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的脑子偶尔清晰一点,发现这个孩子居然无师自通的将几个窑口的白瓷区分开,惊异之余,他便常绕到仓库里,一老一少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杨小空看得到,魏老看不到,没人知道他们在沟通什么,自从魏老有人陪着谈天后,痴呆的时间明显减少了。
耶诞节的时候,南方依然山绿水清不见枯色,只是温度降低了,魏南河怕自家的老爹和宝贝秧子冻坏了,给他们全身武装,魏老戴着机器猫耳罩,乐正七戴着小鹿斑比耳罩;魏老围着灰色纱状丝巾,乐正七围着银色亮片丝巾;魏老戴着豹纹手套,乐正七戴着猫爪手套……
不能怪魏教授眼光诡异,村子里的市集上只有这种货色,他给小师弟也买了一套HelloKitty耳罩、金色绣花丝巾、糙莓手套……
杨小空嘴角抽搐:「谢……谢谢师兄。」
乐正七指着杨小空的HelloKitty,「我想要他那个!」
杨小空前两天刚预备转正,充份发挥友爱,立即谦让地双手捧上:「给你给你。」
魏南河穿着一件衬衫衣领微敞,再套着件毛料休闲外套,点起一支烟幽幽吐出烟圈,打开窗户享受阳光明媚,「天气冷了,注意防寒防冻。」
与此同时,段和包得像狗熊似的卷着一团寒气滚进门来,跺跺一脚雪,脱下鞋跨进来将一摞盒饭放在桌子上,然后脱下手套,把冰冷的手cha进被窝里。
被窝里的人嗷一声怪叫一蹦三尺高,「姓段的,你谋杀啊?」
段和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边脱衣服边说:「吃饭了。」
夏威坐起来抓了抓一头乱糟糟的短发,迷迷瞪瞪的连打呵欠,下chuáng刷牙。他总是光着身子睡觉,肩上绑着的绷带像半件衣服;下面松松垮垮地穿一条棉质运动裤,裤头上的带子也不系,像肚肠似的拖着;luǒ露的腰部结实紧致,后腰以下至尾骨有一道漂亮xing感的弧线,段和很想在那块肌肤上摸一把。
当然,段博士是有文化、有内涵、有理智、有道德的四有杰出青年,深知摸一把的后果及其严重,不敢轻易以身试法。
屋子里暖气哄哄的,不一会儿就热得冒汗,段和三下五除二脱得只剩一层薄毛衣,忙着将饭菜放在电磁炉上热一热。夏威叼着牙刷绕到他身后,一手从后面揽住他的腰,伸长脑袋在他肩后张望锅里的食物。
段和僵了一下,没有拒绝小道士的非礼。踌躇良久,他腾出手来温温柔柔的握住夏威放在他腹部上的手,自嘲地扬扬嘴角:自己居然和这个装疯卖傻的假道士同一个被窝睡了这么久,这叫什么事啊?
段和侧过脸想和夏威说些什么,这一侧脸,差点呕一口血来……夏威叼着他的牙刷!
「夏威!你别太过份,连牙刷都用我的!」段和咻地把牙刷从夏威嘴巴里抽出来。
夏威吐着白泡泡:「谁说是你的?你叫它它应你吗?」
段和痛苦地捂住心脏,「不要告诉我,你一直都用我的……」
夏威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哪个是我的,我随便用。」
段和掐着他的脖子摇晃:「我不早和你说了吗?你是红色的我是绿色的,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的啊!」
夏威:「啊,别晃别晃……我我我我色盲嘛……」
段和住了手,「你色盲?」
夏威戚戚哀垂泪抽泣:「是嘛,人家一直不敢告诉你,怕你嫌弃人家的缺陷……」
「我道歉。」段和愧疚地拍拍夏威的肩,然后回身拿出一张五十块钞票和一张一百块钞票,分别折成看不出面值的小方块,放在手心诚挚地赔罪:「好了好了,别生气,哥哥给你钱买糖吃,只能选一张哦。」
「哦耶!Surprise!」夏威欢呼着抢过粉红色的钞票,笑容满面:「谢谢。」
段和冷笑:「三只穿山甲。」
夏威把钱摊开抹平整,恭恭敬敬地塞进段和口袋里,踮脚尖给他捶背,献媚道:「好哥哥、亲哥哥,我不是故意装色盲的,你原谅我吧,我记住了,你的牙刷是红的,我的是绿的!」
段和无视他,打开衣柜翻看一bī,气势汹汹的怒吼:「你又穿我内裤!」
「狗才穿你内裤呢!」夏威义愤填膺。
段和二话不说把夏威按倒在chuáng上,一把扯下他的睡裤……亮出白内裤。
「嘿嘿……」夏威赔笑:「汪汪!我是一只帅小狗,汪呦、汪呦汪……」
段和哭笑不得,「脱下来还我。」
夏威敞露大腿侧趴着,牙咬被角,作犹抱琵琶半遮屁股状,「二十七载漫漫处男路qíng何以堪……我禁yù苦读的博士哥哥,你不为人知的收藏嗜好为哪般?」
段和扒白内裤的手触电般收回来,扳着脸抽出皮带呼呼挥舞,啪地抽在chuáng头:「还有下次,这个伺候。」
夏威:「呀咩嗲……」
圣诞节,段和给自己买了台笔记型电脑,因为自己的电脑被夏威摔了后成为报废物,论文和课题迫在眉睫,没有电脑不行。
元旦,段和在夏威的死乞白赖下给他买了手机,夏威同志的手机在墓中泡了水又泡了血,炸过摔过早尸骨无存、灰飞烟灭随风飘走了,段博士冒着风雪乐颠颠买回手机,在校门口突然停住脚步,问自己:我用的是五百多元的诺基亚直板,为什么给他买五千多元的苹果3G?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就当是我把他的huáng金面具上jiāo博物馆的赔偿吧,段博士如是劝服自己,心里觉得好受一点了。由于这个手机,夏威乖顺了很久很久,用自己的牙刷、穿自己的内裤,不用段和的笔电聊天泡妹妹下A片、不唱huáng腔、按时换药、洗澡不逃窜、睡觉不磨牙不蹬腿、剃头发不闹腾……
段博士感动得无以用语言表达,只恨不能亲一口温顺听话的夏乖乖同志。
转眼快过chūn节了,学校放假,夏威可怜兮兮的没处去,唯一的亲人,大伯……自封茅山派九十八代掌门人的小灵通总算挂通了,夏威扯着段和激动得语无伦次:「我大伯,终于找到我大伯了!」
「找到就好。」段和摸摸他的脑袋,不由鼻子一酸:这小子真可怜,四处漂泊,连家都没有。
老蛮道长被抓了,虽然被抓的原因不是卖文物而是他老人家年纪一大把还奇装异服披着袈裟、头戴喇嘛帽、手持拂尘,被员警叔叔误认为是从某医院跑出来的严重病患,于是上前搀扶关心慰问,不小心摸出文物若gān。
道长在警察局大力宣传尊老爱幼的传统中华美德,做人老病危垂死状博取同qíng,侥幸被拘留两个月,没收文物和传道作案工具,最近几天刚被放出来,正走街串巷算命骗人度日,生活拮据,开口就向侄子要钱。
夏威平静地把手机挂了,对段和说:「原来不是我大伯,打错了,看来我过年要就地解决了。」
心地善良的段博士忍不住搂一把夏乖乖表示安慰,眼泪都要为小道士掉下来了:好可怜,空欢喜一场!
段博士是真的心疼小道士了,晚上睡觉时他抱着夏乖乖同志刚剃头的脑袋摸了又摸爱不释手,心里声嘶力竭地呐喊:啊,好讨厌……你坏一点,求你再坏一点吧?你这么乖我受不了了,老子处男二十七年容易吗?阿弥陀佛凤梨菠萝蜜……
最后,段和决定把改过自新的夏乖乖带回自己家去过年。
大年二十四,工瓷坊这边异常冷清,陶工窑工们都回家过年了,妆碧堂整个空dàngdàng的,乐正七卸了石膏,腿脚好得差不多了,没人陪玩很是寂寞,他问魏南河:「为屿什么时候回来?」
魏南河耸肩:「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
乐正七把杰士邦夹在胳肢窝下,跑到仓库哀怨地问杨小空:「为屿什么时候回来?」
杨小空很无奈:「小七,我说了好几遍了,他手机不通,又没上网,我没处问。」
乐正七蹲在他身边抠地板,「我无聊。」
杨小空正在看白左寒还他的那几本速写本,里面错误的结构白左寒都用紫色彩铅纠正过了。
乐正七勾住杨小空的肩,「小空,我们去河里捞鱼吧。」
杨小空面有难色:「冬天下河会感冒的。」
「那玩网游,我把为屿的号告诉你。」
「我、我只会踩地雷。」杨小空很窘。
「我们到村子里买摔pào和烟火。」
「你昨天才把衣服烧了一个dòng,大师兄不是说……」杨小空观察着乐正七的脸色,住嘴。
乐正七沉默一阵,又问:「你什么时候回家过年?」
「后天的机票。」
「什么时候回来?」
「过完十五吧……」乐正七不声不响地蹲了一会儿,站起来走掉了。
元旦过后魏南河就开始着手制作万历瓷了,杜佑山给他的几块底板属万历后期大件器型,平底无釉,胎质疏松,面上青花色泽泛灰,是典型的浙料。他试做了一个窑,都不太满意,只好全敲了,新做一批得在瓷土上动些手脚,钴料也得有所改进。
乐正七绕到魏南河身后趴在他身上撒娇:「南河,陪我玩啦!」
魏南河专注地修坯,「乖,别吵,我忙着!」
「别忙了,带我进市区逛一逛。」
「自己去看电视。」魏南河用手肘把他顶开一点,「别妨碍我做事。」
乐正七随手捡把修坯刀,喀一下把魏南河的泥坯敲碎了。
魏南河bào怒:「乐正七,你gān什么?」
「我要回家,马上!」乐正七叫道:「我天天闲着,你们都有事做,就我闲着,什么正事都没得做,我一个人去盗墓都比待在这好!」
「那给我做应用题去!」
「我不做,我要回家!」
魏南河丢下修坯刀,站起来拍拍身上手上的gān泥粉末,向前两步将哇哇乱叫的乐正七倒扛起来,出了工瓷坊往木楼走。
「死孩子,没事做没事做,没事做就给我找麻烦?嗯?」魏南河把乐正七扛进卧室里,踢上门,「没事做就找点事做好了!爷陪你玩!」
乐正七使劲掐他的后背:「你就会玩这个……」
「废话,我是你老公不玩这个玩什么?」魏南河弯腰把乐正七丢到chuáng上。
乐正七在厚厚的chuáng垫子上弹了几下,四爪并用往chuáng下爬,「大白天的我不和你玩这个!」
「谁规定gān老婆一定要等晚上?」魏南河轻而易举地拎回乐正七,上下其手把他剥个jīng光丢进被子里,然后自己慢条斯理地脱衣服。
乐正七安安静静地在被子里团成一个球,轻轻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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