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嘴完,易池莲跟江云袖齐齐看向随弋,在察觉到这个姑娘没有任何朝他们倾诉之前究竟的苗头后,都默契的不开口询问,只是,易池莲的目光瞥过随弋之前从水里拖出来的一把铁剑。
那剑,很普通,没缺口也不锋利,冰凉沉郁,造型…纤细,长,优雅,gān净。
别无其他。
或许,还有内敛。
这是易池莲不敢轻视这把剑的缘故。
内敛,意味着神秘。
纵然它现在很像是古代一些世家华族公子的贵族配剑,但是太不华丽了,又显得不像。
只是,当随弋提着剑的时候,他很肯定,那是一种让人惊艳的感觉、
十分惊艳,好似她的整个人都被补全了一般。
她生来就该是握剑的,而这把剑,生来就是属于她的。
属于她…
易池莲低头喝完这杯茶,将茶杯放在桌上。
“茶很劣质,水还不错,下次我送你一包茶叶,免得你没东西招待人”
跟江医生明显不同的语气。
那是属于贵族土豪的满满阶级差距,还有,易先生特有的…傲娇的矜持。
随弋跟江云袖对视一眼,默契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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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不跟这两人坦白一切,是因为一些不能说的,难以启齿,能说的,说了,就很容易扯出她还有一些没说,自然等同欺骗,既然如此,那还是不说罢了。
这就是随弋的思维习惯。
也因此,她在送走两个人之后,在房中,抚摸着这把之前她醒来后就握在手中的剑。
剑,怎么来的,她无从查起。
就像是那玉璧上化出来的一块碎片,莫名神妙而来,最后,又融入她的体内。
第二块碎片,带给她的不仅仅是体质的第二次蜕变,
也不仅仅是磁感增加了五倍,换算过来,便是内力增加五倍之多的进步。
而是,一小段她觉得陌生,又奇怪的传承记忆。
之所以说传承,是因为她觉得这些东西根本就是她以前不可能接受到的,只可能是这镜子碎片传递给她的。
一些,剑道上的技巧,散碎的,不连续的,对一些奇怪古物,或者植物的知识,还有…
这把剑的名字。
“妖阙”
抚摸着这把剑的剑刃,随弋在剑上查到了一翻,还是未能找到妖阙两个字,一般说来,古代的剑,只要有所来历的,都会在剑身上铸出名字。
这把剑没有。
是普通之剑么?
但是,它偏偏是有名字的…
“或许,得等你自己告诉我”
随弋觉得这把剑跟她有缘,否则,她不会在摸到她的时候,有种心脏一个缺口被补全的感觉。
好似,人生就有了方向。
但是一旦随弋想起那面玉璧上的雕塑,她就觉得她的人生方向一片迷雾。
如果宫九那些人看到…RS
第124章 作坊
宫九?
“得去医院看看他们,就是不知道那三方人会不会在医院打起来”随弋得知宫九一伙人被打包成一起送到最近的镇上医院,嘴角一弯,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
她只是用一片长步包住了妖阙,背在后背,便是走出了房子。
去镇上?
车道上,停着好多辆扯,江云袖小心翼翼看向一直闭着眼似乎休憩的易池莲。
别看平日他跟易池莲cha科打诨都不惧怕,但是一旦这个人浑身散发出如此气质,便是不能打扰的时候。
就是因为太熟悉,才知道有些禁区不能碰。
似乎,上次看到他露出这个模样,还是三年前他的至亲去世的时候…
所有人都不敢吭声。
而此刻。
易池莲心头闪过诸多浮念,商业的,学术上的,家族的…z
诸多纷扰,他刻意想起这些,越想越多,却很快退却…终究难以避免得,再次浮现起曾经从书上看到的一句话。
一面之遇是缘,再次邂逅是命,三面便是命中注定。
这是第三面了。
她都从水中来,出现在他面前。
他爷爷曾说在他出生的时候,有高僧批语,水中生,莲清浅,缘起缘灭,在一念之间。
但是,他天生五行缺水。
所以,他的名中有池有莲,意为生生不息。
本来他是不大相信这个的。但是,如今好似不得不信了。
但是,在她之前再一次拒绝他。并且十分疏离有礼的时候,好像又有种水流抓在手中,眨眼流逝,怎么也抓不住的感觉。
她如风如水。
他该不该去抓?
或者,一切只是他的错觉,他们并不熟悉不是么?
他该好好想一想。
“开车吧”
易池莲忽然开口。
江云袖错愕,“额。不等了?没准她等一会就出来了…”
“不必,既然她说自己走。那就是要自己走的,多等也是无趣”
何况,他是得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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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窑,作坊。
青翠yù滴的林木绵延不绝。曾经,随弋以前觉得这地方委实很yīn霾cháo湿,现在若是来看,却是古朴幽深。
门上,门没锁,似乎从来都是不锁的。
风一chuī,咯吱一声,好似能推门而入,内部。萧瑟的作坊,桌子上的陶罐虽然不少,却依旧落寞孤单。
墙面上的青苔作古。泛出了浓黑色。
诸多陶罐似乎有些日子没打理了,上面落了灰尘。
大榕树所在的池子后院内,那碧绿的池子,依旧倒映出山的青翠跟大榕树的鬼魅,
只有风冷冷回旋,后山上。连鸟儿的啼叫声都极少极少。
陡然,哗啦一声。一只暗huáng的手掌从水中冒出,抓着石板,一个人,从水中冒出头来,呼哧呼哧的喘过气,艰难得从水中爬出,然后倒在地上,缓缓呼吸。
他的胸口在流血。
血流不止。
他活下来吗?但是他曾经活过么?
这样想着,他又忍不住想要哭。
却又哭不出来。
好似眼泪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流gān了。
“他呢?”
浅淡寂静的声音,在空气中袅袅回dàng,比山木还要清脆幽凉。
湿润的眼睛眨了几下,他的身体一僵,缓缓看向,门口。
原来的门是关着的,不知何时,门已经开了,那里站着一个人,背后背着一块青步包起来的长物件。
她站在那里,黑裤白衬衣,穿着一件单薄的黑棕皮夹克,简单板鞋,很熟悉的打扮。
很漂亮的姑娘。
“是你…你早猜到是我?还是单纯想来这里看看你的爷爷”
随弋看着趴伏在地上,像是一条生死两难的鲶鱼的男子,舌尖略微拔起淡淡的涩然。
“你希望我叫你沈师傅,还是叶乱云?”
叶乱云沉默了一会,低低笑了下,“叶乱云吧,曾经讨厌这个名字,现在,你这么叫我,或许他会开心一些”
“七舅公…他的事qíng我很抱歉,不过,重新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随弋跨进门槛,仰头看向那颗大榕树。
“毕竟,他做的事qíng,不值得我原谅他”
叶乱云躺在地上,看着随弋,眼里却没有之前的怨恨,只有淡淡的惆怅,“我知道,不是你杀他的,你的匕首刺在腹部,致命的胸口的箭”
他拿到尸身的时候就发现了。
说完,他顿了顿,“至于他做的事qíng…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也就是他的孙子”
孙子?
随弋想了下,说:“他有跟我说过,说是…”
“被那些尸人害了是么?你现在肯定是不信了,那些尸人是我做的,怎么可能害了我的儿子呢…”叶乱云撑起身子,在地上翻个身,似乎这才觉得舒坦一些。
看着天空,他闭上眼,像是在回忆过去。
“他是自然夭折的,那时候很小,就到我腿弯这里,我们都叫他小萝卜头我父亲也很疼爱他,整天带着他满山跑……但是生死这事,天说要怎么定就怎么定,一场大病,说来就来,家里继续都被用得jīng光,你无法想象守护着如此偌大宫殿的我们叶家,竟然连一万手术费都拿不出来…那时候太穷了,穷到一个子都挖不出来,我也曾经打过宫殿注意,想要拿一件东西出来变卖…父亲不肯,我不听。便是取了一个玉杯出来贩卖,终于卖到了三万块,手术费有了。父亲再不同意也没办法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手术会失败…小萝卜头还是死了,没过多久,我母亲,我妻子,也都莫名其妙死去,死得很惨。就像是一个诅咒,监守自盗。这是上天在诅咒…我父亲十分痛苦,后悔不已,我却是恨…很这个宫殿,恨叶家所谓的守护责任…直到我从你爷爷的遗物里面无意中看到典籍。听到了这个宫殿里面存在这能让人复活的神秘宝物…我动心了…”
动心了,心魔也就来了。
“我偷学了叶家禁学的巫蛊术,豢养了尸蛊,又因为想念儿子,养了苦鬼娃…”
所以,一切是叶乱云做的?那么七舅公…
“你爷爷的尸身也是被我拿来用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恨他当年执意不肯让我离开村子赚钱,这才导致…”
叶乱云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又有积怨的沉恨,因此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狰狞。
随弋在脑力飞快得过滤这些话。又瞥了他一眼。
“七舅公之所以后来顶替你,是怕这个宫殿依旧会有诅咒存在,所以想替你承担,于是,他成了鬼面人,帮你做最后一些事。包括,那么多的杀孽”
“是。他把我困住,为了就是顶替我”
叶乱云想起不久前他的父亲用药迷晕他后,在他要昏睡过去前,低下老迈的身子,用枯槁的手掌摸着他的头说,“云子,不必怕,你阿娘,你媳妇,小萝卜头,他们都会完完好好得回来的你不要怕再也不要哭”
然后,父亲一去不回,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醒来得太晚了。
叶乱云闭上眼。
怕?如今的确是没什么可怕的了。
能死的,都死了。
或许,当年的诅咒并未在他妻子乃至母亲时候结束。
似乎,还延续到了他父亲的身上。
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他了。
叶乱云不说话,随弋也维持了一会的沉默。
后山的风垂下来,夹着淡淡的林叶香,有些涩,有些苦。
叶乱云闭上眼,许久之后,他听到随弋的声音。
“我不杀你”
他睁开眼,眼中眸光微闪…
“你不是应该开心么?”随弋垂眸看他,嗓音比那池水还要清凉。
“说这么多,不就是让我对你产生怜悯感,进而放过你?”
叶乱云表qíng狞恐起来,低沉得愤怒吼道:“如果是那样,我大可把一切推给我父亲,而不是…”
“那样太明显了,你知道我不会信,还不如半真半假,不过我相信你说的大概是真的,只有一件事是假的,比如,你已经放弃报仇,换句话说,你并未放弃杀我,哪怕你知道七舅公不是我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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