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说:「我今天约了人,不过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点空暇,把文件给我,我帮你办好它。」
孙副官有他主动请缨,能省去一件差事,自然很高兴,把文件递了给他,感激道:「那就劳烦你了,我已经检查过一遍,该没有什么大错处,不过,你比我心细,也请你再检查一下,若没有错漏,盖了章,送到总理府,jiāo给何秘书就好,等发了薪金,我请你吃一顿好馆子。」
宣怀风说:「小事一件,何必这样客气。」
拿了文件重新回了院里,在路上就把文件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不当之处,将锁起来的白雪岚jiāo给他的小章拿出来,在文件上盖了一个鲜红的印章。
这才带着盖好章的文件又出来大门,上了汽车,和宋壬说:「有件公事,先要去总理府一趟,很快就好,反正方向也和布朗医生约的见面地方差不离。」
宋壬说了一声,「是。」
敲敲前面和司机座隔开的座位板,对司机说:「先去总理府。」
汽车就缓缓开出了路边。
白公馆里,小飞燕提着一个藤篮,到了后面的院子里。
到了院子外面,看那黑色木门虚掩的,不敢就这么贸然进去,在门边站住了脚,把头偷偷往里面探了探。
不料院子里的人警醒的很,她只这样一探,就听见里头卡拉一下,似有人拉了枪栓,一把声音吼起来,「谁他妈的探头探脑?出来!」
小飞燕被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失手把沉甸甸的藤篮掉在地上,忙一手兜着篮子底,一边颤声说:「别开枪!大哥,我是送饭来的。」
木门发出咿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端着枪的护兵走出来,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几眼,见她穿着公馆里女佣的衣服,模样又娇怯,吓得脸无人色,这才把对准她的枪口往下垂了垂,皱眉问:「今天怎么是你送饭?昨儿那个呢?」
小飞燕说:「我不知道,是总长允许我来给后院的犯人送饭的。」
护兵问:「真是白总长说的?」
小飞燕看见枪口垂到了地上,勇气多了一点,抬起头说:「我是总长专门叫去伺候宣副官的人,宣副官亲口对我说总长答应了,难道宣副官还骗我一个做丫头的不成?你不信,只管把我扣着,晚上等宣副官回来,你问一问他,我要是骗人,割了我的舌头下来。」
那护兵一听,反而呵地笑了,说:「大妹子,你挺凶啊,宣副官在总长面前是说得上话的,他既然叫你来,我扣住你gān什么?不过你可别得意,我们在这里做事不能不小心,晚上我还是要请宋大哥问宣副官的。你要是真骗了我,你也跑不掉。」
小飞燕问:「那我现在可以送饭进去了吧?」
护兵样子长得粗豪,办事却还认真,说:「急什么?里头的又不是什么贵客,少吃一顿两顿也寻常。你是个生面孔,要进去,先找个人来证明一下。」
小飞燕看他铁塔一样挡着门,手里又拿着枪,不敢和他分辨,只好把藤篮放到门边角落上,转头去找人。
此时宣怀风出门去了,她也不知道该找谁,正踌躇着,忽然看见管家两手负在背上,正得意洋洋地往西边方向走。
小飞燕忙叫道:「管家!管家!」
管家听见有人叫他,四周看了一转,瞧见小飞燕在对他招手。
这小姑娘现在和宣怀风很接近,在管家心目里,自然就算的上半个红人,露着笑脸走去她跟前,问:「小飞燕,有什么事找我帮忙?先说好,你要是缺胭脂水粉,叫做女红的杨嫂帮你街上带去,我帮不上这种女人忙。」
小飞燕说:「我不要胭脂水粉,管家,你帮我做个证人。」
管家问:「做什么的证人?」
小飞燕说:「宣副官说我可以给后院里的犯人送饭,可那护兵拦着我,说我面孔生,他要人作证,我是伺候宣副官的人呢。」
管家说:「原来是这样,这个证人我做得。」
说着,随了小飞燕到黑木门前,把小飞燕的身份证实了一下。
护兵见是管家来做证明,也不再说什么,问小飞燕,「篮子里头装的什么?」
管家在一边笑,说:「都说送饭来的了,当然装的是吃的。」
小飞燕忙点点头。
胡兵把藤篮子拿在手上,揭开上面扑着的蓝布手巾,里里外外检查了一边,笑着骂了一句脏话,说:「这兔崽子能活命就不错了,吃食比老子还好,真他娘的,你这大妹子,是不是看上那小白脸了?弄这么些好菜过来喂他,还不如喂狗。」
小飞燕虽然怕当兵的,但也有一股血性,听着护兵侮rǔ自己的恩人,俏生生的脸就不仅黑了三分,瞪着他说:「这位兵大爷,说话别这么不gān不净,他再不好,还是宣副官的亲弟弟呢,你左一句兔崽子,有一句小白脸,还说他不如狗,等回头我见着宣副官,都学给他听,瞧你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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