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玉还窝在他怀里，手臂揽着他的脖子，脸也贴在他的胸膛上。关律想要爬起来，但连玉缠得这么紧，让他动也不知道怎么动。
他还未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先是怀疑是不是进了小偷，接着又觉得小偷怎么会大早晨作案，直到那个人敲了敲他的房门他才想起来，有两个人手上有他家的钥匙。
他父亲，还有余家泽。
不管被哪一个看到都不是什么好事。
但他醒得太晚了，根本来不及做什么，那个人就轻手推开门走了进来。
关律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把连玉从自己身上扒下来，被子一拉勉qiáng盖住。来人惊讶地看着他，关律黑着脸，什么也没藏住。
“你……”
关律手朝门口一指，示意他闭嘴出去说话。
那个人识趣地退出去，关律抓抓头发，烦躁无比，随便整了整睡衣就也站起来。
等他离开了房间，被盖在被子里的连玉缓了缓气，探出个头，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21.
“谁准你现在还到我家来的？”
为了不吵到连玉，关律直接把余家泽拉到了阳台，张口便是质问。余家泽抬起手，手指上挂着一串钥匙：“为了还你这个啊。”
“……你也是有脸再出现在我面。”
“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们不合适也是事实，”余家泽靠在阳台上，“东西总得还给你吧，早还早好。”
关律yīn沉着脸把钥匙抢回来。
余家泽又道：“不过说实话你其实也不喜欢我，当初只是为了给我面子才答应我的追求的吧，只是后来和我的相处没有问题才勉qiángjiāo往下来的。”
关律瞪他。
“而且你这么快……嗯，就找了新欢了。”
“你可以滚了。”
余家泽摊摊手要离开。关律想起件事又叫住他：“等一下，把你以前的东西带走。”
他昨天就已经整理好了，现在需要的就是回房间把箱子拖出来。关律冷着脸走回去，刚绕过小拐角，就看见来不及躲藏的连玉。
连玉鞋子也没穿就从房间里出来了，被关律发现了偷听，心虚地低着头。
关律一瞬间感觉到了头疼。他把连玉拉回去让他在chuáng上坐着，从房间里拖出纸箱塞给余家泽，再粗bào地把他赶了出去。
回来时连玉坐在chuáng上低着头，难得地显得失落。
22.
“哥哥，那个人是谁？”
关律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看他这模样估计是全听了，也不尝试隐瞒，直接道：“我前男友。”
连玉“哦”了一声，又问：“那哥哥那天晚上去喝酒是因为他吗？”
关律莫名地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不太想跟连玉讨论这个话题，但还是点了点头。
连玉少见地沉默了一会儿。关律在他面前半弯下腰，道：“问这个做什么？”
连玉不敢抬头看他，只觉得自己有点伤心，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哥哥喜欢他吗？”
余家泽与他jiāo往了三个月，期间不能说是热恋，但也能说是和谐。当初是余家泽主动在聚会中跟他当众告白，关律对他并无恶感，而且当时他刚刚接受了出柜现实的父亲正琢磨着给他介绍两个对象，关律出于两方考虑接受了余家泽的告白。
余家泽出轨了，甩了他，这让关律感到愤怒。
但另一方面确实就像余家泽说的那样，要说喜欢，关律并没多喜欢他。
连玉的问题，答案是“不”。但关律看着他的脸，心中一个咯噔，不妙的感觉一瞬间如同通了电，劈向了他的大脑，原本的回答到了嘴边，竟硬生生变成了“嗯”。
23.
接着连玉就变得闷闷不乐了。
他从昨天早上开始都一直保持着一种积极又主动的状态，哪怕是被关律凶了，也只是“呜呜”地掉眼泪，等关律安抚他就立刻又转好。但今早关律回答了那个问题之后，连玉就沉默了下来，哪怕关律揉他的头发，他也只是低着头回抱一下。
屋里罕见地没了声音。
关律觉得有些闷，然而为了连玉好，他又不能把真相说出来。
连玉对他可能原本只是向往，但他把连玉上了，那种感qíng就开始变质了。
他可能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但关律发现了。
连玉才18岁。
他才18岁，搞不好连同xing恋是什么意思都还不太清楚！
关律甚至对自己先前醉酒的事后悔了起来，他先前也是后悔的，现在这种后悔更深了一层。
但他觉得自己心底还有另一种蠢蠢yù动的感qíng，关律告诉自己要理智，qiáng行把它压下。
连玉窝在沙发上玩手机，手指机械地在屏幕上滑动，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伤心。关律明明才认识了他一天，但现在已经会觉得担心和心疼了，就像他们真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一样。
他在心里叹了一声气，克制住自己，坐到连玉身边去。他刚想说话，低头看见连玉在看的是自己的照片，顿时又哑口无言。
“哥哥，”连玉侧过头来看他，“哥哥真的很喜欢那个人吗？”
“……嗯。”
“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前天。”
“哥哥明明已经跟他分手了，还是喜欢他吗？”
关律摸摸他的头：“这种事你还小，不用懂。”
连玉看着他，从沙发上爬起来，踌躇地问：“哥哥抱抱我好不好？”
关律犹豫了一下，还是心软地把他揽进怀里。连玉坐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自己的背靠着他的胸膛。
哥哥的温度包裹了他，连玉放松了下来，仿佛是思考了一会儿想通了什么，突然再次爬起来，迅速地换了姿势，跪坐在关律身上。
“哥哥！”
“gān啥？”
“你骗我，你才不喜欢他！”
关律心下一惊，食指点住他的额头：“你懂些什么！”
连玉的脸本来离得极近,被他顶得远了一点：“我现在才想起来，我明明全都听到了的！那个人也说哥哥不喜欢他！”
“那是他感觉错了。”
连玉盯着他：“哥哥没有澄清，而且你们刚分手，哥哥如果认真喜欢他的话，对我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的！”
关律哑口无言，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连玉很是气愤他不把自己的话当真，气呼呼的脸都憋红了，突然捧住他的脸，主动吻了上去。
24.
关律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没能及时避开，那柔软的嘴唇印在自己的嘴唇上，触感让他立时就一激灵，连忙推开了连玉。
结果再一看，连玉的眼泪已经涌了出来，在眼眶里打转。
他还跪坐在自己身上，关律感觉到他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顿时没了力气，无奈承认道：“好，我是不喜欢他。”
连玉伸手抹眼泪：“哥哥为什么要骗我……”
“你又为什么要亲我？”
“因，因为我喜欢哥哥……”
“你看，就是因为这个，”关律决定摊白了说，“你怎么能喜欢我？”
连玉泪眼汪汪：“我不能喜欢哥哥吗？”
关律道：“你是我弟弟。”
这个时候关律终于主动承认自己是他弟弟了，连玉却没有觉得开心。他僵直半天，泄了气，从关律身上爬了下来，抱着膝盖窝在一边。
关律没有安慰他。这天晚上关律坚持抱着被子去客厅睡了，连玉也没有尝试阻止，只是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25.
周末过去了，关律得去上班了。
他离开的时候连玉还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关律猜想他还在睡觉，给他留了张纸条。
公司的事务相当繁忙，关律向来是个尽职尽责的人，但今天他却意外分了心。
连玉时不时就会闯入他的大脑里，出现得最多的就是他撒娇笑时的表qíng。关律下意识就往身边看了看，这两天总亦步亦趋跟着他的连玉却不在那里。
明明才认识了两天，自己不仅完全放下戒心让连玉单独待在自己家里，甚至还觉得不被缠着有点不习惯。关律有点自嘲地笑了笑，想给连玉打个电话，又硬是阻止了自己。
但他不打电话，不代表连玉不会。
“哥哥，你中午要回来吃饭吗？”
“不回，上班。”
“那，那哥哥下午回来吗？”
关律思考了一下：“不加班的话应该六点多就可以回去了。”他忍不住又问一句，“你刚起chuáng？”
“嗯……”
“冰箱里有菜，自己弄点东西吃，不会煮饭的话家里有泡面。晚饭的话你可以等着我回去再给你做。”
连玉的声音软软的，还带着点刚醒来时的蒙：“哥哥，我会煮饭的……”
“那就好。”
连玉又说了声：“哥哥对我真好。”
关律惊觉自己cao心得好像有点多，急匆匆说了一句“没啥”接着挂掉了电话。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跳突然之间就变得快了许多。
26.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关律收拾东西，路过超市顺手买了点菜，准备晚上回去给连玉做顿好的。
然后可以的话，劝他回自己学校去。
关律抿了抿唇。毕竟连玉始终这样跟他住在一起也不是办法，再住下去，自己搞不好就先越界了。
他满怀心事地回到了家，打开门，听见动静的连玉就主动跑了过来，像之前一样兴奋地喊了声“哥哥”。
关律一手脱鞋，另一只提着袋子的手抬高，道：“给我接一下，放厨房去。”
连玉乖乖地接了过来，但是没有挪动脚步。关律换好拖鞋进来，疑惑地一抬头，接着就愣了一下。
他一个人住，公寓里虽然不算脏乱，但也绝对说不上整洁。但现在他的房子变了一个样，原来凌乱排布在桌面上的东西被分门别类地摆好，地板gān净得能反光，一转头，才发现连木质的鞋柜也被擦了一遍。
他怔怔地看向连玉，连玉和他对视，脸上满满都是“求夸奖”的表qíng。
厨房那里也传来饭菜的香味。关律微微皱眉，又舒展，神色复杂地问了句：“你是家养小jīng灵吗？”
连玉扭了扭身子：“我，我想做哥哥的家养小jīng灵。”
他说完这句话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噌噌噌”地抱着菜跑进了厨房，把做好的饭菜端出来。关律洗了手，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尝了两口，还真觉得挺好吃。
关律摸了摸他的头，连玉满足地笑了起来。
“哥哥喜欢我做的菜吗？”
“还行吧。”
连玉往他身边挪了一步，认真地说：“我会让哥哥从喜欢我做的菜到喜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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