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你,再寒冷也是温暖,再艰难也是美满。
可是没有了你,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向前走,不知道该怎么微笑哭泣,不知道什么才叫活着。
陈路确实就是这么感受到的,他年轻到把这种痛苦,也当作了幸福。
第49章
我们是个体,所以每个人都是孤独的。
你一定相信过这样的话吧。
虽然我似乎也应该相信,但实际上我并不寂寞。
因为有你。
只为有你。
——2006年2月27日
手表的指针终于又走成一道竖线,天还没亮,半掩的窗帘透着雪地反she的微光,屋子里倒是暖意洋洋的,安静中只有笔记本的蓝色指示灯一闪一闪的。
林亦霖睡觉很轻,感觉身后陈路动了下,便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怎么了……”
“没事……梦见你对我说话了。”陈路声音还带着倦意,轻声问:“你几点睡的。”
“……三点吧。”
“过份,不想要身体了吗?”陈路从拦住他的腰,温热的身躯贴了上来:“我不忍心折腾你,你就这么对自己。”
“嗯……”小林子昏昏yù睡。
陈路却醒得差不多了,看到他在昏暗光线中的白皙脖颈,忍不住亲昵地轻咬了一口。
林亦霖有点chuáng气,不耐烦地转身搂住陈路,光滑的肩膀露在被子外面,无意识的缩了缩,嘴里含糊的抱怨道:“别闹了。”
“老婆,你怎么这么xing感?”陈路眯着蓝眼睛逗他。
林亦霖索xing不吭声,从前一天睡三四个小时没有半点问题,但现在被这位少爷带得有些懒惰了,只要身处这种温暖,就舍不得清醒,更舍不得放开。
“我想要你。”
“不成。”
“就一次。”
“没门。”
“你好狠心啊……”陈路脸上装可怜,被子里却用长腿动作暧昧的分开他的膝盖。
林亦霖警惕的张开眼睛,不乐意:“喂,说不行就不行,你怎么这么不文明。”
“又不会让你怀孕……”陈路想起空空如也的安全套盒子就更哀怨。
林亦霖捏住他的脸,半笑不笑的问:“睡够了和我挑衅是么?”
“我似妻管严,我不敢。”陈路口齿不清。
一个巴掌落在下,到他脸上却变成了轻柔的抚摸,林亦霖指尖微凉,嘴角温婉的翘起。
陈路忽然爬下chuáng打开他的立可拍朝林亦霖喀嚓照了张相片。
“gān吗……”小林子还没完睡醒,眯着修美的眼眸有些无奈。
陈路拿着洗出的相片,趴回chuáng上指了指拥在软软紫色被褥中的那个纤细美少年,说道:“我家的chuáng上有个可爱的人。”
林亦霖似乎觉得很好笑,接过立可拍,终于支起身子对准陈路微微慵懒的清瘦脸庞定格,轻声说:“我家的chuáng上有个亲爱的人。”
相爱了便相拥,即便都是为了小事,也再简单不过。
许多年以后,林亦霖还是留着那张照片,照片上的陈路眼角眉梢都能年轻的流出清泉来。
照片后面字体秀挺,寥寥数笔。
只写着亲爱的人。
亲爱的,仿佛已经超越了所谓爱qíng,所谓喜欢。
那是血脉相连的人才拥有的等待沧海桑田时的无言动容。
比亲人更温热,比爱人更密切。
他可以去叫别人老公老婆,牵手,做爱,嬉笑打闹,生活得毫无瑕疵。
但他再没唤过谁,亲爱的。
年后的沃尔玛真能叫上熙熙攘攘,也不知哪拥来这么多人,好像东西不要钱似的,来来回回飞速的清空一个又一个货架。
陈路更过分,买东西完全美国化,拿手整排整排的往车里推,劈里啪啦的看的小林子直皱眉头,阻止他说:“你不要乱买啊。”
“我哪有乱买?”
“你看这个,我妈根本不就不会吃嘛。”
“全世界就你妈要吃东西?你不吃吗?”陈路笑笑着不理他,继续扫dàng。
“我哪吃得了这么多,我又不是猪。”林亦霖站在旁边抱怨,没辙了。
“本来就应该多吃点儿,你太瘦了。”
“吃成水桶腰你就高兴了……”
“我乐意。”
“我还不乐意呢。”
两个人正一人一句的小争执,旁边挑酸奶的年轻妈妈就对她两个孩子中稍微大点的教育:“你看看这位哥哥对弟弟多好,你也要让着弟弟,好东西不可以自己吃。”
林亦霖听得头上三道黑线,差点花容色变,陈路倒很得意的弯下腰摸摸那小孩的头,用他那万人迷的笑容占便宜:“对啊,好好‘爱护’你弟弟哦。”
“恩。”小孩子点点头,没想更小的那个不见外的扒住他们的推车指着一堆五颜六色的杜蕾斯盒子奶声奶气:“妈妈,我也要吃糖。”
小林子终于崩溃,转身就走。
陈路憋住笑拉着东西追上去:“老婆,你等下我嘛。”
“真造孽……”林亦霖还没损完他,手机竟然响了起来。
平时只有陈路会打这个电话,小林子更不会主动联系谁,他俩莫名其妙的对视一眼,陈路便迅速的从他牛仔裤里把电话抢过来说:“恩?你敢红杏出墙?”
说完不顾林亦霖的阻止把电话接通。
那边是个成熟的男声:“您好,是林亦霖吗?”
“对。”陈路一边推开小林子一边昧着良心说道。
“这里是协和医院,您最好现在就赶过来。”
“……好的。”陈路愣了,犹豫的答道。
林亦霖见他不对劲,好奇的问:“谁啊,怎么了?”
陈路没回答,只是挂了电话,不顾这里人多眼杂,轻轻的把林亦霖拉到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语气坚定的说:“有我在,你别害怕。”
林亦霖一直记得母亲去世那天是正月十五,陈路在超市拿哪了一堆自己从来没吃过的元宵让他回去煮,北京余雪未化,走在街上还是刺骨的寒冷。
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走了,没见最后一面。
和父亲不同,母亲的死虽痛苦,却无比安详,躺在雪白的病chuáng上如同沉睡的公主那般美丽。
她好像终于摆脱了这些年疲惫的尘埃,不再忧心各种世俗。
终于可以到天国去心无旁贷的弹琴歌唱,忘却前尘。
林亦霖一直没有哭泣,但也不说话,手被陈路握得生疼,整天都没有放开。
后事是肖言帮着办的,火化那天,他的外公外婆从欧洲赶回来,两位老人抱着孩子的遗照哭的稀里哗啦,完全不见平日里高级知识分子的那种淡定与从容。
林亦霖很喜欢母亲的遗照,虽是黑白,但上面的母亲却年轻至极,一脸笑傲容灿烂,长长的头发,细弯的水眸,足以成为任何少年的遥远梦想。
他拒绝了和外婆去瑞士读书,因为他还是不能忘记,当成和母亲无依无靠时,他们是怎样的拒绝和冷漠,明明是血亲,却解恨似的看着妈妈遭罪。
外公外婆丰衣足食,无需自己尽孝,关系淡漠也就淡漠了,流着同样的血,却未必能想着同样的事qíng。
最后陪自己的,不过一盒骨灰,几束白花。
桌上的钟表滴答滴答的走着。
明明chūn天都快到了,外面的天,却还是yīn沉沉的。
林亦霖进了屋子,便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脸上平静的没有什么喜怒。
热了杯可可,陈路坐在他身边,慢慢的搅温了,才把它塞进林亦霖的手里。
像被惊醒了似的,林亦霖张开眼睛,嗓子由于疲倦而微微的哑着:“我不想喝,你喝了吧。”
陈路gān脆又把杯子拿过来,用勺子舀起递到他的嘴边:“听话。”
勉qiáng喝了两口,林亦霖便摇头。
无奈的把饮料放在茶几上,陈路握住他的手安慰:“没胃口也要吃东西,你妈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明天,明天就好了。”林亦霖的眼神有点失焦:“再让我歇一歇。”
“傻瓜啊你,我又不是要bī你笑,难受就哭出来,看你这样我心疼。”陈路亲亲他的脸。
林亦霖看着那双深蓝的美丽眼睛,忽然软软的笑出来:“抱我。”
陈路微怔。
林亦霖吻上他熟悉的唇角,在他的耳边轻声又说了一次:“抱我。”
说着手就拉下他的外套,伸进衬衫里暧昧的抚摸起来。
如果平时陈路根本不会等到他催到这个时候,但这次,却动也不动,直到林亦霖住手,推了他一下,骂道:“真没劲。”
“让我心疼死你才甘心吗?”陈路忽然抱住他,特别特别紧的拥抱,挡住了林亦霖身上所有的寒冷与恐惧,亲密的如同他们生来就是如此,从来不曾分开。
林亦霖颤抖着嘴唇,咬住了他的肩膀,用力到几乎尝到了血的涩味。
他眼底的泪水不知道多久才无声的濡湿了陈路的衣领。
然后,全身变没了半点力气。
只有靠他的手臂,才不至于轰然倒下。
第50章
生活中到处都是辨证法,它们的作用似乎是能让人变得比从前更聪明些。
比如,爱qíng使人忘记时间,时间也使人忘记爱qíng。
我很早就懂得这个道理,却可能要很久以后才学会接受。
——2006年3月1日
北京这年的chūn天来的格外的迟。
等到月历翻过二月,灰白的柳树终于新绿。
透过暗色的车窗,外面爱漂亮的女孩子们也换上了颜色新鲜飞扬短裙,带着笑容经过。
这一切都让帝都显得比大雪中多了不少神采。
但耳畔的极度安静,却让陈路因为那些刚刚出现生命力的景色而感到莫名的寂寞。
他的心被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压着拖着累到不行,可是就连自己都不愿提起那些无处可诉的烦恼。
提起了也没有用。
熄掉指间的香烟,他长出了口气,决定出去透透gān净空气。
已经等待林亦霖一个多小时了,他还没从学校请好假出来。
没多久就是SAT三月考期,不明白肖言为什么非要他走这条路,在陈路的私心里是不希望林亦霖取得好成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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