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没事吧?我连对方是谁都想不起来了,见什么见呀。”
“见面了不会想起来了吗。”阮雪琴皱眉,语气严肃。
“我不想相亲,这都什么年代了,太土气了。”叶澜做最后挣扎。
“到了什么年代相亲都是有必要的,你天天除了公司就是家里,平日的宴会舞会又不去,哪有什么机会认识男孩子?缘分这东西你以为是等来的吗?”阮雪琴微微提高了语调。
“妈——”
“澜澜呀,你妈说的对,缘分这东西可真不是等来的。”打断叶澜话的人是阮雪曼,她刚沐浴完,穿着艳红色真丝浴袍,手里端着杯红酒缓缓下楼,“不是谁都像是我家小玉这么有福气的。”
“妈……”叶玉一听头又大了。
叶澜憋了憋嘴没说话,向来跟她横眉冷对的阮雪琴自然不会放过回击的机会,更何况叶澜还是她的孩子,自然发挥了老母jī护小jī的jīng神。“是啊,叶家上下就出了个小玉这么有福气的,所以说上天是公平的,当妈的一天到晚活得憋屈,做女儿的自然要得到上天垂怜些,要不然这日子还怎么过呢?”
阮雪曼一听“蹬蹬蹬”几步下了楼梯,冲到她面前,将红酒杯“啪”地往茶几上一放,“你明里暗里骂谁呢。”
“呦,你听出我在骂人了?”阮雪琴冷笑。
叶澜赶忙起身,“那个……我想起我还有事,先回屋了。”
“别溜之大吉,柳叔叔家的儿子你必须得去见,这是我跟你父亲都打成的一致观点。”阮雪琴冲着叶澜的背影说了句。
叶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头也不回溜了上楼。叶玉也最头疼家中这两个女人,每每争吵她也是尽量回避,见叶澜走了她也赶忙回了房间。
“阮雪琴,你非得要在孩子们面前给我难堪是吗?”阮雪曼愤恨不平。1b5kv。
“难堪都是自找的,何必要别人给?”阮雪琴冷哼。
“你不就觉得嫁给叶家老二委屈吗?觉得自己是大姐就应该是叶家女主人,但是你别忘了,爸妈原本的意思就是让我嫁给鹤峰的,你是大姐没错,但谁让你没我漂亮了?”
阮雪琴目光yīn凉地看着她,“你以为我是嫉妒你漂亮?我呸!你除了那张脸长得耐看外还有什么本事在这个家里耀武扬威的?说白了你不过就是个头脑空空的花瓶,当年要不是爸妈偏袒你,给你出谋划策你能嫁入叶家?你早就二百五地把孩子打掉了!”
“所以说我很感谢爸妈啊。”阮雪曼非怒反笑,“要不是他们聪明让我留住孩子,我还真未必能嫁入叶家,当年爸妈说得对,只要我怀的是男孩儿,叶家少奶奶的身份我就跑不了,结果老天真是厚爱,我不但怀了男孩儿,还是个龙凤胎,你呢?这么多年就生个丫头而已,所以你对我羡慕嫉妒恨也正常。”
“阮雪曼,这么多年我还真就一点都不对你羡慕嫉妒恨了,一个得不到丈夫心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格在别人面前炫耀幸福?”阮雪琴的嗓音听上去更加沉冷,“还有,看好你的好女婿吧,说不准哪天jī飞蛋打那就惹大笑话了。”话毕转身上了楼。
“你、你说这话就是嫉妒!”阮雪曼气得全身发抖,冲着她的背影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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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叶赶回客栈的时候,小豆子正在庭院画画,阳光偏移在他的小脸上,看上去红扑扑的可爱极了。她放轻了脚步,无声无息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小豆子倒也没惊讶,看得出也没太把jīng力放在画画上,见她坐在旁边,歪头冲着她身后瞅了瞅,“你的行李箱呢?”
“在酒店。”素叶耸耸肩膀。
小豆子转过来看着她,“这么说你找到更好的住所了?”
“也不是。”素叶不知道该跟个孩子如何解释。
小豆子却挺认真,“你喜欢大个子叔叔吗?”
素叶看了他良久,也学着他偏头,“那你喜欢大个子叔叔吗?”
“不喜欢。”
“为什么?”她惊讶。
小豆子想了想,“他太严肃了,都不笑,女生都喜欢笑哈哈的男生。”
素叶配合了他的认真,点点头,“你说的也对,大个子叔叔那个人吧,怎么说呢,就是让人有时候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我也有同感。”
“啊?”素叶先是一愣,紧跟着哈哈一笑,“你怎么跟小大人似的?”
小豆子憨憨笑了。
素叶冲着他伸手,“礼物呢?千万别告诉我就是想跟我瞎贫,我可打你。”
“怎么可能?我是真有礼物。”小豆子说着跑回了房间,没一会儿又跑出来,神秘兮兮道,“你先闭眼。”
“帅哥,你不会想亲我吧?”素叶憋着笑。
小豆子一翻白眼,“美女,你想多了。”
素叶还是被他逗笑了,按照他的要求闭上了眼。小豆子拉过她的手,往她手里塞了样东西,她只觉得这东西jīng巧但还有点分量。
“好了,睁眼吧。”
素叶睁眼,定睛一看愕然,“你要送的礼物是这个?”一本手把圣经,酱红色的封皮,尺寸只限一只手的大小,看起来着实方便,这本圣经看上去不少个年头了,封皮都磨起毛了。经手噔烈守。
“是啊,我妈妈送给我的,我看不懂里面写些什么,但妈妈说这是圣洁的书,很珍贵,所以我就想把它送给你,这样你就不能忘了我了,也希望你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妈妈说,只要拿着这本书就能开心。”小豆子的妈妈是虔诚的基.督徒,在这座始终盛行佛教的千年古镇,他们一家能够坚持自己的信仰着实不易。
素叶知道这家有信仰,翻开小本圣经,感动于小豆子的心意,点点头,伸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忘了你的。”
小豆子咯咯笑了。
☆、不是房卡
出了客栈告别了小豆子,素叶像是一抹幽魂游移在千灯镇,不过是短短两天的光景,她再游千灯镇的心境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还是在前日,她置身江南雨上,耳畔是船夫哼着昆曲经典的段子,悠然坐在船舫上时心qíng豁然顿悟;还是在昨日,她尽享千灯古镇当地习俗,品了当地美食,亦与那个她自认为远离了才会快乐的男人共度良宵;但今日重回千灯镇,再踏上这片她认为会为自己带来安逸和祥和的土地时才发现,她逃离了一座城的记忆却又被一座镇紧缚了,怕是从今以后这座古镇也染上了她不敢再去多加追述的记忆。
中元节过后的千灯镇悠哉依旧,空气中倒是还隐约浮dàng着焚烧锡纸元宝的味道。年柏彦用激qíng领着她共同见证了鬼门关闭合的时刻,可呼吸之间还残留的气息就如同鬼魅依依不舍在人间留下的最后一根手指,这手指充满着死亡的味道,拉扯着她的发丝,bī得她不得不去在每一年的昨天和今日来回忆自己度过怎样荒唐的中元节,提醒着她要时刻记住,她是如何陪葬了自己来祭奠中元节。
穿过石板街,素叶来到了昨日的餐厅,老板认出她来态度十分热qíng,没等她多说什么便接二连三端上了店里的招牌菜,老板娘也是个慡快的人,笑呵呵问她今天怎么是一个人来了。她竟无法回答,是啊,她怎么就成了一个人?她也很想知道。
饭菜吃得无滋无味,她竟吃不到昨日鲜美的味道了。
惊讶之余脱口问了一声老板,“换厨师了吗?”
这句话问的老板慌了神,赶忙问她是不是哪道菜不合口味了,她这才心里明镜了,努力挤出一丝笑告诉了老板,只是觉得菜比昨天还好吃了。
老板这才放心。
她却悲哀地看着自己的筷子,不是菜变了味道,是吃菜的心qíng变了。匆匆塞了几口算上对自己的胃有所jiāo代,离了餐厅。石桥上又多了一些背包客,三三两两成群,嬉笑经过素叶身边时或是相约好友或是相拥qíng侣,反倒衬得她伫立石桥时只能与河中倒影对伴。河面上的船舫经过桥dòng,远远飘过耳畔的又是老船夫哼着昆曲儿的调子,幽幽的,如话诉千年沧桑般。
路过昨日那家刺绣店时,牌匾上的“凤穿牡丹”也如同老绣工手中的绣针似的准确无误刺中了瞳仁,从最深处的地方迅速蔓延出了一股子疼,令她忍不住眯了眼。相比昨日的冷清,今日绣坊的庭院多了几名女绣工,各个素衣素裙端坐在绣架前,十指chūn风,一丝丝彩色绣线经了她们的手便赋予了生命,或直针或盘针,令素叶不禁想起有诗云:“用针如发细者为之。设色jīng妙,光彩she目。”庭院的那颗琼花树纷纷落英,花瓣与眼前几位女红相得益彰,如诗如画。难怪从古至今便称苏绣对江南女孩是天荒地老般的爱qíng。
绣坊的老板外出不在,素叶也不过是顺路过来看看,所以老板在与不在对她而言都一样,当琼花飞落眼前时亦忍不住想起昨日年柏彦与绣坊老板讨论细节的qíng景,似乎,他的气息还沾在这儿不曾离去。
只是那副标价11万的白玉兰不在了。
问及才知道是有人买走了它。
素叶忍不住摇头轻叹,这年头有闲钱又有闲qíng雅致的人太多了。
从绣坊出来,雨雾再次笼罩了千灯镇,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雨丝如绵针,想着这偌大点的古镇转来转去也差不多了,又看了一眼时间,心qíng也如这天气般yīn霾。
这个点,年柏彦八成已离开酒店赶去机场了。
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孤独、寂寞,甚至开始了彷徨。
将手机扔回挎包时不经意碰到了一硬邦邦的东西,拿出一看是年柏彦jiāo给她的房卡。素叶紧紧攥着这张房卡,脑海中却是年柏彦最后被房门挡住的身影,这房卡拿在手里跟他jiāo给她最后的背影一个感觉,冰冷、陌生!
素叶讨厌这样的自己,又不是什么十七八岁的怀chūn少女,犯得上被个男人的心思所影响?想着心头犯了执拗,他走了也倒好,大不了今晚她独享大chuáng之乐,随她怎么折腾。愤愤不平拆开了纸包,却在见到里面的东西后征楞了。
纸包里哪是什么房卡?
竟是她的,护照!
雨丝打落在护照上,在她的照片上摊开大滴水珠,不期然的,雨势加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落在素叶的头顶上,周遭的游人如惊散开来的鸟儿,纷纷寻找可以避雨的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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