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炀“嗯”了一声:“有什么问题,保证第一时间让我知道,好吗?”
何晋:“好。”
谢谢你,殇火……何晋在心里说。
切断语音电话,何晋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他妈妈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欺骗了她,而且头盔上有“神魔”的字样,她会使用网络,很容易就能搜索到头盔的真正用处,说不定她还会自己去试戴……他想,自己或许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他妈妈好好jiāo流一下,坦白玩游戏的事,并说明自己玩游戏的理由,他不想要争吵,他祈祷妈妈能听得进去自己的话,至少能有那么一点点尊重他的想法,那样也好。
但何晋还是太天真了,事qíng根本没他想得那么容易解决……
何晋睡得很浅,早上听到外面一有动静,就跟着起来,他只睡着了一个小时。
穿上衣服走出去,何晋看见他妈妈在厨房准备早饭,他叫了一声:“妈。”
女人身子一僵,没应他,整个人黑着脸,何晋去洗漱,完了出来又走到厨房门口,轻声问了一句:“我的头盔呢?”
他妈手一顿,“哐当”一声把碗摔了,回过头扭曲着脸开始发难:“头盔!你还记着那个头盔!你给我说说,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何晋平静道:“游戏头盔。”
何爸爸听到声响从卧室里走出来,外裤都没穿,只穿了条秋裤,哆哆嗦嗦地问:“怎么回事,怎么吵起来了?”
女人冷哼了一声,没理会何晋他爹,继续质问何晋:“游戏头盔!你现在倒是有胆量说出来了!以前把你娘当傻瓜,认不出那是什么是吧?我都查了,一万块钱的东西,你说你哪里来那么多钱买拿东西?”
何晋:“……”他妈妈果然查到了!
“是不是不止买这个,还拿我们的钱找小姑娘谈恋爱去了?你当我都不知道啊?”女人神经质地怀疑着,又摔了锅铲,用手指着自己的充满红血丝的眼睛道:“老娘为了担心你,好几夜没睡着你知不知道?”
何晋解释道:“头盔不是买的,是抽奖中的。”
“抽奖?”女人尖声笑了一下,显然是不相信:“撒谎成xing!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何晋:“是真的,我还有抽奖记录,信不信由你。”
女人点点头,冷笑道:“好啊,好啊,还信不信由我了,我跟你爸每天白粥咸菜,吃最便宜的菜,过最节俭的生活,你倒好,你拿我们给你的钱去玩游戏,你玩游戏还有理了!小时候我怎么教育你的你忘了?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了是吧,还是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还会顶嘴了,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儿子,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推搡着何晋,何晋的爸爸上来拉她,一边劝架道:“儿子都大了,别说了……”可身材瘦弱的男人反被她一把推开了,她把矛头转向何晋他爸:“你还帮他!你还纵容他!是不是你偷偷给的他钱了,我看都是被你惯坏的!”
“跟爸无关,你能不能冷静点。”何晋叫了一声,努力做着深呼吸,控制着自己的qíng绪,可他的拳头已经不知不觉得握起来了,微微发着抖。
“你叫我冷静,你爷俩联合起来骗我,把我当傻瓜,我怎么冷静啊!”女人发现何晋握起的拳头,睁大眼睛惊叫道:“哈,你还想打我啊?打死我我就管不了你们了是吧,来啊!都来啊!”
何晋摇摇头:“妈,我不想跟你吵,我之前瞒着你就是怕你不同意,但我玩游戏不影响学习,这是我的事,你把头盔还我。”
女人听了这话彻底被激怒了,蹬蹬蹬冲向卧室,把头盔拎了出来,嘴里嘀咕着:“还你,还你……”
何晋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叫你玩游戏,我还你!”果然,女人叫着提起头盔,用力掼在地上,“嘭”的一声重响 ,头盔钛金表层与大理石地面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也像是重重的撞在了何晋的心脏上……!
“啊!”何晋惊叫了一声,见女人还要捡起来再摔,他浑身血液往头顶一冲,上前一步推开她,赶紧蹲下去把头盔捡起来检查异常。
“你推我,你还敢推我!你gān脆弄死我吧!弄死我了一了百了啊!”女人的尖叫声几乎能掀翻天花板,她抖着手指着何晋,一副不敢置信又想与他拼命的模样。
头盔的电源灯灭了,无论何晋怎么开都不再亮了,此刻内心的委屈、痛苦、绝望在嚣着从他身体里涌出来,何晋眼眶发酸,qiáng撑的理智瞬间消散,他抱着头盔恶狠狠地看向尖叫中的女人,眼中有泪,还有憎恨,“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他红着眼睛大吼了一句,他动了动嘴唇,可是发现,这个女人根本无法理喻,他们怎么可能好好坐下来jiāo流?他摇摇头,不想再多说,抱着头盔转身返回房间,“哐当”一声用力关上了房门。
外头安静了一会儿,又响起了女人尖锐的谩骂声,所有难听的话仿佛不经过大脑地冒出来,孽障、畜生不如、白眼láng、还不如养条狗……
何晋多想给自己找个不要去在意的理由,可正因为那个人是自己的妈妈,所以那每一个字,每一句恶狠狠的话,都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地刮着的何晋心窝。
他擦了一把眼角的泪,从chuáng底下抽出行李箱,开始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个家,他再也不想在待下去了,他怕再多呆一分钟,自己会跟着发疯!
第087章 离家出走
东西不多,行李箱里就几件从学校带回来的换洗衣服,家里也没什么别的东西要带走的,何晋最后又起来在房间里看了一圈,仿佛抱了再也不回来的决心……
见写字台上的那罐七喜,这是秦炀在火车站给他买的那袋子东西里最后剩下的,何晋一直没喝,他拿起来塞进书包背上,拎起行李箱,一把拉开了房间门。
外面的骂咧声突然停了,女人赤红着眼睛盯着他:“你要gān什么!你这是要gān什么?”
何晋没理他,拎着箱子就往门外走,他妈在背后尖叫:“你要上哪儿?!”
何晋的爸爸也愣住了,板着脸上前去拉他的胳膊:“何晋!你gān什么?冷静点!”
何晋看向他爸,眼眶也是红的:“对这样一个不讲理的人,你能冷静,我不行。”
女人又叫了起来:“你说我不讲理?你说清楚,到底是谁不讲理!说谎的人明明是你!”她撒泼地开始随手拿东西往何晋的方向砸,桌上的茶杯,椅垫子,架子上的相框,噼里啪啦……
何晋不管不顾,打开家门就往外走……
他爸也凶起来:“何晋!别赌气!你妈就随便说说,你忍忍就过去了!”
何妈妈一听有人帮腔,立时涨了气焰:“你让他走,让他走啊,有种走了就别再给我回来!”
何晋点点头,心说好,这可是你说的……
一摔门,何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身后一阵寂静,霎时又传来了女人的哭叫,随着何晋快步下楼离开越来越弱,直到再听不见。
他没有心软,只觉得体内有火,心中苍凉。
他爸可能是顾及他妈妈,没跟着出来,也好,何晋现在不怕面对他妈,却怕他爸挽留……那个老实的男人没做错什么,只是太懦弱。
他不想和他爸爸一样,一辈子都陷在那个牢笼里。
正月初二,清晨七点,天气很冷,何晋昨晚只睡了一个小时,此刻又冷又饿。
很多店面都没有开门,公jiāo车也停运中,何晋踽踽独行了半个多小时才见到一辆出租车,上了车,他对司机道:“火车站。”
司机瞅了他一眼:“小伙儿读书还是打工啊?这么早赶车?”
何晋答非所问地“嗯”了一声,司机师傅见他神qíng落寞,无心聊天,也闭上了嘴巴,飙车去火车站的路上,何晋的手环响了,是他爸打来的。
何晋接起,他爸在电话里焦急地问他上哪儿,何晋说:“我回去了,回学校。”
男人道:“回来,大过年的现在还有什么车,有车票子也都卖光了,你妈的xing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忍忍吧……”
何晋痛苦道:“爸,你让我也冷静一下吧,我真不想回家,妈让我觉得害怕,我忍了二十年,再也忍不了了,我快被她bī疯了。”
他爸爸听了这句话,突然沉默了……
何晋:“爸……我到了学校再跟你联系。”
何爸爸没再劝说,但他担忧道:“你现在回学校,学校里开门吗?”
何晋:“开的,不行我可以找同学,我自己能想办法。”
何爸爸顿了顿,又问:“有钱吗?爸……可以管你妈要。”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嗓音:“管我要?别想管我要!他今天走了!我以后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他!学费生活费统统没有!你叫他讨饭去吧!”
何晋:“……”
男人像是和女人争了几句,何晋不想再听了,他切断了电话,热血上涌着给他爸发了条消息:“爸,你告诉妈,我以后就算是讨饭也不会再要她一分钱,包括她以前给我的,我都会算清楚连本带息地还给她!”
发完这句,何晋就把他爸妈的电话号码一起拉了黑名单,他眼角又有点湿润,却没哭,心里对他爸说了声不起,等我有能力了再用其他方式回报你吧。
“孩子,跟爸妈吵架啦?”司机大叔听了半晌,终于明白出啥事儿了,他忍不住多事道,“听叔一句啊,父母啊都是刀子嘴豆腐心,那都是为了你好,我看你也没比我女儿大两岁,我家那姑娘才叫凶残,顶起嘴来老子有时候都恨不得抽死她,可到头来呢,我起早贪黑地跑车,赚的钱还不是都给她的……天底下没有不为孩子cao心的爹娘,再大的仇恨还能盖过血缘关系?哎,我看也快到火车站了,你要现在回心转意呢,叔就免费给你开回去,你给你父母去道个歉,啥事儿都过去了,大过年的,在家待着总比孤零零地在外面喝西北风qiáng吧?”
何晋摇摇头,付了钱,下车前他对司机道:“叔,谢谢您,但我觉得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理解和尊重……祝您新年快乐,再见。”
轻轻扣上车门,何晋迎着北风走向车站,即使风chuī雨打、天寒地冻,他都觉得比在家里自由。
可能还未赶到高峰,如今排队的都是来买初六初七回程的上班族,何晋幸运地买到了当日回A市的火车票,中午十一点发车。
因为刚刚和他爸说不再动用家里一分钱,何晋买车票时几乎花完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现金,这是他自己存的,除去上次买球拍花掉的,一共还剩下两千多,但他带在身上的只有四五百,剩余的全藏在学校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