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和揪住他脑袋上的一撮毛拖着就走,急匆匆地告辞了。
魏南河一点也不生气,他脑袋上冒烟,脸上保持笑容,两手cha在口袋里,貌似悠闲地踱回了屋子里,当晚连一口饭也没吃。
清晨的时候,乐正七回来了,熬夜狂欢后,脸色不是很好,神qíng也很恶劣,他把今早新鲜出炉的报纸拍在桌面上,「南河,你知道这事吗?」
报纸上头版头条就是那副棺材,这回起拍价三亿,时间定在十二月十号,又是一番狂轰滥炸的炒作;魏南河嘴里叼着ròu包子,伸长脖子看了眼,淡淡说:「这已经是冷饭炒热了。」
「我怎么不知道?」乐正七把报纸揉成一团,「棺材也偷,别太过份啊!里面的女尸和铜镜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魏南河继续慢条斯理地吃早饭。
乐正七恨声道:「这是我找到的棺材!那个叫武甲的卑鄙小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太无耻了!喂,魏南河,还吃?你怎么什么都不管了?」
魏南河把报纸抹平,点了点上面的标题,「三亿!我倒是想管,管得起吗?」
「他妈的!」乐正七咬咬嘴唇,嘀咕:「你知不知道第一次拍卖,是哪个神经病买走的?」
「杜佑山那个神经病呗!」魏南河喝着粥,戏谑道:「自买自卖,炒个高价忽悠人,只有些人傻钱多的老外才会上当。」
「怎么没人告诉我?」
「你一个小孩子,管那么多闲事gān什么?好好读书吧你!」魏南河憋了一肚子火,逮住他一通训斥:「我是不是给你太多钱了?三天两头和同学鬼混!这学期考试上不了平均水准,又要花几万!我懒得教训你,你自己看着办!」
乐正七皱着眉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些斥责根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过了好一会儿,他拿起个馒头,转身就走。
魏南河一愣,喝道:「乐正七,去哪?」
「回学校!」
「你个死孩子,今天周末!」
乐正七嚼着馒头,哼道:「学校有事。」
「什么事?」
「什么事都要向你汇报啊?」
魏南河语塞三秒,震怒了,「那你回来gān什么?就知道玩,我扣你零用钱!」
「我向我姐要!」乐正七一溜小跑跑出工瓷坊,在台阶上撞到杨小空,攥住他气愤地吐槽:「魏南河不骂我会死吗?」
「老远就听到你们吵架的声音了。」杨小空将他嘴角上的馒头屑拿下来,「昨天大家都等你回来吃饭,魏师兄还给你买了礼物。」
乐正七吊儿郎当地撇了撇嘴,「我们系里有活动呢……」
「你怎么越来越像为屿了?」杨小空既好气又好笑,劝道:「不是不允许你参加活动,只是别太过;你这专业是凭知识说话的,把时间全làng费了以后会后悔的。」说完,递给他一个纸盒,「给你买了只表,生日快乐。」
乐正七将馒头一丢,喜笑颜开地接过来,「谢谢杨师兄。」
杨小空无奈道:「为屿也给你买了只表,真是……」
「你们俩真是心有灵犀。」乐正七当场拆开包装盒,将表戴在手上,「没关系,我一手戴一个,嘿嘿……」
杨小空拍拍他的脑袋,「别急着回学校,去哄哄魏师兄吧!昨天你没回来,他失落得晚饭都没吃。」
「喔。」乐正七乖乖地答应了,揉揉鼻子,转头往台阶上走,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勾住杨小空的肩膀问:「那个棺材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
「我有办法让杜佑山吐出来。」
杨小空一惊,「什么办法?」
乐正七勾住他的肩膀叽哩咕噜说了一通,杨小空脸色骤变,「不行!这是违法的!你别学夏威财迷心窍!」
乐正七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我才不稀罕那棺材呢,只是气不过被武甲耍得团团转!」
「绝对不行!」杨小空一口拒绝:「你再有这打算,我就告诉魏师兄,让他把你关起来。」
「魏南河的走狗!你怎么什么都要打小报告啊?」乐正七急得跳脚,「我们只是bī杜佑山把棺材捐给博物院,自己又得不到什么好处!难不成你想看到那棺材卖给老外?」
杨小空目光矛盾地望定了他,「我不想,但你的计划是犯罪!」
乐正七反问:「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杨小空答不上来。
乐正七摊手,「我们也没做错什么!你想想,杜佑山捐了那副棺材,可是非同小可的新闻,媒体一定又要大炒特炒,我们还间接给他赚名誉了呢!他就算知道是我们gān的,碍于面子也不敢报警。」
杨小空默然许久,问:「就我们两个?」
「当然不够,再叫两个信得过的,夏威和……」
杨小空没等他说完便摇头,「为屿就算了,他最近在赶漆画,很快又要开个展了,这种事会影响他;况且他和杜氏画业签了合约,我们不要让他为难。」
乐正七听对方的口气是答应了,不由喜上眉梢,「行!那就只加个夏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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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左寒的城雕工程如期结束,这一系列浮雕轻而易举囊括了几项大奖,实物等大全照展在系楼小厅内,供雕塑系学生观摩学习,陈诚实摸着下巴,一脸陶醉地看着这些照片,喃喃自语:「手脚都是我做的,手脚才是jīng华啊!」
杨小空取笑道:「你在自恋方面和为屿挺像的。」
「为屿太恶劣了!」陈诚实愤慨地捏拳,「他的画一送上去,就把我的画挤下来了,悲剧啊!既生瑜、何生亮?」
参加省级以上画展的所有作品,总是先由市美协评选一轮,砍下绝大部份,最后送jiāo的不到百分之五,而在校学生的作品,则需先通过学校评选才能送达美协,通过率就更低了;往年学校评选,只有柏为屿每次都能通过,让人不得不眼红。
杨小空看完照片,扭头出了展厅,「你知足吧!你至少是在美协那里砍下来,我连学校这一关都过不了。」
陈诚实耷拉着脑袋,「我能过学校这一关,是因为qiáng人们都毕业了。」
杨小空劝道:「陈师兄,别灰心,元旦还有一次全国xing美展,有分类的,为屿报的是漆画材料画,你报的是油画,不冲突。」
陈诚实颓然道:「没有为屿还有别人,我的人生实在太失败了。」
杨小空一乐,「那就是你自己学艺不jīng了。」
白左寒迎面走来,招手道:「诚实,我有点事,二年级那个班你帮我看一下。」
陈诚实兴高采烈地答应了:「好好好!」
「慢着!」白左寒嘱咐道:「我告诉你,你就是装也得装出一点样子来,别疯疯癫癫的,少说话。」
陈诚实应了声,整整衣领,一本正经地装出严肃的模样往教学楼走。
白左寒看了眼他的背影,摇头,「是个好孩子,就是太闹。」
杨小空扯着他的袖口,声音软软糯糯的:「我出来之前给来福洗过澡了,中午不回去,你记得给它带饭吃。」
白左寒拍拍他的脑袋,「别急着去妆碧堂,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杨小空听话地尾随他往系楼走。
「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杨小空耸肩,「和为屿一样,流làng艺术家呗!」
「他那样不稳定。」白左寒横他一眼,「再说,柏为屿获得了那么多奖,有本钱,你有吗?」
杨小空傻呵呵地挠挠头,「那我也没办法呢。」
白左寒没头没脑地丢出一句话:「我要你年后给我拿一个奖回来。」
杨小空跟着他步入办公室,反手关上门,笑道:「白教授,不是我想拿就可以拿的。」
「我想要你拿,你就能拿到;你准备出一幅像样的画来,学校这关我是总评选,美协那里是评选组成员,举办方方面也能做工作的。」白左寒从抽屉里抽出一叠资料,「你明年留校,还有大半年时间让你达到上面这些要求。」
杨小空震惊了,「白教授,你开玩笑的吧?我才研二!还有一年半才毕业。」
「有导师和院长批准,研二就能毕业,你的学分全达到了,只差一个论文,尽快写出来,赶着和今年的研三一起毕业。」白左寒在他身边坐下,翻阅着那叠资料,「你和留校要求还有一定差距,一百二十个小时的实习、至少一个省级以上奖项,你都没有。」
杨小空犹犹豫豫地说:「白教授,这个……提早一年毕业,我看还是得和曹老先说说。」
「傻小子。」白左寒扳过他的脑袋,在他额头上亲一口,「我和曹老通过电话了,他不知道有多高兴,柏为屿那么优秀都留不下来,因为曹老退休,漆画专业即将取消,能留人就是院方对保留漆画专业松口了。」
杨小空一头雾水,「为什么我能留?」
「凭你?你就作梦吧!」白左寒尽量说得轻描淡写,「留你不难,难的是为你保留一个专业,我也没有很大把握,还需各方面跑关系。」
杨小空木讷讷地张了张嘴,「那不用等我毕业,为屿的条件全够,他可以直接……」
「杨小空,你脑子有病吧?」白左寒骤然冷了脸孔,斥道:「且不说保留你们那冷门的选修专业有多艰难,单这个编制名额,就是我从雕塑系偷出来的!每年各个系抢名额抢得头破血流,你知道事qíng办成了,我们系会有多少人怨我吗?我占不到一点好处!空缺是给你预留的,你想要,我给你去争取;不想要,现在就表态,我绝对不会多管闲事!敢再给我提一次柏为屿,我就和你翻脸!」
杨小空垂下头,扭扭捏捏地抱着白左寒,把脸埋进他的肩窝里,「对不起,白教授,你别生气,我一定在半年内达到要求。」
白左寒这才暖了脸色,亲亲对方的耳朵,「乖,有个好工作,将来容易发展;魏南河让你当的什么狗屁会长,只是个民间组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杜佑山整垮!况且,漆画才是你正儿八经的主修,不留校的话,转行机率极高,曹老对你期望很大,你别轻重不分。」
杨小空温顺地点了头,「都听你的。」
从办公室出来,杨小空站在系楼下考虑良久,最后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毕竟八字还没有一撇,传开了对白左寒也没好处;他走到车子旁正要开车门,陈诚实冷不丁窜出来攥住他,冷笑,「杨师弟,刚才去哪了?」
杨小空愣了愣,「我?在白教授办公室。」
陈诚实「哼哼哼」怪笑几声,「你不觉得你和白教授走得太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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