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觉得,有点茫然到了绝望。
原来,一个人的夜晚真的很可怕。
想想从千灯镇到回北京,似乎也没有多长时间,可为什么奇迹般地彻底颠覆了以往习惯?她的胸口闷闷的,想起年柏彦的时候又泛着甜,所以才知道,原来这种酸甜苦辣的滋味就叫做思念。
是的,她思念他,恨不得现在就想去看看他在做什么。
她是习惯他的体温了,习惯每晚趴靠他胸口入睡的温暖,习惯枕头、被褥上沾染他的气息,今晚,只剩她一个,而他呢?今晚又会在哪里睡?他自己的家?还是公司休息室?他会不会也在思念着她?
头筋跳着疼,缺觉的后果。
但明明就是疲累的,明明就是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她还是睡不着,因为她今晚的形单影只,因为今天林要要决绝的行为。gān脆起了身,拿过遥控器调亮了客厅的灯,渐渐的,室内被鹅huáng色的温暖填充了,素叶似乎也觉得没那么冷了。
准备到冰箱里翻翻看有没有什么零食,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落在了墙角位置,微怔一下走上前,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一个很高很高的东西,细长的箱子,包装jīng致。别怪她才看见,依照客厅被她改造得魔幻风格,如果不仔细看,怕是一辈子瞅不见都实属正常。
素叶倍感奇怪,她不记得自己家有这么一件没开封的东西。想都没想七手八脚拆了封,里面的物件很沉重,幸好是竖着摆放,外包装盒子很容易拆卸。
等里面的物件露出庐山真面目时素叶一愣,愕然伸手将其缓缓拉开,脑海中陡然与千灯镇那时的琼花纷落画面撞击在了一起。
……
“十一万五?”
“姑娘,这屏风可是双面绣,用的丝线都是全球数一数二的,在我这里你绝对找不到第二家一模一样的绣品。”
“太贵了。”
“这年头啊会苏绣的人越来越少,越是美的东西越要用手工,这个白兰是我亲手绣的一针一线,不贵了。”
……
画面中的老人一脸含笑,他身边站的是就是年柏彦,有琼花飘落于他的肩头,那一幕美得令人移不开眼,就正如她惊鸿一瞥的白兰屏风。
她面前摆放的,正是她连连喊贵却又念念不忘的屏风,足有一人多高,褐色底图,丝白色白兰花蕊,在鹅huáng色灯光的照耀下,宛若就在她眼前盛开,轻轻呼吸,尽是醉人的馥郁。
她喜欢白兰,正如喜欢白兰背后的寓意:含笑。
清诚他溅。屏风的最下角绣有一行字,应该是后加上去的,她之前在绣馆没有见过。不长的一句话,唯美感动:相逢正遇素锦年华时,未晚。
有“遇见你在我最美的年华”异曲同工,却也不及这句来得真切,素叶呆呆地坐在屏风前,抬手轻抚上面的绣字,指尖轻抚了“素”又落在了“年”字上,停顿了下来,是啊,再美的言语也抵不过屏风上的这句,因为有她,亦有他。
年柏彦……kpR7。
素叶眼眶又红了,她就那么确信这是他的行为,这句话也是发自他内心的。她的心在一遍遍念着他的名字,她从未想过,她和他的姓氏竟会是这么美的一句话。
他怎么知道她是如此喜欢这个屏风?又是怎么送进这个房间的?她统统都不知qíng,满脑子只有他的那句:相逢正遇素锦年华时,未晚。
紧紧压抑的思念终于如洪水般决堤,她拿过手机,颤抖着手指给他发了条微信: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但还是谢谢你。
她只打了这么一句话就完结,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相信他是明白的。
可发完又后悔了,万一他很忙很忙没看见怎么办?万一被其他人看见了误会了怎么办?万一叶玉在他身边怎么办?万一……不过一条微信而已,却使得她诚惶诚恐了,她也不明白,与她曾经那么亲密的男人,为什么一回北京就一定要遥望无法相守?
正想着无数种万一可能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的手指都发麻,慌乱打开一看,竟是他发来的回复:喜欢就好。
看到这儿素叶差点破涕而笑,他终究还是懂她的,那么简单的四个字,却成了她心底最沉稳的力量。qíng不自禁发了个烈焰红唇,忍不住又回了一条:还在忙吗?
很快收到回复:在开会。
素叶心口微微收紧,抬眼看了下时间,已是十点多了,这么晚还在开会。手指一直盘旋在键盘上,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他说,可又说不出口,明明知道他在开会,明明告诫自己别再打扰他,可手指就是那么不听使唤地给他发了句:柏彦,我想你了。
她想他,一点都不掩藏。
可手机迟迟没有震动。
她深深后悔,他在工作,她的行为无非就是捣乱了。
正懊恼,手机终于震动了,素叶一下子扑到手机面前,颤抖着手指打开微信,他依旧简单字句,却令她红了眼,他说,我也是。
素叶哭了,又笑了,久久地看着白兰,这一刻竟不觉得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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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深秋,最美的季节。
素叶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醒来时放眼看去尽是灿烂的阳光,虽说好多年没在北京过过秋天,但还记得这里秋季的味道,清澈的,比冬季多了一些湿润,比夏季多了许多清凉。叶子是最纯粹的金huáng,当她一路经过使馆区的林荫路时,金huáng的叶子铺满了整条长长的街道,所以秋季阳光看起来甚好,素叶的心qíng也稍稍好转。
上午九点,她正式回联众心理机构报了到,撤消了假期。丁教授参加了早上的例会,jiāo代了工作上的一些事宜,又对素叶回来上班表示欢迎,丁教授脖子上还贴着创可贴,与素叶目光相对时多少有点尴尬。相比其他同事们的热qíng,何明和方倍蕾显得很平静,只是跟素叶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素叶倒是无所谓,她身边的助理李圣诞愤愤不平,等散了会后,一直跟在素叶身后唠唠叨叨,“看见没?明显的不欢迎啊,也对,你这提前回来从他们碗里分走了不少羹。”4865953
素叶没搭茬,从包里拿出一护肤品递给李圣诞,李圣诞接过后尖叫了一声:“SMPR的面膜,内地很难买到,听说这款面膜超级好用。”
“所以从香港给你带货了。”相对她的大惊小怪,素叶像是截木头似的平静。
李圣诞激动地指着自己的鼻子,“给、给我的?”
“知道为什么给你带这款面膜吗?”
“你喜欢我呗。”
素叶斜眼看着她,不咸不淡道,“我呢是不轻易送别人东西的,你要领我的qíng才行。一来北京雾霾严重,这个牌子的确有效阻隔污染,二来,你要加班加点为我服务,所以先给你个红枣。”【有关SMPR品牌,内地翻译成欣蔓。】
李圣诞快乐疯了,给了她个飞吻,“奴家愿意为你肝脑涂地。”
“先把今天丁教授分下来的客户资料全都给我吧。”素叶实在受不了李圣诞的热qíng,一瓶面膜就给收买了。
李圣诞飞也似地照办。
看着她比平时快出十倍的办事效率,不禁深深感叹,对女人来说,有时候化妆品比金钱来得更有魅力些。
结果一上午,素叶都在神游中度过。
原本想着多那些客户资料,狠狠一次xing了解清楚,也顺便赶走脑海中乌七八糟的念头,岂料,整个上午预约到机构的客户都十分的“奇葩”。
第一个客户是家企业老板,进门时还带着太阳镜,素叶毫不客气地命他摘了镜子,等他开始讲述的时候才知道他有恋足癖,身边的秘书全都是小脚白嫩的主儿,他坦言说喜欢女人的脚胜过喜欢女人的蜂腰肥臀,素叶不言不语,耐着xing子听完。
第二个客户是个大学生,神神叨叨的说自己是灵体,能够感受到yīn冷不gān净的东西,素叶看得出他只是缺乏关怀,想利用一些与众不同来博人同qíng罢了。
第三个客户是个话唠,一坐下就说个没完没了,素叶最后不得不打断他,他则怒了,说自己花钱来就是要找人倾诉的,让她做垃圾桶。素叶听着听着就烦了,gān脆双腿叠放在办公桌上,全身倚靠在椅子上,那客户倒也不在乎,依旧嘚啵嘚啵的没完,渐渐地,她开始神游太虚。
第四个客户看起来比前面三个谁都正常,年龄四十八,长得却跟八十四似的,一进来就送了素叶一大捧的玫瑰花,素叶只觉得满目血红,赶忙命李圣诞将花拿走。
“金先生是吧?您有什么问题?”她耐着xing子。
金先生不愧是姓金的,一笑一口大金牙,看的素叶嘴里直发疼,敢qíng这满口的牙全都遭了殃。金先生笑得十分猥琐,一下子就抓住了素叶的手,她低头一看差点晃瞎了眼,好嘛,金表、金戒指,金灿灿到了一起。
“素医生,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我太喜欢你了,想追求你。”
素叶忍无可忍,起身出了门,任由那个金先生目瞪口呆地独自留在办公室。她直接闯进了丁教授的办公室,甚至连门都没敲,正在写研究报告的丁教授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素叶就绕到了他的桌前,双手撑在桌面,身子探前,几乎跟他的脸都要贴在一起了,才咬牙切齿道,“丁教授,你能给我安排些像点人的客户吗?”
☆、轻生的真正原因
从丁教授这个角度看,素叶的眸底深处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有两簇火苗在忽明忽暗地燃烧,很显然她正在努力压抑不悦,依照她的xing子,怕是再忍一会儿就该摔门离去了。他略微想了想,尽量缓解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氛。
“素医生,你是治心的,咱们这行接触的就是些奇怪的病人,像点人的客户人家去的是医院,而不是心理诊所了。”
素叶压着气,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一字一句不客气,“从今天下午起,把那些个原本安排给方倍蕾和何明的客户还给他们,我只接待跟我预约的客户。”
闻言这话丁教授一脸为难,“现在机构的人手不够——”
“来这儿上班之前我就说过我不会加班,现在每天预约我的客户已经够我从白天忙到晚上,别再让那些无病申银的人占据我宝贵的时间。”素叶直起身。
丁教授看着她有些急躁,也明白大抵是因为昨天的事搅得她心神不宁,也gān脆做罢了状,随她去了。素叶没再多说一句废话,转身准备离开。刚搭上门把手,丁教授又迟疑问了句,“要要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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