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礼拜后,是纪莫先给佟离挂了电话,那时候,他才刚能下chuáng走路。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佟离qiáng迫自己硬着心肠道:“有事?”他要报复他这些天的冷漠。
纪莫沉默了好一会,哑着声音道:“出院了么?”
“再几天吧。”佟离不耐烦地说。
“在医院住的还习惯?”这话有多敷衍,佟离和纪莫心里都知道,佟离哼了一声,故意说道:“还成吧。qiáng薇一直在我这照顾我,还不算闷。”这话佟离自己都觉得恶心,他在利用qiáng薇呕纪莫呢,他就看不惯他没事似的逍遥样!
纪莫在电话那头听着有些想笑,却没力气了,他算证实了他和qiáng薇又在一起的事了吧。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放不下?到急症室里吊点滴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着维盛说过的一句话——这世界最傻的事,就是和个直男谈恋爱。
太痛苦了,一苦就十年,还是扭不过这纲常伦理!
佟离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纪莫抢在他前面,淡淡地说道:“佟离,咱们分手吧。”
佟离一愣,你,你说什么?
纪莫挂断了电话,之前只说了这一句话:咱们这样,太累了。
佟离对着电话气怔了,回过神来就开始狂骂,纪莫你是不是男人啊,一件小事你就记恨成这样?分!你就他妈的会说这一个字!有本事你走,永远别再回头!
佟离直到这时候还以为纪莫只是说说而已,可出院回家,他看见空dàngdàng的公寓,整个懵了,这一瞬间,他才意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结束。
他疯子似地找到纪莫,劈头就是一句:“神经病了你!说搬就搬!回去!”
纪莫冷静地看着他:“佟离,我说真的。”
佟离见鬼似的:“你又哪抽风了?”
纪莫轻轻地摇了一下头:“我认真的。我说过,和她在一起了,别瞒我。”
“我什么时候和她在一起了!”
纪莫偏着头看他,眼神冰冷,佟离刹时心虚地说不出话来,他灵机一动,又道:“小莫,你听我说,咱们别分,我等你一年,咱们一起去广州,什么未来都是我们的,好不好?”
纪莫看着他,不知道是要同qíng他还是要同qíng自己,他还想瞒他!“你叔是要一起去的罢?他希望看见我还是希望看见——qiáng薇?佟离,别再做出这种你永远做不到的承诺。”
“他又不会知道——”
“就算你现在可以瞒,那以后呢?有一天结婚了,你还要——”
“结婚?那又怎样?我才几岁?你考虑这个?”他已经口不择言了,“就是真结婚了,我和你不是照样可以搞在一起?谁他吗的会怀疑?!老子撕了他的嘴!”
他更加心寒了,他常常在想——什么时候,他和他之间竟到了如此不堪的境界?真到了那一天,他也一样会转身离开,推他到万劫不复的深渊吧。若能忍受也就好了,可叹为什么自己偏生又这么倔,揉不进一粒沙,参不进一个人!
他和他之间的隔阂,任谁都抹不去。
他想,就是没有qiáng薇的突然出现,他们也迟早是要出问题的,或许这就是天意。
“算了吧,佟离,我和你不是同一种人。何必勉qiáng——”
“什么不是同一种人?纪莫,难道你就没有结婚的念头?我才不信!我算知道了,你根本就是腻了,变着法子甩我呢!是不是!是你把我变成一个会和男人搅和在一块的变态!都是你!现在你就一句——我和你不是同一种人就要打发我?!”
纪莫没想到佟离会这么想他,这下更是寒了心,这当口他谁也不恨,只求有个了结。
“随你怎么说。佟离,是我错,我自己犯贱要勾引你,这几年来都是我跪在地上要求你cao!是不是?!到这份上,你认为我们还适合在一起?你以为你有朝一日结婚生子了,我纪莫还要跟着你屁股后面一辈子?!你甭他吗天真了!”纪莫也不直哪来的气势,吼着推了佟离一把。
佟离不知道他们对这个根本还没个影的事有什么好吵的,他气的脸红脖子粗:“纪莫,你说什么屁话!这世界除了我,还有谁这么爱你?!”
爱?或许…只是你的爱太不纯粹也太易动摇。
你天生注定,不会爱上一个男人。
“那可未必。”纪莫蓄意地露出了佟离最不喜欢的邪气而轻佻的微笑,“有些话讲白了就没意思了。你不累我都累了。”
佟离彻底地呆住,一点一点的蛛丝马迹在脑海里串联。他象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巨大的耻rǔ和挫折感排山倒海地袭来。他重重地,一下接一下地点头:“纪莫,你行。”
这是他留给他,最后的一句话。
当晚佟离没有回家,他把qiáng薇约出来,在酒吧里一瓶又一瓶地猛灌,到最后,他靠在qiáng薇的胸前,两只手紧紧地窟着她的肩膀,象在抓着最后的救命稻糙,慢慢地,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原来他一直就被捏在手心里玩…
qiáng薇只是温柔地拍着他的肩膀,一句话也不说。
或许他,真该回头了。
佟离最终还是跟着他叔去了广州,跟着去的还有qiáng薇,她辞了那个原本待遇就不好的工作,铁了心要跟着他叔侄两南下创业,用他叔的话来说,人一个女孩子家能为你做的她也算做全了。他不能再对不起她了,没有他纪莫,他就站不起身做不了人了么?他要出人头地,混出个名堂!他要纪莫后悔,后悔一辈子!
送机的时候,qiáng薇她母亲哭的厉害,qiáng薇一直劝慰她,说自己是去广州办事,又不是不回来了。qiáng母转而拉着佟离的手,泣不成声:“阿离啊,我是真相信你啊,才把qiáng薇jiāo给你,她一个女孩子没出过远门的,你好好照顾她。”
佟离他叔笑道:“qiáng薇这样好的女孩子,不用jiāo代,阿离也知道珍惜拉!”qiáng薇头一低不说话了,佟离铁青着脸,迟疑了一会,还是慢慢地点了头。
一个月后,纪莫收到一个快递过来的箱子,打开一看,他蓦地笑了——那是他搬出来的时候唯一留在佟离那里的,22个高达,最后的念心也被彻底地剜了出来。
维盛担心地扶着他的肩膀:“小莫…”
“维盛,喜欢玩这个么?我以前可爱收集这个了。”他还是笑着。
维盛不知道说什么好,纪莫抱着箱子站起身:“你不喜欢?那算了。”他掏出一个丢进垃圾桶里,接着,再一个,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除了那沉闷的撞击声。
“纪莫!”维盛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一个人,总有一天要从过去的迷恋里走出来…”纪莫还是背对着他。
维盛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他:“纪莫,你做的对,你没哭,你很坚qiáng…”
那是因为我再也无泪可留。
佟离这一走,就是整整三年,这三年里,他只给纪莫发过几个简短EMAIL,言简意赅,说说他在广州的现况——当然,决口不提qiáng薇。纪莫也给他回信,不痛不痒地说上几句。
两个人象这世界上任何一对普通朋友那样,保持着最起码的联系。
他终究做不到和佟离行同陌路。
分手后不能做朋友因为伤害过,不能做敌人因为相爱过,所以就只能做最熟悉的陌生人。
佟离每次看着纪莫潦糙的三言两语,当然不会知道这三年里,纪莫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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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纪莫毕业之后,在家里差不多呆了三个多月,他本是没什么进取心的人,却实在受不了他妈日夜的唠叨,他必须每早出晚归地找工作,否则他母亲一见他闲来无事就会好一段训斥。最让纪莫受不了的就是他妈总会直接间接地“提醒”他,佟离不是从小和你玩到大的么,听说人现在都做老板了,怎么就不能提携提携你呢?纪莫心想他就是有一天要乞讨了,也不会去求佟离,这就是无聊的自尊心?或许吧。
维盛也暗替他着急,他们旅游管理系分导游和酒店管理两大专业,自己大四的时候就有联系实习过,也拿到了OFFER,现在已经开始独立带团了,而纪莫的酒店管理本来不算难找工作,可打从佟离走后,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虽然也不至于出什么错,却也是别想那些大型酒店来挖角,而后来维盛替他找了几个面试机会,纪母又不满意,说什么堂堂一个大学生做服务员太难看了,传出去她也不用做人了。其实懂行的人都知道做酒店管理的除非你有门路,一般都是从低开始做,区别只在于学历高的升迁快,一两年之内估计就能做到大堂副理。纪莫被bī到烦不胜烦,见他妈又要唠叨就抢道,行,那不做,我再找。只要他妈不再提什么求佟离这类的话他gān吗都行。维盛也无可奈何,他觉得现在的纪莫根本是在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这时候纪莫遇见了一个叫PAUL的中年男人,他们在GAY吧见的面,彼此还算聊的来,对于纪莫来说,PAUL是成熟且稳重的,却没有一般四十岁男人的臃肿——却也仅此而已。偶然间PAUL问道纪莫的学历,知道他的事后反笑道,这事你早该找我。我们金华康乐部主管前些日子刚跳槽了,你学历也够就是资历浅些,要不就到我那磨练磨练去?纪莫心里还在迟疑,后来又听说有分配单人宿舍住,一下子就想点头了,再住家里他只怕会疯掉。
回家后把事和他妈一说,他妈哪分的清什么主管,经理,的区别,只当是什么厉害的职务,一个劲问纪莫那个金华老总他怎么认识的又要他把帮他的那个贵人请家里来吃饭。纪莫暗自苦笑,请回来还得了?他只想快点搬出去,在他妈面前他无时无刻都要带着个假面具,生怕自己那点破事就bào露在他母亲眼前。
维盛后来也知道了,心里就不大舒服,却也知道机会难得,只说叫纪莫小心点,天下没个白吃的午餐。纪莫又怎会不知道个中理由?这世界上哪还会纯粹帮人的事?PAUL也说的直白,他有老婆孩子,就求个伴陪他。通常的时候他们一起吃饭逛书店聊天,当然,有时候他们也作爱,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爱与不爱,纪莫对他是感激和带一点点偿还的意思,他不想欠他的,而PAUL呢,有家有室找纪莫纯粹就是放松又或者说是放纵。没了这些感qíng的牵挂,两个人相处倒是还不错,比起以前和佟离那样心力jiāo瘁烈火烹油,他不知现在算不算心如死灰,横竖都是混日子罢了,这样不省心?他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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