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说,“客人,菜已经下锅了,炖的好材料要耗些时间,两位先吃点小菜,垫垫肚子。”
说着,便把几个小碟子摆到桌上。
都是一 些凉菜,有如意白肉卷、慡口大拉皮、酱卤牛肉片。
白雪岚正在极度的享受中,被这不识趣的伙计硬生生打断,憋得脖子都红了,看着那伙计,目光便有些不善,冷冷地说,“说了我朋友爱清淡,你没听见?这些油淋淋的东西,叫人怎么吃?”
伙计愣了愣,心想,这如意白肉卷和酱卤牛肉片,大概有些油腻,但慡口大拉皮,也不能算荤的呀。
他就笑着说,“客人,又是您吩咐的,说好菜只管端上来。您尝尝,这凉菜味道,都不错呢。”
宣怀风看白雪岚那模样,知道他是憋住了,好气又好笑。
堂堂一个海关总长,要在馆子里满足欲望,被打断了发事,没风度地要拿小伙计撒气呢。
他赶在白雪岚开口前,笑着说,“这几个凉菜虽然我不大爱吃,但很漂亮,摆着吧,看看也舒服。有蒜拍huáng瓜没有?”
伙计说,“有的。”
宣怀风说,“那就先做一碟上来。”
伙计也看出白雪岚有不满意的迹象,人可不想把大客给得罪了,顺着宣怀风的话,赶紧出了门。
宣怀风等伙计走了,把手伸过来,在白雪岚手背上拍了拍,微笑着问,“你对这凉菜,真的意见那么大吗?我们难得崃,照你的话,是要寻找罗曼蒂克的。现在你板着脸,可要把罗曼蒂克给吓跑 。”
拿起筷子,亲自夹 一块如意白肉卷,送到白雪岚嘴边。
白雪岚吃着那如意白肉卷,越咀嚼出点甜蜜的味道来,眼睛往桌上一斜,说,“再来一片酱牛肉。”
宣怀风说,“呵,你还真使唤上了。”
平了切得薄薄的,极入味的酱卤牛肉片,伺候起白家少爷来。
这样另一了几遭,白雪岚的笑容也藏不住了,他本来是因为饿极了才发的火,现在虽不能得遂所愿,毕竟是垫了垫肚子。
不多时,宣怀风要的蒜拍huáng瓜也送了上来。
宣怀风吃了一块huáng瓜,赞道,“这醋味调得不错。”
白雪岚便懒洋洋地对他斜了一眼睛。
宣怀风笑着问,“你以为我是打趣你吗?对不住,那含沙she影的功夫,我可比不上你。是了,刚才说美食家的门道,中途而止,不如你再分辨分辨?”
包厢里没有外人,白雪岚早靠了过来,听爱人要考究自己,他脸上很笃定,把宣怀风手里的筷子取了过来,在桌上咄地一点,晒道,“傻宝贝,一样是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有什么好分辨的?所谓美食家,都是吃饭了撑出来的货色。不过你要听,我就随便说两名。八大菜系,你只当八种人来看,都有自己的脾气。”
宣怀风说,“这个形容很有趣。”
白雪岚说,“譬如山东菜,爱爆炒,味道重,火气大,就是一个豪气冲天,顶天立地的大汉。又比如苏菜,jīng致,偏甜,摆头也是娇滴滴的,就是清秀素丽的江南妹 子。”
宣怀风来了兴趣,问,“那粤菜呢?”
粤菜,也就是宣怀风的家乡菜了。
白雪岚笑道,“粤菜嘛,讲究jīng烹细制,清淡宜人,可算是风流儒雅的翩翩公子了。”
宣怀风不禁说,“风流儒雅的翩翩公子,我没有兴趣。倒是豪气冲天,顶天立地的北方大汉,令人心向往之。什么时候我们走一趟,尝尝地道的山东菜,见识见识这北方大汉才好。”
白雪岚一怔,神色认真地追问,“你这话,说的是真心的?”
宣怀风反问,“为什么不真心?”
白雪岚说,“要尝地道的山东菜,就要到我老家去。你怕不怕?”
宣怀风说,“刚刚才说了,我跟你一辈子。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话音刚落,敲门声又响。
这次送上来的是热菜,因为白雪岚说了那句好的只管上,馆子哪里肯放过这样的好生意,源源不断的往上端,什么蛋泡银鱼、蘑菇炖小jī、一锅出、小鱼贴饼子、白菜炒木耳,几乎摆得偌大一张圆桌,都放不下了。
包厢里飘着浓烈的菜肴香味。
宣怀风对那伙计说,“这就太够了,和厨房里大师傅说一声,停了罢。”
伙计也是壮着胆子往桌上放,寻思这许多菜,花得钱不少,总有一两碟是要退的,可就算退了,这买卖也不亏。
如今见宣怀风不说退,只说别再往上端了,伙计心里很高兴,痛快地答了一声是,又问,“客人来点老酒?我们训里自己酿的,您要了这许多菜,酒您尽管喝,不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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