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倾城才又笑起来道:“我这小师弟真好玩。”
“为什么不多跟他聊一会儿?”
纪倾城笑眯眯地伸出手,牵着宙的手道:“我知道你的用心良苦,可现在仇人、朋友都跟我道别完了,我什么遗憾都没有了,剩下的时间总该是我们两个人的了吧?”
宙温柔地笑了笑,坐到病chuáng边将纪倾城拥入怀里。
“你喜欢你的这一生么?”宙问。
纪倾城回想着之前的种种,脸上是淡淡的笑意,她轻轻地说道:“遇见你之前,我讨厌我的人生。遇见你之后,即便是生活里那些我不喜欢的部分,我也依旧热爱。”
宙吻了吻纪倾城的额头道:“这就够了。”
……
很快便到了除夕,外面依旧在下雨,宙把纪倾城裹得严严实实地,qiáng迫她带上了厚厚的东北大老爷们儿戴的那种掉皮大帽子,浑身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据说是为了保暖。
纪倾城不qíng不愿,但是也拗不过宙,只得裹成了一个爱斯基摩人,离开了医院和宙一起回纪家过chūn节。
到处都在淹水,bào雨几乎让整个城市的jiāo通瘫痪,这一场雨从十来天前开始下,直到这除夕夜几乎就没有停过,气候异常,天气又冷又湿,城市像是被泡在了水里一般在发胀发臭。
幸好本身就是枯水季节,要不然只怕早就溃堤了,但是如果这雨再不停,真说不准哪一天城市就要被洪水淹没了。
灾难的气息,给这个阖家团圆的节日蒙上了一层yīn影。
天气yīn沉沉的,路上的行人脸上都有一种yīn郁和沮丧的神色。车子缓慢地在路上行驶着,虽然家里离医院不算远,但是下着大雨,路况实在差劲,过了半个多小时,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这天气不对啊。”纪倾城说:“这个季节怎么可能下这么久的雨。”
宙看着这yīn沉的天,神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所多玛和蛾摩拉。”宙忽然说。
纪倾城听得莫名其妙地,问:“你又打什么哑谜呢?”
“《圣经》里面提到过所多玛和蛾摩拉两座城市的毁灭,你知道么?”
……
耶和华说:所多玛和蛾摩拉的罪恶甚重,声闻于我。我现在要下去察看,然后决定是否剿灭这城。
亚伯拉罕替城中人求qíng说:无论善恶,你都要剿灭么?假若那城里有五十个义人,你还剿灭那地方么?你不为城里这五十个义人饶恕其中的人么?
耶和华说:我若在所多玛城里见有五十个义人,我就为他们饶恕那地方的众人。
亚伯拉罕说:我虽然是灰尘、还敢对主说话,求主不要动怒。假若在那里有十个义人呢?
耶和华说:为这十个的缘故,我也不毁灭那城。
……
纪倾城懵懵地问:“你是说这是上帝降雨要剿灭我们这座不义之城么?”
宙不回答,而是问:“如果你是上帝,你会怎么做?你会为了这十个义人原谅这座城市么?”
纪倾城不明白宙为什么会忽然跟自己讨论起宗教问题来,莫名其妙地说:“故事里不是天使只找到一个义人,上帝还是毁灭了所多玛么?”
“嗯……如果是你呢?如果只有一个义人,你会原谅这座城市吗?”
“跟我有半毛钱关系……”纪倾城没好气地说:“我又没那个本事毁灭一座城市……”
宙笑而不语。
纪倾城惊讶地问:“该不会我真有这个能力吧?”
宙摇摇头。
“切……没意思……”纪倾城嘟囔道,想了想又来了兴趣,双眼放着光道:“我看到一种说法,说是所多玛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是被核武器毁灭的!”
宙笑起来,无奈地问:“你这是哪里来的想法?”
“你想想看啊,耶和华将硫磺与火从天上喷下来,she向所多玛和蛾摩拉。顷刻之间,qiáng烈的火光四面闪she,但见一股黑色的烟柱直冲天空,到高空才分散开来,形成蘑菇状……蘑菇云,这不是核武器是什么?”
见到纪倾城这么兴致勃勃两眼放光的模样,宙便也只得陪着她继续聊这个话题。
“你觉得是哪里来的核武器?”
“外星人啊,或者史前文明,很有可能在人类之前就存在过高级文明,但是被核武器毁灭了。”
宙无奈地笑起来,点点头道:“嗯,很新鲜的想法。”
“当然,我可是科学家!而且你看啊,圣经里面说罗德的妻子忘记天使的告诫,忍不住回头了,她一下子就僵硬了,皮肤像是在硫酸里浸过,先是变白,接着变黑,又再变白,整个尸体好像一根盐柱……你不觉得很像是被核辐she过么?”
宙点点头,应和道:“你这个猜测很有趣。”
纪倾城一脸得意,可是看到宙一脸戏谑的模样,才忽然想起来宙是从地球初生活过来的,激动地抓着他道:“你肯定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告诉我,是不是有史前文明,是不是核武器毁灭了所多玛!”
宙难得见到纪倾城这么兴奋地样子,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道:“留点谜团,过完年再告诉你。”
见宙不肯说,纪倾城不高兴地蹬了蹬腿。
“明天就死了!”
“明天死不了。”
……
车子慢悠悠地终于在晚饭前开到了纪家,天已经黑了,可是敲了半天的也不见人开门,明明屋子里的灯是亮着的。
“怎么回事儿?”
纪倾城翻出钥匙来打开门,屋子里亮堂堂的,门口挂着倾人的大衣,饭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电视机打开着,沙发上的凹陷甚至都还没有恢复。
“爸?”纪倾城疑惑地叫着:“小妈?倾人?”
没有回应。
纪倾城莫名其妙地看了宙一眼,宙让纪倾城坐下,然后去屋子里上上下下地找了一圈,到处都没有找到纪家人。
“奇怪……这个天气不会都跑出去了才是啊……该不是要给我什么奇怪的惊喜吧?”纪倾城没好气地嘟囔道:“我最讨厌惊喜了……”
就在这时候,宙注意到门口有一张纸,他走过去把纸条捡起来。
纪倾城也开始觉得事qíng奇怪起来,明明刚刚进屋的时候还没有那张纸条的,有谁刚刚塞进来的么?
“写的什么?”纪倾城问。
宙的目光yīn沉,将那纸条递给了纪倾城。
“我有办法救你的命,到祭坛来。”纪倾城念道,然后莫名其妙地问宙:“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祭坛?这是谁写的?”
“周诺,他说的是倾城教的祭坛。”
“他在搞什么鬼?”
“去了就知道了。”
……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怪物,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怪物就是这个钢筋水泥的城市。
在城市的中心最高的那座大厦的最底层,在电梯下到不能再往下的地方之下,还有一个隐蔽的地方。
yīn冷的风chuī来,耳边是噩梦般的呼呼声,远方似乎有简短而模糊的叫声,像是来自于某种不知名的生物。
墙壁上画着诡异的图案,仿佛是一场远古的噩梦,巨大的城市,直冲云霄的石柱,绿色的黏稠浆汁,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巨大的怪异生物……
纪倾城有一种感觉,墙上的那种生物来自于世界最深的地方,比地狱还要深,就像是地球yīn森的潜意识,最深沉的噩梦。
“这是什么?”纪倾城被那壁画里渗出的恐怖气氛所感染,脚步都轻了下来。
宙的眉头紧锁。“这是周诺侍奉的上一个神明。”
纪倾城想起来,周诺曾经跟她说过,他把灵魂献给了远古的邪神,换取了不朽的生命。
“上古的邪神?”
宙点点头。
纪倾城起了一身的jī皮疙瘩,问:“怎么这么诡异……”
“的确很诡异,它们是一种连我也无法解释的存在。即便是对神来说,这世上也有很多未解之谜。”
“周诺想做什么?”纪倾城有些不安地问。
宙摇摇头,牵着纪倾城的手继续往前走。
越是往里走,那诡异的气氛就越浓烈。
纪倾城想到一个词――邪恶。
墙上的壁画,yīn冷的风,模糊的音阶,都给人一种极度邪恶的感觉。
如果说神是这世上光明的存在,那么这种生物,一定就是最黑暗的存在,毫无美好之处,只有绝对的邪恶。
纪倾城现在确定周诺当初说的话没有夸张,她绝对相信这邪神的力量足以毁灭世界。
……
宙领着纪倾城走到一扇门前,那门看起来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之处,可是一走进,纪倾城就问道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你们平时祭司到底做些什么?”
宙的神qíng依旧严肃,道:“这些不是我做的,是周诺做的,我想他消失的这一个月,便一直在做这件事qíng。”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纪倾城不安地说:“周诺这肯定是憋着什么大坏呢……”
“别害怕,有我。”宙紧了紧纪倾城身上的大衣,温柔地问她:“你的身体还撑得住么?”
纪倾城点点头,轻笑一声道:“恐惧袭来的时候,人会分泌一种叫做肾上腺素的东西,我现在就感到很恐惧。”
所以她完全没有觉得身体不适,反而觉得充满了力量。
“恐惧是因为未知。”宙微笑道。
说着,宙便推开了那扇门。
……
门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穿着诡异服饰的人围成一个圈,正围着一块白色息ròu一般的东西跳着舞,嘴里不断地发出奇怪的声音,时而是野shòu一般的吼叫,时而是粗粝的歌声,唱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圣歌。
邪气环绕,四周是古朴的石雕,上面藤蔓缠绕,但是可以辨认出来雕像上就是外面壁画上的生物。墙壁上有火把,火把的光随着颂唱的咒语变幻着颜色,时而正常,时而变成可怖的绿。
白色息ròu之前,周诺赤身站在那里,身上用鲜血写满了诡异的象形文字,嘴里念念有词,做着一些怪异的手势,而他身旁的柱子上,绑着三个昏迷过去的人,正是纪国栋、魏芳和纪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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