层层的关系,叶晴跟这位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主编见了面,然后就有了份工作。
母子俩总算在这个地方落了脚。
饱暖思yínyù,闲人管得宽。
最近,叶晴神清气慡,神经病也开始大发了,先是怂恿叶朝川jiāo朋友,后来竟然直言支持他jiāo女朋友。
叶朝川一口牛奶直接喷了出来:“你让我早恋?”
叶晴看起来很认真:“对,你jiāo个女朋友,你俩考同一所大学,到大学里直接谈恋爱去,毕业了就结婚。”
“你想得也太远了。”叶朝川哭笑不得,拿纸巾把刚才被叶晴吓翻的牛奶收拾gān净。
叶朝川回自己卧室温习,回头望了叶晴一眼,她的侧脸看起来很是惆怅。
有没有朋友,叶朝川早就不在意了。
下午的英语课上,老师讲练习册。
叶朝川的练习册还是新的,他没有事先做题,只好听老师gān讲,一阵一阵地犯困。
最后两排的学生趴了大半,他昏昏沉沉的与睡魔进行了一节课的殊死搏斗。
英语老师jīng神头真好而且还善解人意,一丝不苟地讲到下课,也没叫睡觉的学生起来。
课间,叶朝川上了厕所回来。熬过最易犯困的前两节,很多学生趁下课跑到外面走廊里放风,一边栏杆上人都趴满了,打闹笑骂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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