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魏南河摇摇手, 「那几个明青花瓷我还没做出来呢,谁有空给你专门做一套工艺品?还要与众不同的设计,你当我很闲?」
杜佑山翘起二郎腿,给武甲使了个眼色,武甲道: 「魏教授,明青花瓷可以先缓一缓,这套比较急,再jīng致的工艺品都不难求,难求的是东西的韵味,别的作坊能做出来的话,杜老板不会劳烦您,价格方面您放心。」
这奉承的话,放低了姿态,诚恳的口气又诚挚委婉,杜佑山当然是不甘心亲口说给魏南河听,由武甲的嘴说出来不但达到目的还给自己留了面子,魏南河扫了眼武甲,似笑非笑道: 「送谁?这么急,让你连赚钱都顾不得了?」
杜佑山压低声音道: 「黑道上那位彭爷,你知道的,我店里没有他看得上眼的东西,他只对一件你仿的古彩小杯子感兴趣……」
魏南河倒吸一口冷气:妈的,一定是你这个王八蛋嚼舌根把烂摊子推给我!
杜佑山继续说: 「他拜把兄弟过生曰,粗人出身的,总是喜欢附庸风雅,他老人家请我来拜托你,你看……」
那位彭爷是尊出了名的凶神,魏南河没有正面和他接触过,但早有耳闻,只要做事合了他老人家的心意,他一定能保证黑道白道全卖你面子,杜佑山这几年混得风生水起,有不少方面是仰仗这位黑帮的大腕,换句话说,若是触怒了他, 「后果自负」四个字您自个儿扛着吧!不久前某位地产总裁遭枪击差点送命,事后亲自上门向彭爷赔罪,还送了一家酒店才平息纷争。
杜佑山话中威胁的含义再明白不过:首富都不敢惹的人,你一个穷教授想摆架子?
魏南河冷笑几声, 「看在佑山的面子上,我会花点时间的。」心说:我看在你地下的爸妈面子上!两个老人一世善良,怎么生出你这基因突变的混蛋?
杜佑山优雅地摸摸手里的打火机, 「那么,钱……」嗤,什么玩意儿!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东西而已,能替佑山解围就好,提钱多伤感qíng。」魏南河嘴上说的好听,早已不耐烦地把头扭向一边。
谁不知道,礼物合彭爷心意,杜佑山领功,如果不合彭爷的心意,魏教授你就等着认识认识那位凶神吧!
杨小空下山学开车,刚回来便看到杜佑山趾高气昂地从长条石台阶上走下来,赶紧夹住尾巴贴着墙壁往屋里溜,杜佑山及时唤住他: 「小空,躲什么?」
杨小空站住,硬着头皮打招呼: 「你好,杜老板。」
「你好、你好。」杜佑山迈着八字步走过去, 「左寒呢?」
杨小空有问有答: 「不知道,我有一个礼拜没和他联络了。」
「一个礼拜啊……」杜佑山拉长尾音, 「你怎么不打电话问问他最近在gān什么?」
杨小空道: 「不了,他最近没空,有空自然会找我。」
杜佑山不怀好意地扬起嘴角, 「没空?」
「你要找他请拨他的手机。」杨小空不卑不亢地看着杜佑山,眸子温润乌黑,面上还带着抹笑容。
杜佑山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白左寒近日没有什么课程,学校安排的课全上完了,昨天在一个酒会上还向他抱怨自己闲得全身长蘑菇,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晚上,希望可以马不停蹄的过夜生活。
「小空!」柏为屿站在妆碧堂门口,嚷嚷道: 「死哪里去了?曹老早上过来看你的练习作品,臭骂了一顿,你看你做的那是什么东西?」然后,假装这才看到杜佑山,忙点头哈腰: 「杜老板,很久不见了,最近可好?」
杜佑山敛起笑脸, 「很好,谢谢惦记。」
柏为屿搓搓手,满脸堆笑,一语双关: 「那就好、那就好,向您全家问好。」
杨小空僵笑着往柏为屿挪过去,用眼神警示他:你别乱说话!
杜佑山拉长了睑,冷冰冰地转移话题: 「柏为屿,你的画展时间不到一个月了,好好准备一下。」
柏为屿俩手cha口袋里,吊儿郎当的问: 「准备什么?请杜老板指教。」
「每幅画配一篇百字以上的创作心得,提早十天发给我,要印宣传册,再准备十五到二十分钟的开幕致辞,要背熟一点,艺术出版社和新闻频道的记者都会来,到时你别结结巴巴的上不了台面。」柏为屿的相貌不招人嫌,可是那德行真是让杜佑山厌恶,他用批判的眼光上下打量柏为屿, 「还有,开幕那天一定要穿西装,你想耍个xing,等你成了大师了再说,我是看在曹老的面子上,才给你这么好的机会,画展成功的话对谁都好,要是书展的反应不怎样,你今后也别想我会再买你的帐。」
柏为屿被说的哑口无言,不知该怎么反驳,连 「天马流星靠」都堵在喉咙里蹦不出来。
杜佑山转身往自己的车走,走没几步,回头添上一句: 「我奉劝你,西装别到路边摊买,到名牌店里买,你别以为路边摊的东西别人看不出来。」
俩人看着杜佑山的凯迪拉克绝尘而去,杨小空怯怯地捅捅柏为屿, 「为屿,你有钱买西装吗?」
柏为屿颓然: 「没有。」
杨小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钞票, 「我把驾驶班的学费缴清后,这学期的伙食费还有八百了,这些刚领的……」
柏为屿假装推辞,羞涩道: 「这怎么好意思?」
杨小空把钱卷一卷收回来, 「我没说要借你。」
柏为屿一把将钱抢过来, 「老子客气点,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八百块还好意思借人?我勉为其难凑个数吧。」
杨小空: 「喂喂,我也要花钱的。」
柏为屿斜眼: 「深山野岭,花什么钱?」
杨小空说得义正词严: 「周末我想约白教授吃饭!」
柏为屿: 「……」
杨小空眼睛里放出闪烁的小星星,带着哀求的口气: 「师兄!」
柏为屿摸出十元塞进杨小空手里, 「师弟,约弟媳妇吃碗馄饨,再配颗茶叶蛋。」
杨小空:呜呜,你怎么这样!
柏为屿和段杀初步形成一种周末夫妻的关系,不过柏为屿觉得段杀实在太闷了,只能和他相处一天,多一天都会憋死,可几天不见,又觉得自己必须去见一见面瘫男了,不然也会憋死,至于被什么憋死,不得而知。
「说吧,你有多少钱可以借我?」柏为屿咬住一口拉面,嘶啦啦吸进去,汤汤水水甩得到处都是。
段杀坐在他对面,缓缓吐出烟圈儿,从鼻子里发出一声: 「嗯?」
柏为屿嚼着拉面,瞪大眼: 「装傻?不是吧?我师弟都借我八百,你借我九百不过份吧?」
段杀倒是很期待自己问柏为屿: 「什么事?」
这小子凶神恶煞的说: 「没事!没事不能找你?」
段杀心想:上上上回借口是用电脑,上上回是找钥匙圈,上回是来研究一下三角柜的结构,这回借钱,很好,总算有点实质xing的意义了。
柏为屿吃完自己这份拉面,用筷子玩着碗底的牛ròu渣,心虚气短的道: 「哦哦,我想起来了,我还欠你钱,可是,可是……」
段杀说: 「要多少?」
柏为屿瞬间复活,笑成一朵花: 「四、五千吧。」
「这是我的卡。」段杀抽出一张卡放在桌子上, 「几千块我还是有的,同学借给你的钱还人家吧。」
柏为屿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不太好意思拿。
段杀把烟丢进烟灰缸,揭开外卖拉面的盒盖,拿起筷子搅了搅, 「以后别再和我说借钱。」话说完,见柏为屿怒目圆瞪,忙纠正道: 「我是说,别和我提借,我们之间不必那么生疏。」
柏为屿埋下头,端起大碗慌乱地喝了两口汤。
「画展是什么时候?」段杀问。
「六月三十开幕。」柏为屿心不在焉地玩着筷子: 「你如果有空可以去看看。」
「嗯。」段杀应了声,又问: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待业。」
「我有个主意,你考虑一下。」
「什么主意?」柏为屿很好奇。
「和我同居。」
柏为屿傻眼: 「喂!你说话有点逻辑好不好?同居和我找工作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关系,」段杀理所当然的说: 「有我养你,你就不必急着找工作。」
「我飞天霹雳靠,当我小白脸啊!」柏为屿怪笑几声: 「你养我也行,我离不开那个妆碧堂,你每个月把钱给我送过来,同居的话就免了。」
「不行,我要天天看到你。」段杀面不改色, 「我可以接送你,或者你考出驾照,我的车可以借你。」
柏为屿毫无意义地旁顾一番只有两个人的屋子,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后,还是很窘迫:这告白也太赤luǒluǒ了!
段杀接着说: 「被你吵习惯了,你不在的时候房间里太安静。」
柏为屿拖着椅子挪到段杀身边,抱住他的脸亲了一口,痞痞地笑道: 「你这么离不开我真是伤脑筋,好吧,我考虑考虑,谁教我同qíng心泛滥呢?」
段杀抹去柏为屿沾到他脸上的汤汁,添上一句: 「反正,我总得看到我花钱养的那个东西。」不好意思,段杀不喜欢放养宠物。
柏为屿痛苦地扭过脸去,一字一字说: 「我去你妈的!」
星期天的早上雾蒙蒙,抱佛脚的小七刚起chuáng,睡眼朦胧,摇摇晃晃走下台阶,家长在后面催: 「快点,早上要拍准考证照片,你可别迟到!你的鹌鹑蛋呢?」
乐正七连连打呵欠: 「蛋?咦,我丢哪里了?」
「这才多大年纪就这么健忘?」魏南河在他脑袋上凿个爆栗,转身跑回厨房找乐正七的早饭。
乐正七摸摸脑袋,哀怨地看着正在刷牙的杨小空: 「我念书念得腻了。」
杨小空吐着白泡泡: 「我念书念的都快二十年了,我都没说什么,你才念多久?」
乐正七指指自己的黑眼圈: 「你看我都快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我真后悔,我不该答应南河去上学的……」
杨小空用毛巾擦擦嘴角的牙膏泡泡,凑过来对乐正七说: 「别郁闷了,拍完照我带你去玩吧……」
「不行,为屿也说带我去玩,可是南河不让我去,他说马上考试了,要争分夺秒!我真后悔,我真后悔!」乐正七坐在石阶上,抱着头把头发抓得像jī窝,嘟嚷道: 「我真后悔……」
瞧,好好一个孩子快被填鸭式的教育bī成疯子了。
黑猫很应景地在一边配音: 「喵呜!嗷呜!」
杨小空肩上搭着毛巾,局促地问: 「小七,你有没有钱,先借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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