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吓住一个不知何时坐在长琴前面的女子。
尚秀芳低眉垂额。指尖落在琴弦上。
琴音忽来。
一身素huáng罗衣,浅绿披肩的尚秀芳,就那么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弹了琴,唱了曲。
不施粉黛,淡扫蛾眉,眉目如昼,瞳光幽幽如水,带着某些感同身受的悲凉跟怅然。
只听她唱道:“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
她唱腔透出一种放任、慵懒而暗透凄幽的味儿,别有一番无人能及的清绮qíng味,声腔技巧均没半点可供挑剔的瑕疵,配合动人的表qíng,谁能不为之动容。
“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歌声把在场诸人引进了一个音乐的奇异境域里,她那婉转诱人的嗓音,透过不同的唱功腔调,呈现出某种丰富多姿,又令人难以捉摸的深越味道,低回处伤qíng感怀,彷如澎湃的海cháo般把所有人心灵的大地全淹至没顶。(这个描写有一两小段是引自原文尚秀芳出场的,这里坦白下)
但最使人不能自己的,仍是她那种“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不经意地流露出来放任自然的美态。
而她现在却不是平日里那样放任自己美丽跟魅力的状态,而是全身心得用自己的方式吟诵完整的往生咒。
她比随弋那轻轻淡淡平平静静的吟诵过了自己的感qíng跟韵律腔调。好听十分又悸动人心。
歌唱,这本是一种灵魂力量。
她的歌声让在场的名流乃至于听到歌声的武林人们都沉入了那往生望念之中。
随着她而寄予祈祷。
并有人已经轻声随着她吟诵。
一个接一个。
其中不乏几个名流盘坐在地,随着尚秀芳吟诵着
而此刻,随弋已经一剑斩断了箭矢,冷眼看着宇文仕惊恐逃窜
宇文仕在走廊上逃窜,宇文化及却是不见了。
不见了?
随弋磁感完全笼罩整个流湘阁,她只看了一眼便是一跨步。
她的人。入了五楼。
一进入五楼,她看到了尚秀芳,也看到了那些吟诵往生咒的人。更看到了一个让她意外却不能让她停留脚步的人,脚步一落在木板上便是跨出,在那尤倦鸟扑向离他最近的尚秀芳想要拿来当人质的时候…
刷!一剑斩下。
尤倦鸟的右臂应声落地。
热血未澎湃。
随弋出现在他眼前,左手落在他左肩。手势结印,蓬!
右手落在他右肩。又结印…蓬!
一个呼吸五个手势结印!
尤倦鸟便是在瞬息受了随弋五掌,并且结了五个印。
前面四个印分别让尤倦鸟的身体一步一步得瓦解。
如何瓦解?
泰重山表qíng一变再变。
因为尤倦鸟体内的筋脉破了,血ròu散了,内气蹦了。骨骼碎了。
最后一个印不轻不重得落在他眉心。
碰!
尤倦鸟被一掌重新劈出去…、
瞳孔的光散了。
随弋脚下一跨,也出去了,只是嘴里轻轻落下一句“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
刚好跟尚秀芳引领的往生咒几遍吟诵同步了。
这一同步仿佛某些契约。冥冥中,在场的人都有一瞬的灵魂悸动……
来自灵魂之中对生死的感悟。
随弋的眼眸略动。
杀生之气似乎有所改变,但是仍旧冰冷肃杀。
身上的气息却是幡然一顿。
这一顿,她的人消失了。
人在哪里?
五楼屋檐红瓦之上,随弋出来便听到了走廊之上传来的一声狰狞刀芒破空声。
来自于地狱挽歌!
在随弋肃杀之气起的时候,地狱挽歌就直接无视了侯希白,带着镰刀飞she向六楼走廊。
一刀劈开窗子,人进去,一刀两刀就卸去了宇文仕的双手双腿,再抬脚一踢!
几个残影腿鞭、
轰!!!
宇文仕的残躯几乎被同时被踢出六楼。
恰好随弋出了五楼。
而那尤倦鸟也飞在天空。
他们都一起飞向了一个地方。
一楼,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得跑出了门,很快奔到了街道之上。
杜伏威等人看到了他。
“宇文大人…”
“杀!杀进去!杀了她!”
狂奔着叫喊的宇文化及已经惊恐极致,哪里还有平日的深沉狡诈模样…
然而也是这时,杜伏威等人还来不及回应要不要发兵攻打流湘楼之上的随弋等人。
砰砰砰砰!
尸身跟残缺肢体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狂奔的宇文化及跟杜伏威等人之间。
那鲜血眨眼,触目惊心,饶是解晖跟韩盖天这些见多识广的人也眉心狠狠一跳。
宇文化及惊恐了,而前面被尸身砸了路,他的步子便是陡然一顿。
也是那一顿。
他忽然就不害怕了,转过身来,擦去嘴角的血,朝随弋森冷一笑:“大隋内忧外患,我是骁果军大将军,掌握朝廷兵权,我宇文世族亦是朝廷第一世族,我若死,国家内忧外患,乱世到来,到时候生灵涂炭,你就是最大的罪人”
“到时候千千万万的卫贞贞都会因你而死”
“你不会杀我的,以你的xing格”
声音似乎涵盖了这里大范围天空,也进入每个人的耳中。
令人发指。
地狱挽歌阖眸。
目光落在那红瓦之上的卫贞贞。
此刻,五楼之中。
一曲既终。
琴声倏止。
尚秀芳眉头紧锁。
王通等人也一片沉默。(未完待续。)
第644章 最后一人
国家大势跟个人恩怨孰qiáng孰弱?
宇文化及现在能不能死?
若是死,朝廷震dàng,乱世就更乱了。
但是…有多少人看到了卫贞贞那血ròu模糊的脸还留着隐忍跟屈rǔ的痛苦。
身体不动了。
只有大片的污血不断化开,沿着瓦片如雨水一样流淌下去…
那乌黑的血,带着腐蚀化开的ròu,淅淅沥沥得从五楼屋檐留到四楼屋檐,再三楼,二楼,一楼…
落在院子地上,落在那些花糙上面,便是让这些花糙乌黑腐烂死去,一片焦黑烂开的糙地。
这是何等恐怖剧毒。
瓦片上也只剩下了破破烂烂的衣物跟鞋子。
尸骨无存。(肯定又有人要骂我心太狠了,又nüè人了…好吧,剧qíng需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对此,侯希白站在另一头,看了看那衣物,又看看宇文化及,眉头紧锁。
都说他们魔门之人坏到极致,现在看来倒是莫大的讽刺了。
随弋看着这些衣物,面上古井无波,让人看不清悲怒。
往生咒能往生灵魂,却抹不去那死的苍凉跟悲怆。
她死前在想着什么?
是怀念着美好的事qíng,还是沉浸在之前让她无比痛苦的境遇…
比如…
宇文化及笑着,笑容比地狱恶鬼还狰狞,抖了下袖子,无视了地上亲叔叔的尸骸,他转过身去…
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还对随弋补了一句:“顺便说一句,这个卫贞贞虽然已是破鞋,可到底滋味不错”
解晖手指握住了判官笔,而那韩盖天眉头紧锁,拳头一握。
李秀宁跟尚秀芳等女xing还有大儒道家们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六楼,那个娇俏女子忽然趴在了栏杆上。一张脸都怒红这,朝下面大喊:“解叔叔,这人简直是畜生,你帮我杀了他。我爹若是在这里,必然一刀劈死他,如果真有问题,我爹那边我来jiāo代!求你!”
“好”一向沉稳的解晖只是迟疑了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只是…
“宇文化及”
随弋的一声平淡让宇文化及转过身来。
在他转身过来的时候
随弋也侧过身来。手指勾出了妖阙,指尖在刃上一划,几滴血顺着手指滚过剑刃画成巫文,再顺着手腕一甩。
剑已经离开了手指。
在长空中飚she…旋转…
嗡~~~
那一剑便是如此进入宇文化及的瞳孔之中。
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
噗嗤!
一剑悍然斜向下穿透宇文化及的胸口,从心脏cha入腹部,再从腰部穿透而出钉死在地上。
那是相当诡异得cha剑方式,但是在巫族文化中,这种死亡方式称为——腰褫。
鲜血嘶嘶嘶灌冲在妖阙之上。
而此时,随弋的血深入妖阙之中。红纹焚烧起来,。
巫法:焚!
刷,以宇文化及为核心,火焰蹭得bào起,蔓延着鲜血,蔓延着旁边尤倦鸟跟宇文仕的身体。
一个三米直径的圆圈。
焚起!
轰轰烈烈。
火光刺目。
那是神乎其神一般的招法跟能力,在场的人忽然有种感觉。
——她非凡人,且,本要杀他!
腰褫:不可饶恕之人,cha心截腰。褫夺生命与行动力,焚以火,来生为四肢残缺容貌鄙陋终生孤苦。
随弋闭上眼。
一定要让他比卫贞贞更惨更痛苦才好吧。
这样能释然怨恨么?
尚秀芳等人都很安静,都看着那个长发飞舞的剑客。
也只看到侧面。对方的体格虽然单薄,但是表现还是男子,那蜡huáng皮肤等就更是了,只是那张脸到底凝脂如玉,雪色缱绻,让人觉得颇为不和谐。可到底那气质是最显眼的。
仿佛无论她那张脸如何,都无碍于她给人的美好宁静之感。
随弋不看他们,垂着眸,说了一句话。
“你说对了,你死,才有乱世”
宇文化及必死,虽然他死后,杨广就没人杀了。
虽然如此,她也依旧会杀他。
心不能忍。
而杀了最后一个宇文化及,随弋身上的气息便是浮沉不定起来了。
在平静跟肃杀之间来回,在来回之间沉沦变化。
一时间如她的剑锋芒毕露又有些妖邪,一时间又如大海蓝天一样平静而广阔,这种平静时刻变化着,随弋便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杀一个是杀,杀千万人亦是杀。
有什么区别吗?
随弋在沉默,杀戮在继续。
直到…当,当,当!
远方的山顶钟楼敲响了中午的大铜钟。
那声音辽阔而安宁。
随弋的眼中微光忽然就定了。
可杀生,不可纵杀生。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却不可杀万物如刍狗。
神况且没有这个权利,何况她。
也许,那个人有吧。
随弋忽然想起了她的第二人格,那位,仿佛具备了这方面的权利。
眼前岿然清明的随弋悟杀生而终了,却不是失败,而是正好成功。
悟了,看透了,也就是成功了。
长生诀之杀生,已成。
体内气力缓缓流淌,从bàonüè的气流沉淀成缓和宁静的水流,融化凝聚,仿佛看起来是弱化了,其实是在巩固跟更qiáng的蜕变。
随弋表面上已经平静,比原来越发内敛除尘,正要过去收起卫贞贞的衣物,却看到有人已经用自己的衣服包好了,整整齐齐叠在一旁。
这衣物好像是…
随弋下意识转头看去,便看到跟寇仲一起对付那几个从毒气阵中侥幸逃得xing命的宇文家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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