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世很明显地感觉到厉中信对自己的束缚在逐渐变少,从那次受伤之后,不知道是怕了还是真的放弃了,厉中信对程世的很多事情都不再过问。偶尔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厉中信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两句,随后便由着程世的性子去。
璟雯淡出了程世的视线,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感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远去,程世想抓住,却不知道该抓什么。每天晚上程世一想到这个问题,就会莫名地心慌,他还会频繁地做梦,梦到他已死的父母,梦到他背着书包去上学,梦到林玲,梦到巩志,梦到那个时候的眭鑫……只是,从来没有梦到过厉中信。
以前找人去打巩志,程世从来不露面,只是默默地听着下属的报告。最后一次去杭州找巩志,程世忽然间有一种想亲眼看看的冲动。那个时候,程世的伤还没好,和他一样伤痕累累的还有巩志,只是,他们脸上的表情不一样。巩志是幸福的,因为他的身边,站着他爱的人。程世本以为自己会挥着拳头冲上去,会承受不了这种屈rǔ。然而亲眼所见之后,他却发现自己毫无任何愤怒之意,因为站在不远处的那两个人,程世并不认识。
那只是一对中年夫妇,男人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岁月的沧桑,女人风韵犹存却也年华老去。他们和程世脑海里的巩志,林玲相差太远。程世心里的巩志是不成熟的,是背着一个草青色的书包,带着纯粹的笑容的……他的不甘,他的愤怒,不过只是挣扎在青葱年少的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这个人早已经逝去,只是程世没有意识到。所以在他见到心心念念的人的时候,才会猛然间发现他已经成了陌生人。这么多年的痛苦,挣扎已经成了程世生活的一部分,他讲不出理由,或许仅仅是一种惯性。
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刚从自己妈妈的婚礼上归来的程寒泷,程世才猛然间发现,他不爱了,或者如果早一点儿去面对,他早就不爱了。否则也不会纠结厉中信手上的戒指,而将巩志送的那块手表尘封起来。
手机响起,号码显示的是付霖,程世一脸平静地拿起电话,却在下一秒钟冲出了屋子。
厉中信出事了!
程世手扶着方向盘,腿不受控制地在打颤。他现在慢慢体悟到了,付霖说的很多话都是对的。自己一直把厉中信当成神,一直觉得他没有七情六欲,所以才会不敢去爱,才会忽视数十年如一日的十年,而去关注那一日。
真的要亲自面临失去的痛苦时,程世才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惧。那个人伺候了自己十多年,自己却因为一个误会断然离开了一起生活十多年的家;那个人可以在发现自己留在他身边是为了杀他时还把枪jiāo到自己手中;那个人为了自己能逃生,宁愿挨一枪也要把自己送出去;那个人可以在被自己侮rǔ的时候还保留着幸福的表情,而自己却把他一个人留在了肮脏的地方断然离去……
不知不觉,程世竟发现自己已经红了眼圈。他此刻才意识到,人的生命如此脆弱,尤其是厉中信的,他每天不是在危险的影子下挣扎就是在等待着另一个未知的危险。程世甚至连一个电话都不敢接,他怕,他十多年的任性和无知会遭到报应。
程世推开门,顿时呆立在原地。厉中信完好无损地坐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他的到来。程世听到了自己心里的那块石头落地的声音,也在那一秒钟攥住了厉中信的领子。
“你不是出事了么?”程世质问道。
厉中信没有回答,整张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程世大声嘶吼了起来:“我问你话呢!你他/妈以为开这种玩笑很好玩是么?”
说完这句话,程世一头扎在chuáng上,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看着他泛红的眼圈,厉中信在旁边终于开了口。
“你是觉得,因为我的这条命让你放弃巩志,一点儿都不值是么?”
“是!”程世几乎绝望地点着头,嘶哑着嗓子说道:“我的担心给了你,一点儿都不值。”
程世的回答让厉中信彻底崩溃,厉中信一把抓起程世,血红着眼睛说:“滚!马上给我滚!”
程世作势要下去,厉中信却一把抓回了他,几乎疯狂地撕扯着程世的衣服,最后用绳子将他绑在了chuáng上。
程世像是一个失去了挣扎能力的木偶,他的落寞让厉中信歇斯底里。bàonüè的噬咬雨点一般地落在程世的身上,厉中信像是要把毕生的jīng力都在今天耗竭,他忘却一切地抽送着,每一次的撞击带给程世的都是锥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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