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是童话,还要有爱qíng,这样才能符合圣诞的气氛。如果是童话,‘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又显得很俗,十五个班至少会有十三个选这种剧本,没什么新意。既要làng漫,又要凄美,要dàng气回肠,要余韵袅袅……要不就选《海的女儿》吧?你看呢薛嵩?”
男生转过目光避开对方的星星眼:“演《海的女儿》?”
“嗯。你觉得怎么样?”
他只想快点结束话题:“是因为你腿断了么?”
“……”
阮萌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
[五]
他以为他是谁啊!
什么意思嘛!一点艺术修养都没有!
谁说演小美人鱼的就一定是我?虽然我是文体委员没错,可也不代表……不过,仔细考虑一下演出人选,王子肯定是薛嵩吧。那么美人鱼什么的,我也可以争取一下……谁要争取和那个大烂人搭档!xing格真差劲,人家满腔热qíng,他却只会泼冷水。不用争取,配他也绰绰有余,根本不用争取,演员什么的,自然应该是文体委员来决定吧。
就这么决定了。
话说回来,只不过是腿受伤,哪里腿断了?
戚可馨已经发现了,今天午餐的主题是——薛嵩。
不管是碎碎念还是埋怨,关键是三句离不开薛嵩。以至于最后她笑起来:“阮萌,你也喜欢薛嵩吗?”
“诶?”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被问及是否喜欢薛嵩,人人都要多加一个“也”字,这让阮萌非常生气,当然不会承认,“鬼才喜欢他!大烂人!”
“你和他也结仇了么?”
“为什么这也要用‘也’字?”
“……你和王琼。”
经过提醒阮萌才想起来:“哦。”
“那你觉得早上的事,是薛嵩做的还是王琼做的?”
公布数学排名,到头来还是没有人声称对此负责。听陈峄城说,数学老师完全对这事一无所知,连排名怎么泄露出去的都不清楚。看来是有人故意而为,除了为了羞rǔ最后一名的阮萌,似乎暂时也找不出其他合理的理由。
“说得也是,和我有点不对劲的人只有这两个。薛嵩?他早上过来开门,有最便利的作案条件,当时教室里没有一个人,他自然是有最佳的机会。可是,他是个男生,再怎么小心眼,也不至于背后捣鬼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吧。”
“唔。我看薛嵩平时虽然难以亲近,但正直还是正直。不至于……那就只可能是王琼了。”
阮萌边吃饭便继续分析:“昨天王琼会突然出手打人是够野蛮的,我也觉得意外。看来不能用文明世界的规则去衡量她的心理,是她的可能xing比较大。可是,真的会做到这个地步吗?她英语最后一名她自己难道不知道?万一我要以牙还牙怎么办?”
“肯定就是她啦。她打人之前也没想过后果啊。你看,我昨天让你先下手为qiáng,结果你一时心软,反倒让别人打了七寸吧!对付王琼这样的人,怎么能心软呢?”
“算了。”阮萌摆摆手,“随便她吧。事qíng都过去了,她得逞了以后也正好别来烦我。”
“咦?你不打算反击吗?”
“懒得理她啦。”
“你怎么那么包子啊!”
“我现在还哪儿有闲工夫跟她勾心斗角?得赶紧把《海的女儿》剧本给改出来呀。”
“诶?我们班排《海的女儿》?”
“对啊,有什么问题么?好像没听说有其他班选这个本子。”
戚可馨yù言又止。
[六]
阮萌赶工了一个课间加一节自修课,终于把剧本完成了。下午大课间时第一次排练,演员们却不太买账,光是对着本子念台词都一个个懒洋洋的态度。
扮演龙母的戚可馨到底是闺密,虽然兴致不高,倒也还算认真:“陆地上的花很漂亮,森林里的树是绿色的,鸟儿们唱着动听的歌。”
几个扮演女儿的女生连整齐都做不到,“我们什么时候能浮到海面上去?”这么短短一句话读得七零八落,阮萌自己的声音混杂其中,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
“等你们满了十五岁,我就许你们浮到海面上去,那时你们可以在月光底下,坐在石头上面,看巨大的船只从你们身边过去。你们也可以看到树林和城市。”
“女儿们”又像乌鸦一样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哇,那太好了!”
阮萌终于忍无可忍:“停停停!虽然是第一遍对台词,可也稍微有点感qíng吧。台词是太好了,可读出来却是‘太惨了’的语气。中午没吃饱吗?”
四下一片安静,担任“王子”的薛嵩在距离阮萌最远的角落里低头看剧本,没有任何动静。
因为无人接话,阮萌自己都觉得有点尴尬了。刚想下令继续排练,“女儿”中的一个小声反驳了一句“不行就换人呗,反正我也不想演”。
虽然声音小,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第一次排练以失败而告终。
阮萌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哪儿,难道就因为数学成绩倒数第一,做文体委员的也没有威信了?
从音乐教室回班级的路上,薛嵩走得略慢,被人群落下来,并肩在无jīng打采的阮萌身边。
“你就一点也没发现这剧本的硬伤么?”
“诶?”阮萌把卷着的剧本打开,“剧本怎么了?”
“这本子里台词最多的是旁白,舞台上很难施展开。舞台上戏最多的是小美人鱼,其他人几乎都是龙套。龙王的其他五个女儿,每人就寥寥一两句台词,脸熟都混不上,谁愿意做这绿叶衬红花的事?”
“可是……”
“说白了是你自己没有做班委的觉悟,也没想把这节目当班里的事办好,只想着自己一个人出风头。演独角戏那么有意思吗?你和角色也不搭啊。”
“怎、怎么不搭了?”阮萌只觉得自己长相不差,没想过在选角上也能遭到质疑。
“像你这样不出风头活不下去的xing格,演得出小美人鱼的隐忍奉献吗?戚可馨演都比你靠谱。”
拿来举例的是自己闺密,阮萌本不该计较,可不知为什么,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什么时候“不出风头活不下去”了?
剧本是改编童话,童话又不是我写的!
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乱扣帽子吗?
薛嵩往前走了几步,觉察到女生并没有跟上来,寻思自己是不是话说重了,“也是为了她好,免得她四面楚歌还不自知”——这么安慰完自己之后,又理直气壮地按常速往前走,突然后脑勺被什么击中了。
一秒后,眼角余光看见了以抛物线落在斜前方地上的卷成纸筒的剧本。
身后吼出那句“薛嵩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每个字都饱含怨念。
男生心虚得没敢回头。
[七]
“阮萌真bào力。”
——寝室夜聊时由薛嵩发起的话题。
寝室里另外五个人同时愣了,薛嵩可从来没有主动在背后议论过女生。陈峄城感到奇怪的点与其他人略略不同:这不是昨天就下过的结论吗?今天又因什么有感而发了?
“是啊,一秒就把王琼打翻在地。”
“今天排练结束后,她连我也打呢。”时至此刻,薛嵩仍没能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恢复平静。
“啊?不可能吧?”知道阮萌喜欢薛嵩内幕的陈峄城惊呼起来,“你gān什么了?”
“没gān什么啊。我只是就事论事,为了圣诞舞台剧选剧本说了她两句。”
“那你肯定又毒舌了。”
“不算毒舌吧。让她别老想着自己一个人出风头,算毒舌吗?”
“……”
“不能更毒了。”
“活该被打。”
室友们纷纷与阮萌统一战线。
“哪个女生乐意被人说‘爱出风头’啊!更何况是阮萌那种真的很爱处风头的人!不打你才怪。”陈峄城总结道。
“所以……是因为会击中命门才不能说吗?”薛嵩似乎有点明白了。
陈峄城对同伴的愚钝有点无语。qíng商不够高的人,gān吗去没事找事?
“对啊,你怎么想到去说她呢?她爱挑什么本子就挑什么本子,爱演什么就演什么呗。反正无论怎样你都是王子——”纪律委员故意把“王子”的尾音拖得老长,语气中带点揶揄。
“戚可馨跟我说,女生们意见很大。排练时也没有一个人支持她,大家都懒懒散散的。我也是为了她好,反映点群众意见给她,哪知道她反应这么大!”
陈峄城从薛嵩长长的抱怨中挑出了重点:“戚可馨吗?”
“嗯?嗯。是啊。”
“她不是阮萌的闺密吗?天天形影不离的。她gān吗不直接跟阮萌说,跑来跟你说?”
薛嵩微怔,过了半晌也没想出合理的解释。
“也对,为什么跟我说?”
[八]
晚自习结束后回了寝室,阮萌开了台灯继续改剧本。虽然薛嵩说话难听,可也有点道理。这剧本比重的确不太合理,得给大家都多加点戏份。
“你还不洗漱?”戚可馨催着。
“等熄灯再洗漱也来得及,我动作快。熄灯后就不好改剧本了。这么多人的台词都需要现编,挺麻烦的,晚一天写好,排练的时间就少一天。”
“那你加油哦。”戚可馨客套地嘱咐一句,就转出门左拐进了同班的另一个寝室。
那寝室漂亮女生分布比较多,有三个演员都在。
见戚可馨来了,急迫地打探到:“怎么样?阮萌同意换剧本了吗?”
戚可馨面露难色:“她还是坚持要拍《海的女儿》。我和薛嵩都劝过她,她就是固执己见。”
“啊——?怎么这样!”几个女生都挺不满。
有个不死心的,把希望寄托在qiáng硬派班长身上:“薛嵩跟她说,也不行吗?”
“下午回教室的时候,她还拿剧本打薛嵩的头呢。你们没看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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