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甲直起腰,盯着段杀缓声道:“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不愿求你,你的人qíng我一定会还的,你别再多事了。”
段杀下意识后退一步,木讷讷地说:“朋友一场,何必弄得这么生分?”
“是不是把我当朋友你心里明白。”武甲借着酒劲bī近段杀,眼神刻薄凌厉:“段杀,你的关心太露骨了,我告诉你,十年前我不给你机会,今后也不会给。”
段杀怔在原地,“你误会了,我……”
“希望是我误会了,原谅我,我是为你好。”武甲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拍拍他的肩膀,独自往回走。
一路上,武甲在段杀前方不远处,走走停停,几次费力地咳嗽gān呕,想吐吐不出来,那副难受劲段杀看在眼里,心尖疼得厉害却没有勇气上前扶一把。
武甲是他的死xué,一遇到这个人他就变成懦夫,一方面对武甲的肖想止不了,一方面又不得不顾念柏为屿。其实事qíng很简单,无非两个选择,一个是狠狠给自己两巴掌,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从此和武甲形同陌路;另外一个则是破釜沉舟,离开柏为屿他就自由了,没有周烈也没有杜佑山,他们都没有外在阻力,武甲不给他机会,他可以争取。
两个人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第三个人影,保留一段合适的距离,无声地跟着他们绕过几栋楼,时走时停,跟到武甲家的楼下,才站住不动。
段杀跟着武甲形影不离地走上好几层楼,武甲身上忽而冷忽而热,越发觉得难受,苦口婆心地求道:“段杀,拜托你,回去吧。”
“我……”段杀失魂落魄地仰视着他,“你知道的,十几年来,我一直……”
“走吧!”武甲搡了他一把,开玩笑说:“柏为屿再扎我一刀我可吃不消。”
段杀顺势握住他的手,“武甲,只要你一句话……”
武甲触电般缩回手,大声呵斥:“不许跟了!否则别怪我翻脸!”
段杀被这一声断喝震醒了,果然不再跟,他眼睁睁看着武甲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楼上传来开门声,紧接是关门声,他堕入静谧贪婪的漩涡里,一寸寸下陷,千般qíng绪万般感触,此时全纷乱盲目地钻出来嗜咬血ròu。
不过几步之遥,打开那扇门,抱住那个人,十几年的苦恋给他一个破土的机会,他就解脱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最后,理智挽留了他的双脚,他醉酒一般踉跄着往后退,从走错了的来路,一步一步,往他该走的路,艰难而坚定地,退回去。
楼前的月光下站着一个人,是他朝夕相处的恋人。
他们凝神相望,本该有责骂,本该有愤怒,或许本该还有眼泪,可是让他害怕的一切都没有出现。
“我在大排档就看到你们了。”柏为屿脸上没有透露出喜怒哀乐。
他沉默着,手脚不知该如何摆放。
“武甲离开杜氏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小空今天告诉我时,我还想你怎么不知道呢。”柏为屿走过来,偏头望定他,“一个外地来的同事,向你借钱?托你租房?他是你哪门子同事?”
他张了张嘴,不是不想辩解,而是无以辩解。
柏为屿的鼻尖几乎要触到他的鼻尖,bī问道:“只是朋友,没有别的,对不对?”
他机械地回答:“对。”
柏为屿抬臂绞紧他的肩膀,跳动的心脏贴着他的心脏,同时在他耳边颤声说:“借他的钱不要了,以后别再见他。”
第159章 位置颠倒
白左寒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和杨小空了,如今杨小空才是这场爱qíng的主导,杨小空让他去上课,他就得乖乖去上课。
陈诚实当然不知道解救自己的人是杨师弟,他声泪俱下绕着白左寒诉苦:“白教授您老可算来了,大三的课即将完结,那些学生叫我帮他们修形,立雕本来就是我的弱项……”
白左寒端着一杯速溶咖啡,优雅地抿一口,“你还有脸说。”
“动嘴巴还是勉qiáng有脸的,要我动手修形就更没脸了!”陈诚实扒住导师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扮可怜:“白教授你行行好吧,你这学期的课几乎都是我上的,我才研一唉,还有很多自己的课要上,一边上别人一边被人上,又要准备考试……”
白左寒沉吟着问:“那个汇展你有没有拿什么奖?”
陈诚实狗腿状:“有有有!有教授您玉手cao刀给我修了几处,立即蓬荜生辉拿了个雕塑类铜奖。”
“嗯,不错。”白左寒一听心qíng大好,慷慨地一挥手,“也快期末了,今天开始课全jiāo还给我,好好准备公共课考试。”
陈诚实感激地眨出一颗泪珠子:“终于苦尽甘来了!上学就是一场qiángbào,而我遭遇双重qiángbào……”
白左寒指着他的鼻子:“谁qiángbào你了?再说?”
“师尊后会有期!徒儿驾鹤西去了!古德拜古德拜……”陈诚实夹着尾巴撒欢儿跑了。
白左寒既好气又好笑:“这死小子……”
路过杨小空上课的教室,陈诚实炫耀地一甩头,“我放假了!”
“白教授来上课了?”杨小空假装无知:“恭喜。”
陈诚实得到屁点甜头就得意忘形了,摊开手做伤脑筋状:“我导师是多么温柔可爱天仙下凡的人儿啊,唉,不和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你这种凡夫俗子是不会明白的。”
杨小空抽嘴角,懒得反驳。
陈诚实把杨小空拖到楼梯口僻静处,从包里抽出一本薄薄的拍卖图册,翻出一页彩图,手指一掸,“我打听到消息了,就是它。”
彩图上面赫然是一对乾隆珐琅彩花鸟罐。
陈诚实咧嘴一乐:“抱歉,家里人都把我当小孩,从不让我cha嘴大事,我只能帮些小忙。”
“足够了,”杨小空不动声色地收起图册,“谢谢。”
白左寒上课第一天就被方雾逮住了,他正在给学生修泥塑,方雾大大咧咧地站在泥塑室门口唤道:“白教授,请你出来一下。”
白左寒头皮发麻,生怕在教室门口啰啰嗦嗦惹人生疑,只好伪装出一副客气态度,请方雾到办公室喝杯茶。
办公室门一关上,方雾就急躁地攥住白左寒的手臂往怀里扯:“你gān嘛躲我?你以为你还小吗?和我玩小孩子玩的把戏?你再不出现我就冲你家去了!好玩吗?啊?”
白左寒等他把火都发完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我们一刀两断吧。”
方雾傻眼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白左寒冷然道:“对不起,我反悔了。”
“白左寒!你他妈别鬼迷心窍!”方雾急赤白脸地低吼:“我告诉你,等他出了社会见多五花八门的诱惑,一转头就把你甩了!全世界只有我最了解你,只有我最适合你!我不就是一时头脑发热做了蠢事吗?你到底要怎样才原谅我?”
白左寒抽出手,退出几步,站在一米之外的地方,苦笑:“我原谅你,求你也原谅我,我舍不得他。”
方雾犹如遭了一记闷棍,跌跌撞撞地迈到他面前,手指拢进他的发间宝贝般摩挲,眼圈发红:“左寒,我有错,你怎么罚我我都认!我离了婚分了财产,只有一条心就是和你复合,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当年我妈气病倒了,你跪在我妈chuáng前发过什么誓?你说你这辈子……”
“别说以前!求你别说以前!”白左寒歇斯底里地推开他,“我欠你的还不了了!求你了,求你放了我吧!”
方雾默然看着他,从头凉到脚,前不久他们肌肤相贴,五指相扣,耳鬓厮磨着规划他们的未来,回到以前是多简单的梦想,哪想只几天时间又变成另一番不可回头的局面。
白左寒转身背对着他,遮挡住颤抖的手指,他点起一支烟平抚下qíng绪,又添上一句:“最后对你说一遍,你要怪我刺激你也罢——我真的很爱他。”
方雾展臂将白左寒圈紧在胸膛前,吻了吻他的耳背,自嘲地叹了声,嗓音低得沉冷:“笨蛋,我知道你是可怜他,你想耗多久我陪你耗。我们不小了,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我们在互相等待中白白消耗的时间有多làng费。”
“我姐姐怀孕了。”
乐正七说出这句话,当真是语惊四座,众人齐刷刷盯着夏威。
夏威的下巴快要掉在地上了:“开玩笑的吧?”
乐正七直勾勾地盯着他:“是真的,她昨天和我姐夫去医院检查,确定孩子快两个月了。”
众人皆保持沉默,一道道目光直戳夏威,只差没把他戳成筛子。夏威掐指一算,“岂不是吃下我的道符灰没多久就怀孕了?”
“好像是……”乐正七眼神矛盾。
夏威惊喜jiāo加地捂着脸,“呀咩跌,这全是由于贫道法力高qiáng啊!”
段和冷汗淋漓:“这分明是巧合。”
柏为屿张口结舌:“这巧合也太奇妙了吧?”
杨小空揉揉乐正七的脑袋,“恭喜啊,你姐一定高兴坏了吧?”
乐正七用力点一下头,满脸掩饰不住的喜悦:“是呢!她高兴哭了,姐夫和我爸现在把她重点保护起来,一点家务都不让碰。”
夏威含qíng脉脉地拉着段和的手:“和哥哥,我也给你烧张生子符喝喝?”
段和额上青筋一跳,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滚!”
“我姐夫说除了会好好谢你以外,他决定用你名字中的一个字给孩子取名,我姐还说孩子要认你当gān爹,”乐正七啐道:“呸!根本不关你的事嘛!”
段和也十分欢喜,问:“你姐夫姓什么?”
“邱,邱正威好听还是邱正夏好听?”
段和建议道:“邱正夏吧,男女都能用。”
其余几个人都表示赞同,夏威陶醉地捧着小心肝,“这可是我施法变出来的小人儿啊!我一定会将他培养成茅山派第一百代掌门人,道号么……男孩叫潇洒子,女孩叫美丽子。”
众人纷纷露出唾弃之qíng,异口同声:“恶俗!”
一伙人照旧在大排档吃夜宵,点一箱啤酒喝了个jīng光,杨小空比别人提早一年毕业,毕业创作和论文都搞定了,如今等着答辩,可他比谁都忙,脸色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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