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像是挺懂了,愉悦地吃起来。
我吃完饭后,靠在沙发上,许久,忽然想起了那些光盘,我拿了过来。把其中一张放进DVD机,屏幕上先出现了一个人的脸,可能是自拍的缘故,脸离镜头很近,有点点扭曲,但很快看见他笑着说“我的樊宇,第一集,现在开始。”
屏幕上显示着做出来的效果,伴随着一点点背景音乐,慢屏幕是飘落的雨滴,然后,我看见镜头里,有个门被打开,然后是猛地从里面回头的樊宇,他怔了一下,然后对着镜头笑,笑得很纯真,他对着镜头吐了一下舌头,然后怂了一下鼻子。
然后是,樊宇在厨房做饭,
樊宇在在收拾房间,
樊宇在电脑前面上网,
樊宇蹲在地上和东东的合影,话外音是:东东和哥哥小宇。
镜头里的樊宇,一如既往地纯真和孩子气,他在chuáng上和摄像的人说话时,像个小孩子,抱着垫子,翻来覆去。
那是我没有见过的樊宇的一面,快乐,开心,无忧无虑。
忽然想起了川哥的话。
这样的生活的樊宇,仍不能得到满足吗?那些开心的笑脸,还不能完全充斥他的生活。那个深爱他的人,仍不能让他停下去往另一个方向的脚步。
樊宇樊宇,为什么你要这样!
第一章盘的最后,我看到了那个男的的正常的脸,他对着镜头说“樊宇!你给我老实点!”张桥是个有着有魅力脸孔的男人。镜头开始抖动,然后画面消失,只听到樊宇的声音“桥哥,你想吃什么呀!”
屏幕恢复了一个大大的DVD品牌的字样。
我盯着那个屏幕。
直到听到东东的叫声,走到院子里,东东跑过来。我过去呼噜着它的毛。我说“东东。你会恨樊宇吗?”
第9章
不知道为什么,那次谈话以后,川哥和我亲近了不少,他们晚上一般都是不急着回家的,于是,常常去吕秋那个酒吧喝酒聊天。他开始叫我了。骆淇也常常在那里。
我们一般就是坐在那里,听着秋姐酒吧里的爵士乐,聊天。
吕秋的酒吧人并不是太多,每个晚上,都坐不满,我都担心她怎么经营下去。
我原来曾经听于格格说,秋姐喜欢一个男人,特别喜欢,追她的人不少,她却谁也没靠,自己经营着这个酒吧。
这点,她值得我尊重。
她也经常陪我们坐着,聊。
川哥很爱和她说话,可传说中喜欢她的骆淇,却倒并不热忱。他常常自己坐在那里喝酒,不时接几句,多数的时候,他喜欢在角落里,yīn暗灯光下,显得特别罗罗寡欢。
我才知道,骆淇有个外号,叫忧郁王子。秋姐有时这么叫他。
樊宇已经一周没有消息了。
秋姐拿来一小箱荔枝,说是别人空运来的,特别新鲜。我吃了一个,果然又甜又嫩。
秋姐看着我说“展晖,最近怎么没和格格在一起?”
我笑了一下。她也笑了一下。她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她又剥了个荔枝给我,往我嘴里塞,我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眼睛里是像大姐一样的目光,我吃了,汁真多,顺着我的嘴角滑下,她离开抽了张餐巾纸递过来。我接过来擦了下嘴。
她看着我“有人说你眼睛特别好看了么?”
我楞了一下。她笑“真的,特好看。”
她的表qíng相当真诚,我回应说“还好吧。”
她笑。点了根细细的烟。
她又看了我一下,然后说“说出来,你别见怪,你让我想起一个老朋友。不是长相,是那股劲儿。”
“呵呵”我笑“那是我的荣幸啊,秋姐的老朋友啊。”
她假嗔地瞪了我一眼,我感激说“我错了,是吕秋,吕秋。”
她笑。然后站起身走了。
吕秋其实也并不是很大,大概27,8吧,跟川哥差不多。
川哥有一次特别认真地看着我,我被看得发毛,问他gān吗,他说“吕秋说你像张桥。”
“啊?”我吓了一跳。
樊宇还是没有消息。确切地说,我不知道哪里才能得到他的消息。
东东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它喜欢乱叫,很多时候,我制止不了。
有时,我会看那些碟。我看见樊宇在里面的一举一动,很怀念。
他总是在那里面笑得很欢。
可是,这一次,他哭了,眼泪从眼眶里落下,摄影机里很快只看到他和张桥的两条腿,张桥问他“怎么了,小宇?”
樊宇说“我想我妈和我姐。”声音是哽咽的。
张桥好像搂住他,说“哭什么呀,哪天回去看看她们不就得了。”
“我要赚钱,我要把她们接来,我要让她们在我身边,让我看着,天天看,不想在这儿猜,我妈是不是又顶着大太阳下地gān活去了,我姐是不是又瘦瘦地还要那么劳累……”
“接来,一定会接来的。”张桥的声音传来。
我忽然明白,樊宇为什么那么需要钱。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张桥和樊宇的亲密镜头,也许,张桥是摄像的那个,他拍不到吧。但是,字里行间,话里话外,我也只能感觉到张桥像个大哥哥那样照顾着樊宇,不让他委屈,捕捉着他快乐的画面。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看到了bào躁的骆淇。从他进酒吧开始,他的脸就像蒙了一块黑布。谁问他他也不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喝着酒,一杯又一杯。
川哥过去跟他说了什么,他竟拨开川哥的手,大吼着“我告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会这么做!”
川哥揪住他,有些气愤,但是却明显地带着心疼地说“骆淇,你别这样,我知道你难受。可是,为什么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骆淇红着眼睛“没有好处!什么是好处!我还能有什么好处?川哥…我还有什么好处?你说…”他双手抓着川哥的袖子,紧紧地,不停地说着好处好处。
川哥低吼“骆淇你喝醉了骆淇。”
“啊…”突然骆淇哭了,豆大的泪水从眼眶里涌出。他的脸告诉我他在这个瞬间是崩溃着的,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也可能酒jīng的刺激让他爆发着压抑的东西。
川哥不忍地搂着他的肩膀,把他弄到外面去了。他们的说话,我听不到。
吕秋在旁边看着这些。
忽然用很轻又让我听到的声音说“骆淇喜欢张桥。”
我神经一紧,瞪大眼睛回头看着吕秋。她的眼神落在我脸上,然后笑了一下。
第二天,我问川哥骆淇怎么样,他说没啥昨天喝多了。
我跟川哥说了我看到的那些张桥拍摄的樊宇。我说到他想接他家里人来北京的时候。川哥说“樊宇对家里人特别上心,这也是为啥张桥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我点了一下头,然后问“有樊宇的消息么?”
我本来以为川哥肯定会摇一下头的,谁知他突然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拍了拍我,走开了。
我忽然心里一沉。
我预感到,他知道了什么不好的关于樊宇的消息。
那天,拍的是一场街头追逐的戏,我疯狂地跑了几次,才OK。
骆淇后来来了一直坐在那儿,他戴着墨镜,不知道他在看哪里,在想什么,是什么表qíng。
我有个直觉,昨天他的醉酒,和樊宇有关。
中间吃饭的时候,他还坐在那儿。我拿了盒饭给他,他犹豫了一下,对我说谢谢,但是饭盒只是摆在一旁,没有动。
我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他起初一直没有说话,过了一阵忽然转向我说“你在养东东?”
我说是。他说“不方便的话,可以给我,我来养。”
我不想把东东给他,尽管我知道他喜欢张桥,也许想保留他的东西。
我说“我方便养,家里有个院子,很方便。”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还是去了吕秋的酒吧,进去的时候,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川哥和骆淇都默默地坐着。川哥看到我,说展晖你怎么来了?
我看出来他们好像有什么事在讨论,显然不希望我加入。我准备识趣地离开,对他们说“你们有事吧,那我先走了。”
川哥刚要说话,却有个声音从我背后传出来
“别走啊。人多更好。”
我回头,看见一个男人正走进来,我可以说,这人是我见过的最有可能一眼夺走你注意力的人,不是因为他长得多好,而是,他的气质,他有股华丽的感觉,眉宇间有种魅力,同时他还有股邪气儿。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把目光盯着川哥,骆淇。川哥已经站起来,那架势像严阵以待。
“你是顾展晖么?”他并没有看着我,却对我说话。
我没接他的话,他让我感觉不舒服。
他终于转向我,对着我咧了一下嘴“不错。樊宇还挺会招人。”
我听到樊宇这个字的时候,突然知道他是谁了,我的话脱口而出“你是庄哥!”
他笑“呦喝,我名气不小啊。”
“秦庄!你上这儿来gān吗?”川哥说,又转向我“展晖,这儿没你事儿,你先回去!”
我其实并不想走,我知道,他一定会带来樊宇的消息。即使没有,我也会问他!
秦庄却拉住我的胳膊“你可不能走,跟樊宇有关的都不能走。”
秦庄拽着我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除了我们没有别的客人。秦庄走到那个面对着液晶显示墙的沙发前,赞叹着“嗯,用这个看,效果一定不错!”
他突然拍了下手,灯光立刻变暗了。然后显示屏开始有了雪花。
他扭头向骆淇,骆淇直直地盯着他,庄哥说“骆淇啊,昨天晚上很HAPPY吧?不过呢…”秦庄坐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骆淇蹭地蹿起来,对着秦庄说“你丫王八蛋!居然摄像!”
庄哥心平气和地说“骆淇,你是自愿的,我没bī你,是不是。”
他们俩个说着我不能一时理解的话,川哥站在旁边,抓住了要冲上来的骆淇,说“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我管丫的!”骆淇还是要冲上来。
忽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人,我立刻再也无法转开视线,是樊宇!
他的眼光里,是惊诧,是悲哀,是哀求,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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