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被推出了门外。
“咣当”一声,铁门关闭,她只能透过铁栏杆看着里面的状况。
突然,纱卡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冲开了束缚,一下子冲到铁栏杆前冲着她喊,“我求求你,你杀了我吧……”
这一声,令叶澜揪心极了。
这样哭闹了不知多久,总之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叶澜的耳畔还回dàng着纱卡的那句话,看得出她是一心求死,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就算她是个局外人都似乎能够感同身受了。
叶澜始终没走,其实她始终很想知道,像纱卡这样的女人究竟能怎么爱素凯。
她自小接触的人和周围的jiāo际圈中都不曾有过像纱卡这类人。
纱卡毒瘾发作时是被绑在chuáng上的,管教员生怕她会伤到人,所以不得不这么做,等她毒瘾过后,绳子也解开了,叶澜再进去的时候,纱卡就那么静静地蹲在墙角,头发盖住了整张脸。
叶澜走上前才看见,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攥着一张照片,是素凯的照片,纱卡抓烂了很多东西,唯独这张照片是完好无损的。
听见了动静,纱卡转过头,看了叶澜好久。
叶澜没说话,然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我在云南见过你。”纱卡轻飘飘地说出这么一句话,“你上次跟他来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当时你在机场时的表qíng。”
叶澜没说话,良久后拿过她手里的照片,照片中的素凯一副小痞子的模样,在抽烟,似笑非笑不知在看什么,这是张抓拍的照片。
“对不起啊……”纱卡竟然跟她抱歉,“我虽说是个毒贩,可从来没想过要做第三者。”
叶澜轻轻摇头,她想说没关系,可说不出来。
“你要好好戒毒。”良久后,叶澜轻轻吐出这句话。
纱卡将照片从她手中拿了回来,双眼盯着照片里的素凯,叶澜看得清楚,她眼睛里的神qíng温柔多qíng,柔和得近乎能滴出水来。
“我知道,他想让我转为污点证人。”
叶澜重重点头,“你要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你还这么年轻,可以重新来过,只要好好配合警方。”
纱卡凝着她,淡淡笑了,“可是,我还是很爱很爱他,怎么办?”
叶澜愣住了。
“从上次见到你之后,我就在等着,我知道你一定还会来,因为你也爱他。”纱卡倚靠在墙壁上,看似很疲累,可说出来话带着十足分量。
“其实你应该杀了我,应该这样做……”
叶澜摇头,她怎么可能杀人?
“如果换做是我,我一定会杀了你,这样,你就不会再有机会跟我抢他了。”纱卡喃喃着。
叶澜轻声说,“这世上是有法律的。”
“有法律又怎样?自古以来,女人为了爱qíng都会自私,有自私就会不折手段,不折手段的事,被发现了才叫不折手段。”纱卡轻轻哼笑。
“我只知道,如果爱一个人就要想法设法为对方着想,就应该让对方幸福。”叶澜不同意她的说辞,“就正如你口口声声说爱他,那么,你要是真正爱他的话,就应该转作污点证人。”
“我完全可以为了他这么做。”纱卡看着她,“但是,我不能容忍他身边有别的女人,既然你说爱一个人就是成全,那么好,如果你能离开他,我就转作污点证人。”
叶澜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住了。
“不舍得了?有些话只是嘴上说说容易,真正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这么说吧,只要有我活在这世上一天,你和他永远都不会快乐,我也不会让你们快乐。”
叶澜攥紧了拳头,“你这叫自私。”
“对,我就是自私,因为我爱他。”
叶澜盯着她,久久没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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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教授现在一心扑在新课题上,用联众员工的话来说就是成了典型的闭关修炼者,只待出关后大事所成。
可素叶顾不上去想象丁教授“大事所成”的qíng景,对于新课题她也没工夫知道。一早上到了联众后作为组长的她就开了一上午的会。
会上方倍蕾依旧对她爱答不理,何明也依旧像个榆木疙瘩似的,半天才能憋出句话来,要是照平常,丁教授住持会议时素叶还能跟方倍蕾争吵上几句,但现在是她主持会议,所以避免落得以权谋私的口实,她也尽量隐忍了。
回了办公室后,素叶将手里的文件“啪”地摔在了办公桌上,陷坐在椅子上一声不知。
李圣诞忙上前帮着拾掇着散乱的文件,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把她给得罪了。连她都觉得这阵子素叶的qíng绪不大好,刚刚又被方倍蕾气得够呛,现在整张脸看上去煞白。
桌上的电话响了,李圣诞吓了一跳,赶紧接听。
待对方说完,她说了句稍等,然后将电话递给素叶,谨慎道,“有位姓蒋的先生找您。”
姓蒋?
素叶想了想,接过电话,待李圣诞出去后,她淡淡的喂了声。
是蒋斌,声音轻柔,“昨晚他有没有为难你?”
素叶沉默。
那边不知道她怎么了,担忧问,“他为难你了?”
“如果我说他为难我了,你又能怎样?”素叶意外地甩出这句话。
对方愣了下。
“难不成你还能带我远走高飞?”
“小叶,你怎么了?”对方显然觉得很奇怪。
素叶攥紧了拳头。
对方很快又说,“当然,如果你同意,我会这么做,我喜欢你,关于这一点我从来没做隐藏。”
“你喜欢我?”素叶冷笑,“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欺骗我,你说你喜欢我,那好我问你,你借着谁的名字来喜欢我?蒋斌?还是你的本名蒋伟?”
那边再次愣住,半晌后才结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年头要查一个人不难吧?更何况是个大活人!”素叶咬了咬牙,态度qiáng硬,“就算你今天不打电话来我也会找你问明白!说,你为什么冒充蒋斌的名字接近我?你接近我有什么企图?”
“我、我很早就叫蒋斌啊……”
“我纠正你的说辞,你是一年前才改的名字,以前你一直叫蒋伟!”素叶的声音尖锐,语气也毫不客气,“那么我就很想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存心故意?”
“我……”
“还不说是吗?”素叶冷着脸,“对于欺骗我的人,我向来没什么耐xing!”
那边支支吾吾的,良久后跟她说,“小叶,首先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什么恶意,你千万别误会我。这样吧,我们一起吃午餐,我再详细跟你说。”
“不可能,我不会再跟你见面,你要么现在马上就说,要么就永远都别说了!”素叶的语气转冷,十分果断拒绝了他的邀请。
☆、我退出
素叶的脾气有时候会直来直往,必要时说话尖锐刻薄也在所难免,当然,她会将自己的这份不耐烦充分地发挥在自己认为没有必要的人或事身上,就正如此时此刻的这通电话,电话里男人提出的要求令素叶愈发地不满,言语自然也不留余地了。
而对方显然听出了她的不耐烦和果决,赶忙说别别,又在电话里反复qiáng调说自己真的没什么恶意,生怕素叶真的一个不耐烦挂断电话,他便如实相告了。
“小叶,没错我是在名字这件事上骗了你,名字也是我一年前才决定要改的,也就是知道你回国之后。”
“为什么?”素叶极其冷淡。
“因为我喜欢你,已经喜欢你很久了。”蒋伟在电话那边痛苦地说,语调稍稍提高。
素叶这边一愣。
“小叶,你尝过暗恋一个人的滋味吗?我尝过,这种滋味就像是蚂蚁蚀骨似的难受痛苦。你压根就不知道,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你了,攀岩这个圈子其实很小的,六年前你频频征服了几座世界高峰这些行为,令你在圈子里名声很响,当时我看过有关你的报道,第一眼看见你的照片时就再也移不开眼了。我匿名混进了攀岩的讨论区里,希望能够每一天都看到你的消息,甚至还偷偷地跑到你们学校去见你,我觉得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女人,那个能够牵手一辈子的女人。可是你在讨论区里说你有了男朋友,他叫蒋斌,他也是个攀岩高手,我心酸,看得出你在谈论他的时候你的言语之间都是幸福的。六年前的一天,你在网上相约,要一同赶往尼泊尔境内的马纳斯鲁峰,我知道那是一座海拔超过8000米的高峰,曾经也是我一直很想征服的高峰,便在讨论区里报了名,也许你压根就没注意到我,因为你喜悦的说,蒋斌也会来参加攀岩。等出事的时候我才知道你们早一天到了尼泊尔,当我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马纳斯鲁峰出事的消息。从那天起你就再也不攀岩了,而我父母也发觉了原来我一直偷着去攀岩而勒令我回国了,就这样,我只能听从父母的安排,从此循规蹈矩。我一直没退讨论区,希望能够随时得知你的消息,而你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很久很久没在讨论区里出现,就好像攀岩这项运动跟你再无关系似的,直到一年前,你终于在讨论区里出现了,但只是告诉了大家,你要回国了,这句话说完后你就退出了讨论区。”
素叶记得这些事,当时她的确活跃于一个讨论区,里面几乎聚集了全球顶尖的攀岩高手。在母亲去世后,她每一天都活在痛苦和仇恨之中,纵使远在国外,每每看见叶家的消息也会令她咬牙切齿,只有在那个讨论区里她才能感受到快乐和幸福。
她可以在里面无所不谈,跟很多攀岩高手讨论哪个山峰有意思哪个山峰什么气候、地形,需要怎样的攀岩工具等等。
至于蒋伟是讨论区的哪个人她压根就不可能详知,因为不可能保证所有人都同时上线,毕竟有时差的限制,而且注册名也可以是匿名,只是能在同一时间聊天的人就固定的一些,久而久之也就知道谁是谁了。
她也的确在蒋斌出事后就不再进讨论区,其实是她退缩了怯懦了。
她生怕别人的同qíng和问候,也生怕会再谈及攀岩的话题而触景生qíng。
临回国的时候,她终于鼓足了勇气登上了讨论区,没想到有些人还在,她只是告诉了大家她的决定,最后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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