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马路如同难以跨越的鸿沟,如果留下来,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他等着她开心地像个附属品一样做他呆在家里总有一天会老去的小老婆?
那是别人能做的事,不是自己的。
陈路有的,他没有,他有的,都是陈路给的。
难道只有陈路拥有站在世界顶端拿出所有最美好的东西说我爱你的资格吗?
如果是,他对谁说我爱你不可以。
“喂。”轻轻的一声呼唤。
林亦霖抬眼,才发现辆轿车不知道何时停在了自己面前,摇下的车窗露出陈路的身影,对面的记者却看不见。
“发什么呆,快进来,你想被记者拍到上头条啊?”陈路笑他。
林亦霖勉qiáng扯出丝笑来,拉开车门上了车,顺从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怎么到这来了,不是我哥生日吗?你没去?”陈路关上车窗,边打方向盘边问道。
林亦霖靠在椅背上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陈路侧过脸,化过淡妆的睫毛格外纤长,真是像传媒说的长着张天使的脸。
林亦霖呆了片刻,才问:“你为什么做那种事?而且都不告诉我。”
虽然没到面签的时候,但受到上层压力的签证官还是不得已把这个消息告诉朋友,别说肖言林亦霖这么聪明的人,就是个白痴,也能明白还有谁不愿意林亦霖出国留学。
没解释也没狡辩,陈路正过头看向前面的马路,忽然笑了一下,霓虹打在脸庞流光溢彩。
“我问你呢。”
“我不想让你走。”
“为什么你不想我就不能走,我给过你什么承诺吗?我早就说了我要去美国!”
陈路没再回答,一心一意的开车。
又是这种不想面对就不面对的态度。
林亦霖有点愤怒,瞪着他从牙fèng里憋出两个字来:“自私。”
车忽然就在话音刚落时急速的停了,幸好时间已晚,又不是高速,不然非得出事故不可。
陈路好半天才吐出话来:“我自私?我自私我至于成现在这样吗?”
“我又没bī你,是你自己要去唱歌的。”
“我不唱歌靠什么独立?我不唱歌你妈那一百万的医疗费从哪来的?我不唱歌谁让我们住高级社区吃鱼子酱穿古奇?你知道我欠鲁小凡多少钱吗?你知道我给公司多少承诺吗?我现在没办法抽身离开陪你回美国,于qíng于理都不可以!对,我自己愿意,我犯贱,我不想让你总把我看成没用的二世祖,你总是顶着张无害的脸其实对什么要求都高到可怕,我他妈连大学都来不及上,不去卖脸卖身拿什么养你,你是没bī我,你从来没bī过我……”陈路带着可怕的笑意,一字一句的说:“谁让你勾引我,让我jīng神错乱,让我爱上你!”
林亦霖被他抢白的无言,许久,才淡淡地问:“所以……我就该接受你打算好的一切?”
“不用这么看我,我是不会让你走的,别的事qíng我都可以答应你。”陈路倔qiáng的侧过头不和林亦霖对视。
林亦霖憋着的那口气渐渐吐出来,像是没了支撑,忽然觉得很疲惫。
“……我不懂你的想法,也不想懂,”林亦霖说得特决绝:“谢谢你看着我熬了那么多天夜,谢谢你陪我去香港考试,现在我们扯平了吧,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实话实说,我根本没打算一直和你在一起,那个时候我只是特脆弱恰巧你在了而已,你明白了?”
说完他猛地拉开车门迈下去,沿着大道气冲冲的往前走。
陈路心里也不得劲,但他看外面那么黑,这里人又少,还是不放心的开着车跟上去:“我先送你回学校,你爱生气生气,爱怎么着怎么着,成吗?”
林亦霖冷着眼瞪他两秒,忽然拽下无名指上的戒指毫不留恋的扔进车里,骂道:“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陈路愣了片刻然后变了脸色,脚上一踩油门彻底跑没影了。
第56章
人好的品质分很多种。
我们往往关注如何坚qiáng,如何自爱,如何鹤立jī群。
却只有时过境迁,才能渐渐明白。
何如包容,如何牺牲,如何让你,比我幸福。
——2006年5月15日
劳动模范肖言老师罢工了。
眼看实验班第一次高考期临近,竟然风风火火的传出了这个让人跌破眼镜的消息。
当然学生们的猜测也是各种各样的,多半是说他家里有了事qíng要么就是颜小柔怀孕综合症。
只有忽然很沉默的林亦霖明白,肖言是为了自己闹得和颜清薇关系破裂,让怀了孕的颜小柔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蹲在家里联系朋友与发泄郁闷。
那天晚上,林亦霖没坐车,独自在黑夜中走了三个小时才走到学校,却发现雅礼早已关门,他硬是在校门口坐到了天亮。
林亦霖很了解陈路的个xing,也许是家庭的原因,那个大少爷说出来的话是决不肯改变的,其实究竟去不去美国的问题,他若是真心与自己态度平等的商量……结果也并不会这么糟糕。
抬头看着被大城市污染到模糊不清的夜空,林亦霖渐渐变得绝望,也变得清醒。
凡事都是有一就有二,陈路这颗钻石的重量,他真的承受不起。
想离开,林亦霖只是想离开。
即使不出国也不愿再生活于被人掌控的yīn影之下。
那样单薄的生命不过显得更无意义。
出国这件事算了就算了,也许这正是两人之间混乱关系的休止符。
唯独肖言觉得不公平,他非要替林亦霖把机会争取回来。
可惜颜清薇又是什么人呢?大家叫她女王可不是空xué来风的。
傍晚阳光融化在了蔚蓝的天幕上,不再夺目刺眼,暖暖的撒在脸上很是舒服。
林亦霖整了整校服的领子,放宽心qíng露出个和熙的微笑,才按响门铃。
是颜小柔开的门。
她也为这事qíng憔悴了不少,破天荒打电话给陈路骂他混蛋,被失恋又不肯承认失恋的大少爷摔了手机作罢。
“肖老师在吗?”林亦霖问道。
“他啊,闷在书房不出来,没办法。”颜小柔苦笑的让他进门。
林亦霖反而比他们都想得开:“那我去找他聊聊吧,都别往心里去了,无所谓。““傻孩子,这不是小事儿啊。”颜小柔拍他的肩膀:“现在薇薇姐是顺着陈路死不改口,兴许哪天陈路想明白了,也就好了。”
“他爱怎么着就随他去吧。”林亦霖表qíng很淡。
作为一直都很鼓励他们在一起的知qíng人,颜小柔小心翼翼:“路路就是太喜欢你了,你还是把话跟他说开了吧……”
林亦霖微笑,不置可否,径直向书房走去。
“老师,你在忙啊?”
肖言正魂不守舍的瞅着桌上的教育学原理发呆,听到一声清慡的问候,恍然抬头。
林亦霖轻轻走进来,关上门,很礼貌地说:“您这礼拜也不去教课,同学们都挺担心的,派我来看看您。”
“没心qíng,教课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法让你……”
“过去就过去吧。”林亦霖见肖言抬手示意,才坐到他对面,表现得倒是很云淡风轻:“本来就是有很多不公平的东西,如果我总是去向如何让它公平些,恐怕这辈子只能一事无成。事已至此,要我说还是算了吧,毕竟我还可以去高考,又不是不出国不能活。”
肖言无奈的笑了笑。
“您明天还是去上课吧,同学们都等着呢,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您现在走了同学们怎么办?我又不是您唯一的学生。”
“我知道,这回是我不对。”肖言揉了揉眉心,抬首问:“你真要高考?”
“嗯……我还有一件事要求您。”林亦霖微笑:“我报志愿了,去重庆的,可不可以不要让陈路知道?”
“去哪?”肖言吓了一跳,全国最好的学校几乎都在北京,他竟然要跑到千里之外的大西南。
“重庆……远一点嘛,我想重新开始,我不愿意等着再重蹈覆辙,我不想再遇见他。”林亦霖说的很淡然。
“和陈路说清楚不就得了,他也不是疯子。”
“您比我了解他,我和他说不清楚。”
肖言没回答,静静的看了林亦霖两秒钟,然后点头:“我不会告诉他的,其实当初就不该安排你们去认识,陈路的xing格太极端,我以为你能改变他,没想到却反而被他给拖累了。”
“我谁也不埋怨,只后悔自己不懂得从开始看到结局。”
高考前的半个月,学校里的人就变得很少了,高三回家去自由复习,高二的文理重点班也停课冲刺,气温升高,人心浮躁。
林亦霖坐在讲台上看着为数不多的同学们自习,窗外知了鸣叫的声音还是隐隐约约的传来,他不禁在想,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在gān什么?前年呢?
那时候很忙,却很充实,每分每秒都知道要做什么。
而现在,尘埃落定,生活浮现出的真相竟然如此无力。
“别在那窃窃私语,都什么时候了?考完爱怎么说怎么说,非现在làng费时间。”他抬高声音训斥后排的男生。
“班长,很累啊,说说话怎么了,反正你要去美国没压力啦,站着说话不腰疼。”
“刚才这话谁说的?!出来!”肖言忽然出现在理科班门口,表qíng很严肃。
林亦霖赶紧打圆场:“老师你别较真,大家确实很累了。同学们,现在英语有什么问题赶紧问问肖老师,不要考试时还留着盲点。”
几个女生赶紧举起手来,林亦霖等着肖言过去,才警示xing的往后排瞅了两眼,男生们也都老实了。
他刚要坐下,书边的手机便震动了半秒。
带着手机已成习惯,好几天没响,让林亦霖一时间瞅着进来的短信有点发愣。
果然陈路发来的,内容很让人恼火。
“来天台,十分钟不来我就去你们班。”
林亦霖心qíng烦闷的删掉短信,看着班里埋头做卷子的同学们那么认真,最终还是站起来出了教室。
憔悴。
林亦霖推开半掩着的铁门,看到陈路,第一感觉就是如此。
穿着件宽松的体恤,棉布运动裤,别人怎么想不知道,小林子估么着他肯定是从公寓里忽然跑出来的,才如此不休边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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