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刀的手狠狠一用力在空中划过,只觉得是碰到了实体上。
下一秒,年柏彦的衬衫袖子被划开,胳膊被划伤,有血洇了出来。
该死!
年柏彦发觉自己受了伤,眉头近乎都能拧出水来,怒视着素叶,额头上的青筋近乎凸出,伤口虽说不算太深,可她这一刀是扎在了他的心上!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一步步朝着素叶走过来。
经过了一番折腾,素叶已经累得一点力气都没了,这个时候再让她发起攻击的可能xing为零,见年柏彦离她越来越近,一时间qíng急,手腕一转,gān脆将刀子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年柏彦的脚步倏然停止。
见他止步,素叶从地上爬了起来,刀刃始终贴着自己的脖子,一步步退到了窗边,借着微弱的光与男人愈加沉凉的目光相对,一字一句道,“年柏彦,你再不放我走我就死给你看!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堂堂jīng石集团的总经理非法囚禁女人并活活将其bī死!”
一个月的囚困,足以令个正常人意志丧失,更足以让个正常人变得疯狂。更别提是素叶了,她xing子原本就烈,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管着拘着,年柏彦的行为无疑是激发了她内心最qiáng悍的叛逆。
她变得极端不奇怪,变得歇斯底里也很正常。
这个时候,她恨不得跟年柏彦一起抱着去死,也好过在这里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她痛恨,他凭什么要这么做?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做?现在是法治社会,她就不信他能一手遮天!
年柏彦的脸近乎铁青,盯着她,声音岑凉,命令,“放下刀。”
话毕,再度冲着她一步步bī近。
“站住!你再上前我就一刀划下去!”素叶不像是在开玩笑,锋利的刀刃狠狠压在了脖子上,陷入了瓷白色的肌肤里。
闪电划过时,能清楚地看见一丝殷红的血已经染了刀刃。
她的眼里是绝决、是痛恨、是愤怒,是大不了就一死的坚持。
“我再说最后一遍,放下刀。”年柏彦顿步,声音沉凉得吓人,眸底深处翻滚着隐隐的怒气。
还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威胁他!
素叶紧紧攥着刀柄,后背贴在了冰冷的窗子上,她近乎都能感受到雨点砸落在玻璃上的力度。急促呼吸,嗓音冰凉,“我要离开这里!”
黑暗中的年柏彦却不疾不徐,“做梦。”
“那好,我就死给你看!年柏彦,我要你永远记得是你bī死我的!”愤怒之下素叶一时头热。
“想死?行啊,到时候我亲手把你的尸体制成骨灰送到你舅舅面前。”年柏彦咬牙切齿。
素叶的心一哆嗦。
趁着这个空挡,年柏彦突然大步冲前。
“不准上前——”素叶qíng急,真的一刀抹了下去。
奈何年柏彦的动作远快于她,就在她动手的瞬间他蓦地冲上前,大手有力地掐住了她的手腕,素叶只觉得手一麻一点劲儿都使不上来,“咣当”一声刀子落地。
“想死是吧?”年柏彦一用力将她的两只手紧紧扣在了她的身后,整个人冰冷的气息压下来时成了阎罗,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目光凉得如腊月寒冰,见她挣扎,他的大手再度用力,素叶痛得整个小脸都变了形,只觉得双臂都快断了。
“我真后悔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让你的体力恢复得这么快。”
“年柏彦,你个能拿得起放不下的王八蛋,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年柏彦却笑了,结实的手臂一推,gān脆将她压在了窗子上,她的脸紧紧贴着玻璃,闪电耀亮了她美丽的脸颊轮廓。
他依旧紧紧钳住她的双臂,低头,薄唇落在她的耳畔,“在这点上,你和我倒是不谋而合了。素叶,你背着我打了我的孩子,你以为我能放过你?想死?行啊,我有大把的时间让你——生不如死!”
最后四个字近乎是从他齿fèng中崩落,寒凉彻骨。
☆、谁能相信
雨夜,越深越森凉。
豆大的雨越下越大,最后成了倾盆,再再最后竟成了冰雹。
年柏彦在说这四个字的时候钳着她手臂的力量又陡然加厚了些。
素叶只觉得胳膊像是要从身体脱离似的疼,似乎能听见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耳畔男人沉凉的话刺穿了耳膜,而她,脸颊只能紧紧地贴在玻璃上,如珍珠大小的冰雹霹雳巴拉地砸在玻璃上,她的脸都能根绝到相互撞击的震动。
玻璃咯得锁骨生疼,她动弹不得,年柏彦的愤怒大有将她拆骨入腹的架势。
然后,鲜血沾在了玻璃上,温热的血遇上玻璃的凉迅速降温,无法洇开,凝聚在一起如同腊月红梅似的刺眼。
是她颈部的伤口,虽不深,却已洇出血来。
留在伤口上的血因她的试图挣扎而渗得更多,有一丝徐徐流下,沾粘在她急促起伏的胸口上。
她的肌肤如雪,衬得血液更鲜红,刺眼的鲜红。
“年柏彦,你在犯法!”胳膊拧不过大腿,再加上足足一个多月的囚困,足以摧毁她的活力和jīng神,年柏彦这招够狠的,任何一个人被囚困在这种地方都会近乎崩溃。
她的力气也在丧失,只剩下狠狠咬字的劲儿。
年柏彦闻言这话笑了,颀长的身子贴上她,低头附耳,“法律从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嘴里说出来还真挺可笑的,跟我讲.法律是吗?你以为外界的人会相信我年柏彦会囚禁个女人?”
素叶眼里冒着火,这个姿势唯独能做到的就是怒视。
很显然的,年柏彦不满于她的这般眼神,眉梢刚刚的不悦意外地退散了,渐渐地,眸底深处沁出彻骨的寒凉来,亦如外面的雨夜。
曾经何时,他是那么相信她眼里的深qíng,只会含qíng脉脉地与他注视,每每她的眼娇滴滴地投到他身上时,他的心都会化了。
他一直认为,她的眼美得令他窒息,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眼也充满了厌恶和愤怒。
这种愤怒,胜过她每一句的恶言相向。
“关了你一个月火气还这么大,素叶,你这xing子还真要命。”他扬唇,可笑一丝都没融入眼中,仅用一只手钳住她的两个手腕,腾出一手慢悠悠地扯开领带。
“你知道吗,森林里的鹿刚开始并不知道自己处于食物链的最底层,它便肆无忌惮地在能几口吃掉它的狮子前耀武扬威,后来,它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再后来,鹿的每一代都记住了自己能惹得了谁惹得不了谁。人也一样,总得长点记xing才能明白,什么事qíng该做什么事qíng是万万不能做的。素叶,你我来日方长,今晚上,我先让你知道就算你再愤怒也得给我和颜悦色,连愤怒都控制不住的人,总要给点小小的教训才能记住。”
素叶心口一凉,“年柏彦,你要gān什么?”
年柏彦却没再回答,直截了当地把自己的领带捆在了她的两只手腕上,昂贵的领带被彻底做成了绳子的用途,狠狠一用力,将她两只手腕箍了个瓷实。
素叶不知道他要gān什么,所以拼尽全力挣扎。
奈何,她还是被他大手一抓,像是老鹰抓小jī似的扯住,伸手推开了窗子旁边的落地门。
外面是个巨大的弧形露台,如果平时来这度假,闲qíng雅致之下从这个方位望出去是极好的视野,穿过郁郁葱葱就能看见一望无际的瓦蓝色海洋,如果是盛夏的午后,将这扇门完全敞开,靠着背椅,研磨一杯经典的意式咖啡,呼吸着咖啡豆的醇香,悠哉地倾听海làng拍打岩石的声音。
偶尔还会有海鸥经过,低飞于海面之上时远远传来的声音,这种生活才叫做天上人间。
但跟今晚无关。
正值冰冷的雨夜,甚至说已经由雨点转成冰雹,落地门一敞开时,足足六米多高的黑色纱幔被呼地一声chuī开,高高扬起,随着夜雨的风肆意地在空中飘散,这一幕极为壮观。
年柏彦竟然将她一把推了出去。
素叶的脚一扭,惊叫一声摔在了露台铺就的鹅卵石上,这里的鹅卵石每一颗的大小、颜色甚至是形状都差不出太多来,只为了美观,可想而知这里的每一处细节都匠心独到。
可苦了素叶的膝盖,因为这里很少有人来,所以鹅卵石并没有得到太多的踩踏,没有变得太过圆滑,再加上鹅卵石上被砸落了很多的冰雹,当她摔倒在地时,膝盖火辣辣地疼。
年柏彦上前一把将她揪起,另一头领带直接系在了露台的边沿,如此一来,就杜绝了她有可能跳下露台逃跑的可能。
素叶被固定在了露台上,一身白色睡裙的她披头散发着,看着就像即将要被行刑的女巫。冰冷的冰雹密密匝匝地打在了她的身上,就像是无数个小锤子在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落下似的。
她拼了命地叫,愤恨地怒骂着年柏彦。
可年柏彦,岑冷得直达残忍。
他没关门,站在离她有一米多远的室内,双手揣在裤兜里,平静到不沾一丝人qíng味儿地看着她,任由她在冰雹下的怒骂,脸上始终不见丝毫波动。
冰雹也被风席卷着滚落进卧室,打湿了他的裤脚,但依旧不见他动弹。
那风,呼呼地chuī。
黑色纱幔在年柏彦身后如群魔般乱舞,衬得他高大身形愈发地冷漠,再加上他也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房间里又没开灯,暗得近乎天地毁灭。
所以,从素叶这个角度看过去的话,年柏彦真成了个前来索命的撒旦,夜再深、纱幔再黑、冰雹再冷也不及他的眼眸。
是的,他是在索命的,为了他的孩子,向她索命。
可是,她要向谁索命?
他年柏彦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素叶拼了命地缩着身子,承受着冰雹砸在身上的痛,捆紧她手腕的领带在浸湿后失去了光滑,更像是跟浸了盐水的皮绳似的嵌入肌肤,勒得手腕生疼。
她的双腿抖得不能再抖了,最后只能紧紧缩在露台的一角,双臂却被拉扯着固定着。
她埋了头,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两边,两只小小的肩头在冰雹和寒冷的jiāo织下瑟瑟发抖,赤luo的双足踩在冰冷的雨花石和冰雹上,白希的脚趾宛若苍月,冻得已经近乎青白。
她觉得,自己会在下一刻就能死去。
从未感觉到这般的寒冷,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那些密密麻麻的冰雹,打在她身上刚开始的疼就像是有无数把刀子深深戳下来似的,但渐渐地,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冰雹的力度和温度已经令她整个后背都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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