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的手扒拉开“你这什么地方,他来了就没打算gān啥好事儿,看上什么看上,他有病,大白天的发chūn!”
“你知道还他妈趴那儿睡觉?”孟昭瞪我。
“你说是你办公室,再说我困了,再说,谁知道你这儿到处都是牲畜?”
他点点头,随即又说“你骂谁呢?”
“骂你们。”我就是这意思。
他把我那屋子拉出来的时侯,还跟那个串哥说‘他来找我要钱来了,唉,老是不够花’又对着我‘你下次别来了哈,弄得误会了这都。’又对着串哥‘您上次不是看上小辉了么?他现在有空,我找他来哈找他来。’然后他就一推我抻着我走出了那个叫办公室的地方。
“你快回家吧。”他带我出门。
我往前就走,他又说“不许去捐肝啊。”
我说“知道!”然后离开了那里。
我和孟昭都是冬天出生的,可是,谁也不坚韧,他怕冷,我怕疼。他老喊着脚冷,我说你应该穿厚袜子,他说我这明显就是没人心疼。原来我们住在一起的时侯,大冬天的,他从外面喝酒回来,就直接钻进我被窝,像个冰坨子似的,抱着我取暖,特别满足,我被冻得浑身激灵激灵的,他愣是不松手,直到他暖和起来。
我怕疼,他把我押在别人那里我被人揍的时侯,回来疼得直哆嗦,他在旁边说,活该你,不知道跑,疼死活该。
他说没用的男人才怕疼,我说娘们儿才怕冷。
反正吧,我们俩,没一个好东西。
我不知道我们俩是不是真的兄弟俩,他妈和我妈应该是一个,至于是不是一个爸,可能我们的妈也不知道,她没说。我们的妈是jì女,孟昭也算子承母业,不同的是他做的是管理层。我跟我妈也不太熟,我妈生我的时侯难产死了。所以,孟昭的确是当爹又当哥了好一阵子,不过,当我能独立自主的时侯,孟昭跟我说,要把这些年对我的养育之恩都找吧回来。
我主动给关棋打了一个电话,我说我哥不让我捐。他沉默了一阵,然后问,我能跟你哥谈谈么?
我说,不用谈,他就是这个意思。
关棋显然很失望,嘴里还很客气地说“小孟,你能再想想么?”
我这人有时特别优柔寡断,我听见他带着悲凉的语气,不由得说“行吧,我再想想。”
“这个真的对你没有什么伤害,而且,什么都好商量,你有什么要求,你就告诉我,行吗,小孟?”
“噢。”我说。
他yù言又止,最后说“我弟现在qíng况越来越严重了,你帮帮我吧。如果你这样,你哥哥一定也会跟我一样着急的。”
他会跟关棋一样着急么?我还真拿不准。
关棋电话还没挂断,手机里就又提示有来点,嘟嘟地响,我一看,孟昭。我接起来,孟昭在里面喘粗气。我问了好几声,他也不说话。我说你gān吗啊,说话。
他倒把电话给挂断了。
我总觉得,孟昭再在这行gān下去,就离jīng神分裂不远了。
我想起来了,我休息了,后天才上班,可我gān吗去好呢?兜里还有100多块钱,孟昭穿着那身好几千的衣服也不知道给报销了没有。我本来还想去买条牛仔裤呢,穿孟昭的仔裤有好几年了,他跟我说,他的仔裤都是名牌,我不吃亏。
路过一个特别大的超市,我进去溜达了,反正也不买什么东西,随便溜达着看也没人理,挺好。
我喜欢吃巧克力,这件事,没人知道。有一次霍利给了我一块据说特别贵的巧克力,我后来在广告里也看见了,撒金粉似的,一个大圆球,里面一个大榛子,真他妈的好吃。
现在超市这儿有个展示台,那种巧克力摆的跟金山似的,立在那儿,我看着,看着,口水往心里流。
我在那儿犹豫了良久,琢磨着一颗巧克力是否能顶一顿饭,当然答案是否定的,不过,我后来还是奢侈了一把,买了三个球,花掉我近三分之一的余款。
出了超市,我打开一个,塞进嘴里,好吃得我都闭上眼睛享受起来。
我又晃悠了一阵子,看着路边各色各样的人,有时很想体验一下别人的生活,比如,父母双全的,有女友的,好多好朋友的,他们都是怎么个活法?应该比我这样有意思?还是更无所事事?
孟昭的电话又打来了,这次,我还没出声,他就说话了“你在哪儿呢?”
“你不上班老找我gān吗?”
“我他妈的还能上班吗!”他吼上了。
我就不明白了“孟昭你吃错药了?我在哪儿关你什么事儿啊?我兜里还有90多块钱,你看你能gān吗你就赶紧拿去,别在这儿吼!”
“你还来劲了?我问你在哪儿?”
“街上!”
“你不回家你在街上溜达什么呢?”
“你管得着吗?有事儿就说,没事儿别làng费我电话费!”
“你不是接听免费么?”
“那也没工夫跟你废话!”我真不知道这主儿到底要gān吗。
“骁……”又来了,口气变得比川剧变脸还快。
“你到底要怎么着?”
“哥求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
“那个……”
“你说。”
“我说不出口。”
“没关系,你再说不出口的也说过做过,我有准备。”
“你答应哥么?”
“你说是什么了么?”
“你先答应我。”
“你让我死我也答应你啊?”我随口说到,转念一想,他要真让我死,我可能也会考虑。
“你是我宝贝弟弟,我怎么可能让你死,我连你缺块肝儿我都舍不得。”他口气温软。
“那你说吧。”
“你答应我吗?”
我懒得跟他在这儿纠缠了,我说“行。你说吧。”
他yù言又止,像今天这么墨迹的孟昭,我还是头回遇到,我也烦了“你没事儿是吧,没事儿挂了。”
我刚要挂断电话,听到里面快速地传出一个声音“你跟串哥上个chuáng吧?”
第6章
我倚靠着栏杆,望着天,月亮隐隐约约出了影子,灰晃晃的。我觉得有人走近了我,果然,很快我很快听到有人在我旁边喘气儿。孟昭一般都是人没到,声音先到的,今儿他不一样,人到了半天,只出气儿不出声儿。我也不出声,我听他说什么。
估计他也不习惯,很快,他瓮声瓮气地说“你看什么呢?”
“你猜。”我说。
“猜不着。”
“再猜。”
“看天呢呗。”
“真聪明。”我扭头看他一眼,吓一跳,他一乌眼青,嘴角也伤了,还有点肿。“你怎么着了?”
“还不是那个SB。”
“哪个?”
“你他妈装什么糊涂啊?”他立起眼睛“好不央儿的趴我那儿睡什么觉?你要不睡觉,他他妈的会死乞白赖地要睡你么?”
我也立起眼睛“他要看见他爹睡觉,他也要睡他爹?”
“你少废话。”孟昭拉我胳膊,我甩开他,指着他问
“你真要让我跟他上chuáng?”
“那怎么办?他恼了,我以后就甭混了。”
“我他妈又不是同xing恋,又不是鸭,你们他妈凭什么?”
“不就是让他上一次吗?你是男的,又损失不了什么,就跟挨揍一样嘛。你哥我揍也挨了,我跟他说你不是了,我说一个不是,他就给我一拳,说一个不行,他给我一脚,我跟串哥说你上我得了,他他妈的就是不要啊,我怎么办?他改天宰了我,你的屁股比你哥的命重要?啊?”
我丧气地看着他。
他又换上一副可怜的样子“骁,你看着我死啊?”
我无力地恼怒着,心里激dàng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qíng绪,我可以因为孟昭挨揍,可以为他花光所有的钱,甚至,因为他送上条命都行,可是他让给别的男人上,我却无比的失望和悲愤。似乎,我连一点儿残存的金贵的渣儿都没了。
我这20年,全都是跟孟昭一起过的,我不知道他怎么把我养大的,听说,他从小就嘴甜,阿姨奶奶的没少叫,估计就是那样让我没饿死,我一直觉得我们俩相依为命,孟昭怎么样都好,他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可他今天吐出那句话开始,我觉得有什么变了,变得让我羞愤,我突然意识到,我的体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孕育了一股诡异的东西,当孟昭,坦然让我去陪别的男人的时侯,我才发现这是我最受不了的东西,为什么这样,这个原因,让我烦躁,让我不安,让我有点要崩溃。
我控制不了,我有点要发疯。
我说:“孟昭,你他妈的别bī我。”
他故意苦着脸,就着那点伤,我瞅着他,真想扇自己俩耳刮子,这个德行的哥,你居然还动了歪脑筋?
我跟他说,我想想。
他又装了半天可怜。
我特别悲哀,你突然发现你一直喜欢一个人,是在这个人劝你上别人chuáng的时侯,而且,这个人,是你的哥哥,要你,你会选择跳楼还是崩溃啊?
我是不打算按常理出牌的,我离变态竟然比孟昭近。
孟昭刚一走,我就不再给自己任何思考的机会,我打了一个电话,几乎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
“小孟?”他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捐肝。”我就说了仨字儿,他可能更激动了,一时都没说话“但是,有个条件。”
我的条件很简单,给我找个住处。
我在20岁的时侯,准备生活在孟昭之外。
他死不了,我知道。
他再挨一顿揍?有可能,挨吧,反正从小到大,我挨得比他多,我那么怕疼,他只是怕冷而已。
关棋很快就开车来了,我已经在楼下等他,他看我只有一个背包,挺惊讶。我说我没什么东西。他点点头。我上了他的车,看得出,人逢喜事jīng神慡,他的脸红扑扑的,气色特好。我可能气色委靡,要不他问‘小孟,你没休息好么?’
我没怎么说话。
他又说“你先住我那儿行么?”
我瞅他“我不习惯和别人合住。”
52书库推荐浏览: 暗夜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